“嗯?”
嬰淺窩在白奕煌的肩頭。
似是困頓未醒,嗓音啞的厲害,落在耳中,竟是莫名帶上了幾分撩人的媚意。
從她口中呼出的熱氣,打在白奕煌的耳畔。
卻仿是引起了一連串的火苗般。
白奕煌立刻鬆了手。
任憑嬰淺重新落回到冷硬的冰牀上。
他連退三步,望着嬰淺的眼神,都帶了些驚駭。
這女人。
是用了什麼妖術嗎?
他爲何會覺着,全身都在發燙?
嬰淺哪裡會知曉,白奕煌此時心裡的念頭。
她被這麼一摔,迷濛也散了不少,黑眸掃過白奕煌,這時才注意到了綺羅仙的存在。
“師姐。”
嬰淺揉了揉額角,禮貌道:
“早上好,您吃了嗎?”
綺羅仙沉着一張臉。
眉宇間的陰鷙之情,已是重如黑霧。
她連客套都不願意客套一番了,死盯着嬰淺,壓着嗓子,道:
“不知曉,師妹是用了何種法子,才哄騙住我師弟,將你留在這裡的。但你既然已經清醒,便快些回你該回的地方去,師妹也該知曉,這裡並非是你這外門弟子,能留的地方吧?”
嬰淺:“啊?”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後山。
也不知曉爲何,一睜開眼睛,就來到了白奕煌的住所。
但這凍死人的鬼地方,可並非是她想來的。
“師妹莫要裝瘋賣傻。”綺羅仙抿緊了紅脣,眼中的怒火幾乎要燒成實質,語氣卻依然柔和如初,“之前的懲處就算了,但若仍然不肯離去,還要糾纏我師弟的話,那對師妹來說,可就要大事不好了。”
尾音落到最後。
已是輕如鴻毛般不可察。
但綺羅仙話語當中的威脅之意,已是被嬰淺,察了個清清楚楚。
她根本不在意嬰淺是因爲何,纔會到這裡的。
要的,只是嬰淺趕緊滾離白奕煌的身邊。
越遠越好。
嬰淺眨了眨眼,卻是笑了。
她道:
“得咧您內!”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嬰淺起身就走。
臉上的欣喜,甚至遮掩不住。
她現在虛的厲害。
又冷又餓。
纔不想繼續留在這鬼地方當冰雕。
但嬰淺腳步一頓,白奕煌又冷了臉,怒道:
“誰讓你走了?!”
嬰淺:“?”
這兩人有問題吧?
他們修仙的,是不是都有什麼大病?
折騰病號,可是要遭天譴的!
但還不等嬰淺罵人。
白奕煌已經瞥了綺羅仙一眼,道:
“她暫且留在我這。”
綺羅仙一怔。
她之前一廂情願的以爲,是嬰淺用了什麼下作的手段,死乞白賴的留在了白奕煌的身邊。
但爲何,白奕煌會出言留下嬰淺?
而嬰淺瞧着,纔是迫不及待想要離開的那個。
趁着他們說話的功夫。
嬰淺已經偷偷摸摸的開始向外溜。
但纔剛邁出去兩步,白奕煌袖擺一甩,一道瑩白的光輝,轉眼間,就落到了嬰淺的身上。
又立刻化爲了一道繩索,將她捆了個嚴嚴實實。
這下莫說是離開了。
她連動,都是動彈不得。
嬰淺滿頭問號。
這他孃的,算綁架吧?
修仙界,就沒有什麼王法嗎?
來管管這個熊孩子吧!
她滿肚子的冤屈,卻無處申訴。
許是也察覺到,這番行徑,有些不大對勁。
白奕煌清了清嗓子,道:
“她之前在後山,同我遇到,在傷好之前,暫且留在我這裡。”
他這話不知曉,是對誰所說。
但綺羅仙眉宇之間的陰霾,在白奕煌開口的一瞬間,輕掃而空。
她不再去看嬰淺,而是一臉殷切的,同白奕煌道:
“師弟,嬰淺師妹畢竟是女孩子,留在你這兒,總歸是有些不方便。還是讓師姐,來照顧她吧?”
照顧?
嬰淺嗤笑了一聲。
綺羅仙能有這麼好的心?
怕不是在想着,怎麼弄死她,還不留下痕跡纔是真。
“無需。”
白奕煌並未答應。
他甚至連考慮,都未多做考慮。
很是乾脆的,拒絕了綺羅仙的提議。
綺羅仙咬緊了下脣,眼中有不甘閃過。
她當真是不明白。
嬰淺到底是有什麼能耐?
被罰到後山去,不僅性命無虞,還能遇見白奕煌,得了他的關照。
綺羅仙同白奕煌相識多年,都從未有一次,同他肌膚相觸過。
然而嬰淺。
方纔整個人,都要黏在白奕煌的身上。
此時又被他開口要求留下。
這讓綺羅仙,怎麼能受得了?
她心口翻覆着各色情緒。
眼底也有怒火升騰。
但都已經巴不得將嬰淺扒皮拆骨了。
綺羅仙的面上,竟能仍是一片和緩之色。
她微微頷首,道:
“既然師弟這麼說,那嬰淺,你就留在這裡,好好照顧師弟吧。”
嬰淺被這兩人理所應當的語氣驚呆了。
情不自禁想要舉手提問。
但她的手被捆住。
舉不起來。
只能眨巴着一雙無辜的眼,真誠發問道:
“你師弟是沒斷奶的孩子嗎?還是說你的夢想,其實是當個保姆?”
綺羅仙哪裡聽過這種渾話。
當即皺了眉,不虞道:
“嬰淺,你雖然出身低微,又無教養,但畢竟已是我天宗門弟子,要注意言行!
“注意言行?”
嬰淺輕笑了一聲。
上下打量了番綺羅仙,她道:
“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來,你的師弟四肢健全,而我纔是病得更重的那個吧?那麼請問有教養的綺羅仙師姐,你是連瞎子,都不如嗎?”
她算是看清楚了綺羅仙。
這被人人讚頌的師姐,瞧着一副高潔聖女的模樣。
實際上滿肚子壞水。
頂着最溫柔不過的姿態,做出要人命的行徑來,也毫不手軟。
綺羅仙被如此不客氣的反駁了一通。
竟然絲毫不惱。
脣角反而蕩起了一抹笑。
她垂了眸,將碎髮攏到耳後,再次望向嬰淺的眼眸當中,已是多了些瑩瑩水霧。
“是我說的過分了些,我向師妹道歉可好?師妹可切莫再發脾氣了!之前被師妹所傷的同門弟子,可是到此時,都沒能好個徹底,可憐得很呢。”
綺羅仙嘆息了一聲,似是頗爲無奈一般。
但不等嬰淺再次開口,她便搶先又道:
“嬰淺雖是有些不大懂事,但本性不壞,之前雖然壞了門規,動手傷害同門,我也只是小懲大誡。”
小懲大誡?
原來在綺羅仙來看,要命的東西,只不過是小懲。
注意到了嬰淺譏諷的目光。
綺羅仙卻不在意,仍一臉誠懇的,同白奕煌道:
“但現在看來,嬰淺似乎還沒有改過,實在是不適合,留在師弟的身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