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垂着眼,只用餘光瞥着嬰淺。
在那宛如畫像般精緻的眉宇間,浮蕩着一抹傲滿的聖潔之色。
仿是高高在上的聖女。
正在俯視嬰淺這隻卑賤的螻蟻。
而其他的外門弟子,在聽到了綺羅仙言語後,看向嬰淺的眼神當中,也是多了不少憤憤。
她之前,居然冒犯過綺羅仙師姐?
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嬰淺之前對您不敬,已是犯了大忌諱,現在又來和我動手,再不責罰,她真是要囂張上天了!”
巴興羊找到機會,連忙繼續挑唆。
只是他仍深深弓着腰,雙手護在兩腿中央的位置,小指頭還無意識的翹了個嫵媚的蘭花指,走起路來更是扭扭捏捏,怎麼看都頗有些古怪。
一旁巴興羊曾經的小弟,幾乎要瞧直了眼睛。
愣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道:
“是啊,可不能再縱着她了...”
他這一開口,其他人也接過了話茬,跟着道:
“綺羅仙師姐,就是脾氣太好,纔會被這種不要臉皮的人欺負!”
“就該好好責罰她!”
“我看就是趕出師門,都算是輕的了。”
“師姐,這次可萬萬不能再容嬰淺放肆下去了啊!”
這些外門弟子,方纔在巴興羊找事時,一個個安靜如雞。
綺羅仙一出現,卻都如瞬間打了雞血般。
義憤填膺的,想要主持正義,懲治嬰淺這個大惡人。
只有奚巫,站在嬰淺身邊,左右張望了一圈,低聲同她道:
“你怎麼惹到綺羅仙師姐了?這次,可是要有大麻煩!雖然師姐性子好,但之前惹過師姐的,可都被其他人,欺負的相當慘吶!”
奚巫急的不行。
嬰淺倒仍是一副風輕雲淡的姿態,甚至還有心思,從一旁的桌上,倒上杯溫茶,抿了一口後,她才淡淡地道:
“你覺着他們被欺負,綺羅仙師姐,是真的不知曉嗎?”
奚巫一愣。
但還來不及多想,綺羅仙已經再次開了口。
“我並不想這樣的。”
她滿面的爲難之色,望着嬰淺的眼中,也是帶了些痛苦之意。
似是掙扎了許久。
綺羅仙輕嘆了一聲,道:
“但嬰淺師妹,你這一次,確實是做的過了些。同門相殘,乃是師門大忌,若是就此放任了你,對其他的師兄弟姐妹,也不好交代。”
嬰淺捧着茶杯,連都不看她一眼,只道:
“那師姐,打算如何懲治我?”
“這...”
綺羅仙似是苦苦思索了一番。
皺着眉,沉思了更加久的時辰,才道:
“這樣吧,你去思過崖,跪上兩個時辰,此事就此作罷,如何?”
嬰淺還沒來得及開口。
巴興羊倒是搶先的張了嘴,道:
“師姐不可!嬰淺下手狠辣,如此輕的責罰,定不會讓她有所反思的。不如,將她趕到後山去,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再什麼時候讓她回來!”
“後山?!”
奚巫面色一變,看嬰淺還是毫不在意的模樣,連忙解釋道:
“那後山裡,可是關了不少的妖獸,爲那些內門弟子做試煉所用,但即是內門弟子,也不敢單獨進入後山。何況是我們這些還未築基的外門弟子了,進去之後,只有死路一條啊!”
他臉都白了。
巴興羊這提議,明顯是要將嬰淺,徹底的逼上絕路!
他倒當真是好狠的一顆心。
但很快。
奚巫拍了拍胸口,緩下一口氣,喃喃道:
“沒事沒事,綺羅仙師姐最是良善,她是不絕會答...”
“如此,也好。”
話還未說完,天籟一般的聲響,再次落入耳中。
綺羅仙脣角噙笑,美眸望着嬰淺,輕着嗓子,又道:
“後山雖有些崎嶇,卻並不算兇險,且巴師弟受了重傷,他的要求,我自是不好拒絕。就只能委屈師妹半天了,等到了時辰,我自會親自過去,接師妹回來。”
她講起這些話時,仍是一臉的溫柔。
彷彿那所謂的後山,不是能要人命的地兒,而是什麼度假山莊一般。
巴興羊忍不住咧開了嘴。
看着嬰淺的眼神,已同瞧着個死人一般。
區區外門弟子,進了後山,還想回來?
就是嬰淺的命夠硬,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從白奕煌的手裡,討回了一條生路出來。
但是這一次。
她是無論如何,都活不下去的!
“師姐...”
奚巫已是徹底愣住了。
他再次看向嬰淺的眼神當中,已是盛滿了驚恐。
仿這就是最後一眼了般。
嬰淺嘆了口氣。
倒也不是因着恐懼。
只是煩。
不管是巴興羊,還是綺羅仙,目的分明就是相同。
只不過一個扮紅臉,一個扮白臉。
他們裝模作樣了半天,可算是心願達成。
找到個正當的理由,將嬰淺,送入了那要命之地。
“我去,也不是不可以。”
嬰淺環抱雙臂,黑眸掃過綺羅仙,最後落到巴興羊的身上。
“只不過,最先要動手攻擊同門的,可是巴師兄..哦不,是巴師姐。既然我要被罰,那巴師姐,應該也要同我一起吧?”
巴興羊一怔。
擔心綺羅仙會被說動,連忙扯着嗓子道:
“你胡說!我纔沒想對你如何,分明就是你心懷不軌,所以才...”
“嬰淺師妹說笑了。”綺羅仙打斷了巴興羊的話,同嬰淺四目相對,緩緩道:“巴師弟已經受了傷,師妹則是好好的站在這裡,他爲何要受罰?”
“我懂了!”
嬰淺一拍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道:
“也就是說,即使巴興羊想殺我,但他因着本事不夠,沒能殺成,反被我踹了一腳,也要算成我的過失嘍。”
綺羅仙一時語塞。
還不等她想好,該如何應對這番言辭,就見嬰淺翻身跳上桌子,俯視着周遭衆位弟子,朗聲道:
“各位同門,剛纔發生了什麼,相信長了眼睛的,都瞧了個清楚。而師姐方纔的話,你們也都聽見了,大家日後可得千萬得小心些,就算有人拿着刀,想要你的命,你也得洗乾淨脖子,客客氣氣的把命送出去。”
她聲音一頓。
視線同綺羅仙撞在一起。
頓時,有戰火沸騰。
嬰淺卻是絲毫不懼她,勾脣一笑,繼續道:
“要不然,落到我們善良的師姐手裡,你就是僥倖逃出生天,也不一定,能夠保住性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