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毫釐。
尖銳的虎牙就要刺破肌膚。
但赤霖終究還是捨不得。
舌尖憐惜的掃過齒痕。
短暫的溫柔後。
他又一次忽然發起了瘋。
在原本的齒痕旁邊,再次落下細碎的啃咬。
赤霖的眼尾,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
他原本盛了滿心的火氣。
卻又在看到嬰淺的一瞬間。
全都轉變成了化不開的委屈。
赤霖不懂。
嬰淺爲何對渡衍,這般的死心塌地。
更是不明白。
她分明都已經放棄了他,他爲何還要不遠千里,苦苦追到這裡來。
分明...
他的傷,還沒有好。
連人形都只能堪堪撐住,
一路,都是以狐狸的模樣,艱難前行。
赤霖也不知爲何。
許是腦袋真的出了問題。
纔會對嬰淺這個讓他受了滿身傷的壞女人,動了心意。
他也想過要離開。
走的越遠越好,繼續當威風凜凜的大妖怪。
但赤霖終究沒能放下。
想着就是瞧上一眼,嬰淺悽悽慘慘的模樣,然後笑一笑她也好。
便找到了這裡來。
誰知卻連嬰淺的一句關心,都沒能得到。
她的眼裡。
只有渡衍那個和尚。
赤霖抿緊了薄脣。
眼中有怒火和委屈交織。
他趴在嬰淺的肩頭,吸了吸鼻子,脫出口的嗓音,悶的不行。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是嬰淺,先傷了他的。
然後又逼着他這個尊貴的大妖,當成了寵物。
赤霖曾無比想要離她遠一點。
但當嬰淺真的不要他時。
他又捨不得了。
“我會聽話的。”
赤霖垂着眼。
舔了舔她肩上的齒痕,輕聲道:
“嬰淺,我們不要管那和尚了,你想回京城,我就陪你回京城,你若是不想回去,我就帶你去我那裡。以後,就是再遇了怨鬼,我也會保護你,不會叫任何人和妖精欺負你。”
他的聲音很低。
帶着刻意的討好,和一絲強忍的顫意。
赤霖一直都沒有擡頭。
像是不願,讓嬰淺見到他此時的神情一般。
他低垂着頭。
墨染一般的長髮,隨意的散開,掃過嬰淺的面頰,帶來一陣細微的癢意。
“跟我走吧。”
赤霖拽了拽嬰淺的袖口。
討好一樣的,在她脖頸之間蹭了兩下。
那副模樣,不像是個狐狸精。
倒像是家裡又呆又乖的小寵物。
赤霖雖是大妖。
卻是第一次出山,就遇見了嬰淺這個絆腳石。
他也是沒想到。
這一栽倒。
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嬰淺嘆了口氣,在赤霖的頭上揉了一把,道:
“不行。”
她拒絕的無比干脆。
沒有任何猶豫。
甚至連半分情分都不留的,便擊碎了赤霖的愛意。
他一愣。
纖長的睫羽掃過嬰淺的鎖骨。
沉默半晌。
赤霖卻是笑了。
他道:
“嬰淺,你覺着,那和尚是真的喜歡你嗎?”
他昂起頭。
那張妖異美豔的臉,露出一抹難掩的怒色。
赤霖伸出手,捏着嬰淺的下頜,迫使她同他四目相對。
“蠢女人!他騙你的!他看你變得漂亮的,便哄着你,把你當做過色戒的修行,你不知曉嗎?!”
他的動作粗暴的很。
指尖捏紅了嬰淺的肌膚。
她也是想要翻臉的。
但當瞧見,在赤霖的眼眶當中,懸着的那抹晶瑩碎光,就半點的氣,都發不出來了。
小狐狸難過的要了命。
眼淚都要掉了出來。
卻強忍着,不想露在嬰淺面前。
“你之前那般模樣,醜的他們都不願意看你一眼時,我便歡喜你....”
赤霖咬緊了牙關。
尖銳的虎牙,刺破了薄脣。
豔紅沿着他的脣角滑落。
他卻絲毫都不在意。
只盯着嬰淺,嗓音越發顫抖。
“只有我...我纔是真的,想同你在一起!”
眼底的那一抹碎光,終於是緩緩落下。
但在下一秒。
嬰淺就被捂住了眼。
她能感受到赤霖的顫抖。
像是從骨頭,一路爬遍了全身。
既絕望。
又委屈。
赤霖極爲用力的環抱着她。
嬰淺被他勒的,幾乎要喘不過來氣。
“赤霖...”
“嗯。”
赤霖輕應了一聲。
指尖緩緩擦過她的肩頭。
尤是在牙齒落下的痕跡處,小心翼翼的摩挲了片刻。
他身上尚未癒合的傷處,比這小小的牙印,嚴重了不知幾百上千倍。
但赤霖卻並不在意自己如何。
只盯着嬰淺看了半晌。
忽然道:
“我沒想...”
他用手指,壓着那一處痕跡。
似是不想看到般。
也仿是欲要一點點揉開淤積下的血。
赤霖的心,實在亂的很。
發現嬰淺同渡衍跑沒了影兒。
他開始,是想要個說法兒來着。
但狐狸的身體,趕路當真是費力的很。
赤霖越走,越是辛苦。
到後來,就只想要看嬰淺一眼。
同她說說話。
要是她願意好聲好氣的,哄上他兩句,那赤霖也是可以,原諒嬰淺的。
可她真是被那和尚,徹底的騙住了。
見到了他,竟是一點的欣喜都不存在。
這讓赤霖怎麼受得了。
他垂着眼。
將嬰淺抱在懷裡,委委屈屈的道了句:
“疼...”
“嗯?”嬰淺一愣,“你的傷...”
“還沒好呢!”
赤霖加重了語氣。
拽住了嬰淺的袖口,很是不滿地道:
“我的傷是因爲誰啊?你這女人,能不能稍微愧疚一點,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嬰淺忽然開了口。
“抱歉。”
“我應該,同你說一聲你。”
“讓你擔心了。”
她的話不多。
一共三句,加起來也沒有多少字。
卻讓赤霖的眼,越發的紅了。
“你同我道什麼歉?”
赤霖嘆息一聲。
幫她拽了拽領口,但衣料已碎,無論怎麼去遮,還是有大片的肌膚,暴露在外。
他眼中的愧色更濃。
想着方纔因一時衝動,險些傷了嬰淺,心裡就又酸又漲。
“是我...不對。”
赤霖從未道過歉。
但既是對嬰淺,卻也沒有多困難就是。
他更怕的。
是被她討厭。
“好啦!”
嬰淺用力一揉赤霖的腦袋,扶着牆上的石塊起了身,道:
“我得回去了,你也快一些,回你該回的地方去吧。你這笨大妖,以後可離人遠一點,免得被誰抓住,做成了狐狸圍巾,曉的不?”
“我不走。”
赤霖跟在她身後,嘀咕道:
“等我一走,你就同那和尚在一起了,我纔不走!”
“你是木頭腦...”
嬰淺走到洞口,訓斥的話都說完了一半,又在看到站在山洞外的渡衍時,全部卡在了喉頭。
他...
是什麼時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