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珠靜靜躺在渡衍掌心。
雖都是一模一樣。
但嬰淺還是認出來,這一顆念珠,就是之前渡衍,借予煙雲做定魂之用的那顆。
此時,被他取了回來。
嬰淺稍稍有些驚訝,詢道:
“煙雲無礙了?”
“是。”
渡衍微微頷首,道:
“她恢復的速度,讓貧僧,都很是驚訝,只不過...”
他這聲音一頓。
嬰淺立刻瞪大了眼。
她上前一步。
湊到渡衍的近前。
踮起腳。
將頭靠在他的脖頸之間,貓一樣的來回嗅着。
渡衍一怔。
耳垂再次泛起一陣淺紅。
他竟是手足無措。
不知,到底該不該推開嬰淺。
“你..嬰淺!”
渡衍這修爲高深的得道高僧。
遇見多兇殘的惡鬼妖魔,都是面不改色。
唯獨在嬰淺面前。
他竟然,連究竟如何是好,都不知曉。
她看上去脆弱又柔軟。
肩膀單薄。
身體纖細。
手腕似是他無需用力,就能輕易折斷。
嬰淺在渡衍看來。
是無比嬌小的存在。
但卻能讓他,方寸盡亂。
渡衍已經在儘可能,摒棄掉記憶當中的親暱。
但隨着嬰淺毫不客氣的靠近。
他卻無法退避。
腳步如同釘死了一般。
渡衍的目光,從她亮晶晶的黑眸,移到殷紅的脣瓣。
那是極爲甜蜜的味道。
他還記得。
也難以忘掉。
嬰淺嗅了半天。
也沒在渡衍的身上,找到除了檀香之外的氣味。
很好。
這個世界的男主,並沒有被勾引。
她心情甚好。
擡手捏了捏渡衍的面頰,故意調笑着問:
“說呀!煙雲怎麼了?你不把話說明白,我真的會吃醋的。”
“她..她說她身體不適。”
嬰淺的指尖滾燙,熱度透過皮膚,鑽進渡衍的血肉。
他想要後退。
但身體還沒動作,嬰淺卻已經先一步,察覺到了渡衍的意圖。
她再次上了前。
乾脆整個人,都同樹袋熊一樣,掛在了渡衍的身上。
貼近他的耳廓。
嬰淺輕聲道:
“小師傅,你對她,可比對我在意呢!”
她故意加重了呼吸。
玫瑰香侵襲而來。
渡衍擡起手,卻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本該是推開嬰淺的。
但如此的話。
就少不得觸碰着她。
出家人不近女色。
自然不該,主動和嬰淺有所接觸。
但這副情景,又該如何?
那些佛經道理當中。
竟是無一。
能爲他解釋。
渡衍滿心駁雜。
連呼吸都重了幾分。
他道:
“我見煙雲施主,面色甚好,便回來了。”
嬰淺不依不饒,“那若是,你見她面色不好呢?又當是如何?”
渡衍沉默了半晌。
手掌覆上嬰淺的肩頭,輕聲道:
“我並非大夫。”
不是大夫?
那就是...
不管的意思嘍?
嬰淺眼睛一亮。
她心情大好,咬了一口渡衍的耳垂,雖是下一秒就被推開,還是笑着道:
“不過,你還可以,幫她找個大夫的。”
耳垂處傳來細微的痛楚。
渡衍猛地後退半步,咬緊了牙關,冷聲喝道:
“嬰淺!”
“在這兒呢!”
嬰淺笑彎了腰。
捂着肚子,顫顫巍巍的舉起了手。
渡衍這和尚,爲何這般有趣?
逗弄一番。
便要發脾氣。
但偏偏又是個從小修習佛法的。
說不出什麼難聽話。
一張好麪皮泛了紅。
分明已怒火中燒,卻只瞪了嬰淺一眼,便沉下聲響,道:
“走了。”
“可我還沒吃飯呢。”
嬰淺跟上他。
搖着腰間長出一截的飄帶,輕聲嘀咕道:
“小師傅可真沒良心,都不供飯的,餓都餓...”
她話還沒說完。
一巴掌大的油紙包,便被送到了眼底。
嬰淺打開一瞧。
是四個還熱着的甜饅頭。
裡面塞滿了甜蜜的紅豆沙。
她叼了一個在嘴裡,瞥了渡衍一眼,含糊不清地道:
“你個和尚去買甜饅頭?也不怕被誤會,是個貪嘴的花和尚啊?”
“食不言。”
渡衍面沉如水。
只是腳步,卻在不知不覺間,慢下了些許。
嬰淺嚥下一個甜饅頭,瞧着周邊的荒地,嘆道:
“渡衍,我們這是在京城外?總不能是靠一雙腿,走到你家寺廟裡去吧?而且這晚上,可要哪去休息?”
她其實也沒想說這些的。
主要是渡衍太悶了。
趕路又無聊的很。
嬰淺問了半天,渡衍才道出一個字來:
“然。”
她吸了口氣。
走了小半個時辰,腳步就越來越慢。
到後來。
乾脆癱倒在地。
是一步都邁不出去了。
渡衍看着一臉委屈的嬰淺,嘆道:
“你...”
他話還沒說完。
嬰淺已經眨巴着眼睛,脆生生的開了口:
“你揹我!”
渡衍微皺了眉,道:
“青天白日,哪能這般儀態不端。”
“那不是青天白日呢?”
嬰淺拽着他的袖口,脣角噙着一抹淺笑,放低了聲響,詢道:
“就可以...儀態不端了嗎?嗯?”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渡衍瞧的出來。
但他瞥過去一眼,只道了一句:
“休得胡言。”
嬰淺笑彎了眼。
足尖掃過渡衍的衣襬。
小腿纏上他。
借力站起了身。
她仍是一襲輕薄的赤裙。
一顰一笑之間,裹挾着勾魂奪魄的媚氣。
偶一舉手投足,所露出的肌膚,在初晨的暖陽下,白的刺目。
不過是偶一瞥過。
渡衍立刻別過了眸光。
遠處有車馬行進的聲響。
似有人聲傳來。
渡衍眉皺的更緊,解了僧袍,遞到嬰淺面前,道:
“穿上。”
“嗯?”
她還沒回過神來。
肩頭忽然一重。
渡衍將帶着檀香氣的僧袍,披在了嬰淺的肩膀。
可她還沒答應呢。
真是霸道。
嬰淺拽了拽有些過長的袖口,脣角蕩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看來。
和尚還是吃這一套的。
眼中有幽光而過。
嬰淺再次擡起頭時,又是滿面直白的甜笑。
他們趕了將近一天的路。
直到天色擦黑。
才見到遠處,有兩盞微小的火光。
是客棧!
嬰淺加快了腳步。
跑過去敲響了客棧大門。
出來開門的,是個一臉虛相的中年男子。
他一見到嬰淺,頓時有些發怔。
“開門啊。”
嬰淺倒是不客氣,徑自進了門,詢道:
“還有空房間沒?”
“有..有的!”
中年男子一愣,瞧着嬰淺的臉,聲音都有些結巴。
“敢問姑娘,你是要..要幾間啊?”
“一...”
“兩間。”
嬰淺的話還沒說完,渡衍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她頓時撅了嘴,叉着腰,不滿道:
“你這和尚,喜歡人家的時候,就叫人家小淺淺,現在人家跟了你了,就對人家這般冷酷!真是好無情的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