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墨芩說話,商祁立刻將人抱緊了。
聞着墨芩身上的氣息,他纔算是抱緊了唯一的那根救命浮木。
“別不要我。我會很乖的,你就算會離開也沒關係,我可以等你,等再見到你。”
“你也是喜歡我的對吧,不然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墨芩不知何時丟了手裡的書,擡手拍了拍商祁的背,算作是安撫。
“我沒說不要你。”
堅韌的小魔尊竟也會這般脆弱,墨芩分不清楚裡面有多少表演的成分,但也沒必要特意去區分。
“一百年很久的。我本不想讓你等的。”
商祁哪裡還顧得上什麼一百年,兩百年,他只急急保證道:
“我可以,我可以的!”
此刻的喜悅衝擊着他,讓他來不及去細想一百年有多少個季節輪轉,有多少個日月更替,又是多少個瞬間串聯而成。
眼下的越是激動難以自制,歡愉甜蜜環繞,在往後晦暗漫長的歲月裡就越覺錐心刺骨,百般難熬。
回憶的每一遍,都是在珍藏的蜜糖上灑下一層砒霜。
墨芩還能說什麼。她什麼也不能再說了。
“好。”
-
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
商祁只要一想到墨芩很快就會離開,就越發焦灼。
更別說那還是一個不確定的日子。
他幾乎無心修煉,只想擠出更多的時間跟墨芩待在一起。
人間四季輪換,於他們來說跟日月交替並無差別,只是稍微慢了些而已。
在一日復一日的時光中,商祁很快就發現了黎砞的變化。
商祁抱着幾個靈果,坐在院子裡投喂黎砞。
“看來這投喂還是很有效果的,你好像變得越來越好看了。”
商祁跟黎砞不太對付,主要體現在嘴上。
黎砞猛地被一誇,心裡頓時得意洋洋起來。
他高貴冷豔地瞥了商祁一眼,“那當然了,吃了這麼多靈氣,我當然會變好看。”
商祁拉下嘴角,有些不服氣道:
“別人家的靈寵能做的事可多了。你除了看上去還算順眼之外,好像也沒別的用處。”
他停頓一下,語氣戲謔,“誇你一下,你還厚臉皮地自得起來了。”
黎砞瞬間炸毛,他冷笑反駁,“等我積蓄滿靈氣,你就知道你的想法有多愚蠢了!”
商祁適時露出錯愕的神情。
黎砞果然得意了,他譏笑,“到時候你哭都沒地哭去!”
說完黎砞便將商祁手裡剩下的靈果一掃而空,一溜煙跑進屋去了。
商祁仍舊坐在原地,雕塑似的,一股涼意襲將他裹挾。
哭,他爲什麼要哭。
是因爲……墨芩離開了。
商祁漆黑的雙瞳宛若染了墨,他慢慢勾起嘴角,魔氣悄悄泄出溢散。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只要解決掉那個小東西,墨芩就沒辦法離開了。
-
墨芩發現商祁有了小秘密。
主要表現在商祁對黎砞似乎寬容了不少,甚至好幾次都主動攬下投喂黎砞的工作。
商祁好似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黎砞身上。
當時人黎砞的感受……
他時不時就給墨芩告狀,在她耳邊嚷嚷:
“他是不是瘋了!總是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盯着我看!”
“他怕不是個變態!”
“走開啦,你離我遠點!”
“救命,他該不會移情別戀,喜歡我了吧?好惡心,不行,我得多吃點靈氣壓壓驚。”
……
墨芩起初還不在意,後來黎砞嚷嚷得多了,她也覺得不對勁。
她去問商祁,後者只是一臉坦然道:
“我對小毛球很好奇,有個想法需要他幫忙,我不會傷害他,只是需要他配合配合我。”
出於商祁的信任,和黎砞的放心,墨芩也就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某一天,墨芩一整天都沒看到黎砞。
找不到,她便在腦海裡呼喊黎砞。
起初黎砞並未回覆,直到深夜,黎砞的聲音才從她腦海裡炸開。
“啊啊啊!!”
“狗東西,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
“嗚嗚嗚,你快來救救我,我被他關起來了。”
墨芩差點被黎砞的尖叫給送走,她揉了揉眉心,問:
“怎麼回事?你在哪兒?”
黎砞憤憤不平地控訴道:
“他做了封印,將我騙過去,然後把我關起來了!”
墨芩:“哦?你能被他騙?”
黎砞支支吾吾,覺得難以啓齒:
“我,我就是一時大意,被他給騙了,你快點來找我,把我救出去吧!”
……
墨芩敲響了商祁的房門。
屋內窸窸窣窣好一會兒,他纔出來開門。
商祁身上的衣服並未整理好,有幾分凌亂,他的長髮隨意地披着,眼底帶着迷茫。
“芩芩……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是有什麼事嗎?”
墨芩朝他伸手,“把東西交出來吧。”
商祁手指蜷縮一下,他的目光順着墨芩的掌心移到她的臉上。
他的語氣越發疑惑,“什麼東西?”
墨芩抿了下脣,擡腳跨進屋內,手掌抵着魔,將他推進去。
她上下掃了眼商祁。
手在他胸膛上摸了摸,轉而又滑倒他腰間,最後落到他的長袖上。
商祁僵直着身子,任由墨芩動作,黑暗中他悄悄捏了捏掌心,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芩……芩芩,你到底要找什麼?”
他心裡跟明鏡似的,但還是裝得滴水不漏。
“你說出來,我可以,找給你。您能不能……不要再摸了。”再摸下去可就要出事了。
商祁知道墨芩在找什麼,只是這樣對他上下其手,他的耳朵都不爭氣地發燙了。
墨芩收了手,退後一步,在他身上什麼都沒摸到。
“商祁,你把小毛球弄哪去了?把他還給我,那個很重要。”
夜風從未關的窗戶吹進來,吹盡了商祁一身的燥意。
他的雙臂無力地垂在身側,整個魔融入了黑暗中,孤寂又無助。
他聲音低低地,快要消散似的:“他很重要,我就不重要嗎?”
墨芩看着商祁這樣,心裡也不舒服。
有一瞬間,便覺得之前的決定就是個錯誤。
如果她那天將商祁放在安全的地方,便直接離開會不會更好?
墨芩無法衡量,精神的折磨和肉體的煎熬哪個更讓人無法忍受。她不是他,卻代替他做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