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被信任的感覺。
從前他單打獨鬥，臥底做過無數，於是到最後的結局必然是他先背叛。
他看慣了那些人對他恨之入骨的神情，然後平靜地爲他們戴上手銬，從來都沒有想過，也會有人對他給予信任。
換了一個時代，好像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真好呢。
有曖昧不明的氣息在空氣中徘徊，忽然門被敲響，讓這氣氛被瞬間打斷了。
黎未晞朝李言蹊比了個手勢，起身去開門。
還好，她只給李言蹊倒了一杯茶，自己沒倒。
門口站着的是二皇子。
他臉上依舊掛着笑，“晞姑娘，可以進來說話麼？”
黎未晞道：“您請。”
李言蹊沒動，二皇子坐了先前黎未晞坐的位置。
他皺了皺眉，殺意頓生。
二皇子並未察覺氣氛有什麼不對，他看着黎未晞坐下，不知她身旁就是李言蹊，只是道：“亥時，自會有人來接姑娘。”
“嗯。”黎未晞答。
他忽而湊近一分，低聲宛若耳語：“姑娘當真願意進宮？”
男性氣息撲面，強勢有力，配上那張與李言蹊四分相似的臉。
李言蹊坐在一邊，手無聲地攥緊了衣角，脣微微抿着，面上一片冷冽。
他等二皇子下文。
黎未晞不怒也不笑，面對這距離，只是不鹹不淡地說：“願意，又如何；不願意，又如何？”
雖然用的是疑問的語氣，可她的音調起伏不大，可見情緒不高。
這樣平靜嗎？她守身如玉十八年，可不像是會趨附權貴的姑娘。
二皇子眸子暗了暗，“本宮可以幫姑娘。”
黎未晞握着茶杯輕啜。
——等等。
李言蹊凝固。
這茶杯……他剛剛喝過的。卻見黎未晞恍然不覺，自顧自地喝着，純天然的動作，經過她手，油然生出幾分嫵媚來。
二皇子喉結滾了滾，覺得嗓音乾澀。美人現在沒有戴面紗，他剛纔進來之時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忍住心頭衝動，可仍少不了心猿意馬。
這樣的美人兒，怎麼能讓父皇那老東西糟蹋？他命不久矣，天下就是他跟大哥在爭，美人兒過去豈不是守寡？
“若是姑娘願意，本宮可納了你爲平妻，到日後再擡爲側妃。”
如果他搶得過大哥登了基，她最少也是四妃之一。
黎未晞心中冷笑。
李言蹊也在笑，只是笑容森冷，便連周圍的空氣也下降了好幾個溫度。二皇子只覺得脊背一涼，好像有刀子般的視線烙在他背上，但他回頭，後面擺設自然，空無一人。
美人兒低下了頭。
她的肩膀微微抽搐，乍一看，不知是在可憐自己的命運，還是爲二皇子而感動。
待她擡頭之時，眸中已盡是水霧，我見猶憐：“殿下此話，當真？”
聲音細如蚊吶，多了幾分憔悴與對命運的不甘。她的心是脆弱的，在離家與進宮的雙重摺磨下，這時候再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無疑是雪中送炭。
她感動，也是常理之事。
二皇子點頭，再一次重複：“你若不願，本宮願意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