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丫頭顯然在外面等候已久。即使這張臉已經天天見了,可每一次見到晞姑娘,都有一種不同程度的驚豔。
此刻,李言蹊的眼裡也滿是欣賞。
同樣是化了妝的,但這可比那些鶯鶯燕燕好看多了。
“姑娘——”小丫頭說,“今兒來的是知府大人,點了名兒要聽姑娘唱曲兒,姑娘可想好表演什麼了?”
小丫頭輕輕瞥了一眼,但見黎未晞手中抱着瑤琴,馬上就懂了。
黎未晞頷首,沒說一句話。
左邊那小丫頭則拿了面紗替她戴上。這面紗也是奇妙,乍一看好像能看得清臉的輪廓,可仔細一看,卻什麼都看不見,只知是個漂亮的美人兒。
晞姑娘有個規矩,唱曲兒要錢,這揭面紗呢,也要錢。第一美人絕色之姿,哪能這麼簡單就欣賞得到呢。
李言蹊擰眉。
她打扮了一個時辰多,最後卻戴上面紗?那她打扮這麼久還有什麼意義?
不懂,真是不懂。
雅間內,尚知府也在等。
他奉命辦事,初來揚州,聽聞這揚州的風月,有兩種。一呢,便是那揚州瘦馬,這二,就是來樂坊,聽晞姑娘的小曲兒。
據說一個樂坊的晞姑娘,比跟瘦馬春風一度還要值。
起初他是不屑的。
世上有什麼事,比魚水之歡還要快活?晞姑娘被他們吹得跟天仙似的,到底也不過一介伶人,左右都是下等人。
直到那帷幕被輕輕拉開,戴着面紗的女子緩步而來。
眉不描而黛,脣不點而朱,纖腰如弱柳,步伐娉娉嫋嫋,顧盼生輝。
真想叫人掀了面紗,瞧瞧這晞姑娘究竟是何等絕色。
她的手撫弄琴絃,這一開口,就叫人沉淪。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
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
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一首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小令《思帝鄉》,卻讓她把詞中的情感唱出了十成十。
李言蹊就站在她身邊,微微眯起眼睛,手指無聲地敲擊着。
難怪左右的人見了她,都會恭恭敬敬地喚一聲“晞姑娘”。
晞,是她的名字嗎?
這裡是青樓,那她莫不是……
李言蹊理科出身,對歷史政治這些文科的東西,從小就厭煩。古代煙花之地,知道最多的就是青樓,對樂坊倒是沒怎麼聽說過。
如此,他也只是嘆息着搖頭。
坐在尚知府身旁那人一臉殷切,見狀連忙說:“知府大人,晞姑娘唱得不錯吧?”
瞧那尚知府的眼睛都快挪不開了,怕是又一個被晞姑娘勾了魂的。
這尚知府吧,剛過而立,是個年輕有爲的。家裡已有正妻,妾納了幾個,對中原女子漸漸提不起什麼興趣來。如今一見這嬌鶯般的南方姑娘,怎麼都移不開眼。
他頓了頓,啞聲說:“某不知,可有幸請姑娘摘下面紗?”
十年前他也是京城的風流佳話,數一數二的少年郎。如今年歲大了些,可多的是成熟之韻。劍眉剛毅,這種男人給人的安全感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