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在這兒?
在黎未晞的印象裡,之前是沒有見到他的,他似乎是剛來不久。黎未晞又眯着眼睛看,他背對着她,彷彿整個人都融入了黑暗。
一股壓抑而沉寂的氣氛,將他嚴嚴實實地包裹。
還是……走吧?
做出這個決定的下一秒,她儼然踏步。
“咔嚓”。
一根樹枝被她踩斷了。
黎未晞暗道不聲不妙,果然,一道凌厲的目標投了過來。
裴蕭然發現她了。
“黎未晞?”
他比她還要訝異上三分,聲音沙啞,聽着略有些不自然。見她手上拎着的東西和背後一團黑乎乎的紙屑,已經有了猜測:“你這是……在燒紙?”
這種事情雖然他有聽說宮女私底下會偷偷做,但拿出來,在宮中照樣還是禁忌。
“……”
黎未晞沉默。
【怎麼會在這見到太子殿下……我該怎麼辦?太子殿下肯定要怪罪下來……可太子殿下大晚上的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看上去心事重重的,都瘦了……】
“孤睡不着。”裴蕭然回答了她的心聲,“四下轉轉,不知不覺走到這裡來了。”
何止是睡不着。
夜不能寐,他下了牀喝了很多酒,又覺得燥熱而無法靜心入眠,按捺不住纔出了殿。
轉悠着轉悠着就到了這兒。
只有夜色裡冰冷的風方能讓他清醒剎那,可當他發覺她竟然也在這兒之時,神志再一次開始犯迷糊了。
——那是,她啊。
這能不能稱得上是一種奇妙的緣分?
【太子殿下……居然猜出來我在想什麼?】
黎未晞眼皮狠狠一跳。
“想什麼都寫在臉上了。”裴蕭然輕輕地笑了一下,酒勁的促使下,逼着他起步朝她走近,“黎未晞,你真的不記得孤了?”
黎未晞仍然是緘默。
【我……娘不讓我想起這些事情,她告訴我太子殿下是天子,將來是要做皇帝的,我攀不上也不能肖想……】
她的心聲道出了她想要說卻不敢說的話。
同時,也無意間將真相道出。
見黎未晞小聲道:“奴婢只是來祭奠一個……朋友。”
她又在拒絕這個話題了。
裴蕭然煩躁地揉起了額頭,感受着滾燙的肌膚和腦海不斷翻騰的情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黎未晞看出他的不適,輕聲道:“殿下,您……要緊嗎?”
夜太深了,若是放在白天,黎未晞準能看出裴蕭然臉色不正常的紅。
“孤沒事!”他忽然強硬地說着,聲音陡然放大了幾分,“黎未晞,孤只想問你,你到底記不記得孤!”
一陣陣風迎面,酒氣撲鼻,讓黎未晞皺起了眉頭。
【太子殿下這是喝酒了?】
“奴婢……記得。”這句話一說完,她急忙又說:“可奴婢是奴婢,您是太子殿下,記得又如何,不記得又如何?這很重要嗎?”
這時候,她的心聲與她所說的接近一致。
兩重聲音壓過來,裴蕭然的心態快爆炸了。
她——又在拒絕他。
“既然不重要,你爲什麼要在花燈上寫孤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