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被寵愛的資本。
所有的話都在胸腔積蓄。堆積在一塊,彷彿只要輕輕一拉,那些說不出的話、道不盡的情緒都會宣泄而出。
邢影只知道自己的腦海裡是一團亂麻。
但聽她說:“我不想再追你了——”
如一記重錘敲擊在他的心上。
“不要!”
他的聲音比平時高了幾個度,臉上的表情終究還是維持不住,說出了那句話:“不要……”
邢影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
害怕失去她嗎?
現在她的確與他漸行漸遠了——可之前也不是一直如此嗎?
少年快步向前,勾住她的腰,一把把她擁入懷裡,聲線輕顫:“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能追我了?”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有一絲笑意從黎未晞眼中一閃而過。
她知道的。
他就是賤。
她努努嘴,說:“你沒說過,是我不想追了。”
下一句話,她沒有說出口的機會。
少年湊近的黑眸宛若黑曜石,一如北極大陸神秘的汪洋,在億萬年的沉澱下翻卷着波濤。
他的脣很軟。
是輕微的覆着,淺嘗輒止,如同對待一顆珍惜的寶石,脆弱得不堪一擊,所以不敢輕易觸碰。
這樣的吻不同於他平時的作風,過於紳士溫柔,過於有距離感,過於珍惜。
如春風過境。
邢影垂着眼睫,輕聲說道:“我來追。”
她的目光先前還有片刻的躲閃,在聽見了他的話以後,變得不可置信。
直到他篤定地重複:“我來追。”
你累了,就換我來。
***
晚飯是邢影下廚的。
他眼中的黎未晞儼然已經成爲了不能自由活動要麼躺着要麼坐着的一級殘廢。
黎未晞咬着勺子,喝了一口湯,含糊不清地說:“你打不打算放我回去啊?”
他的動作一頓,沒有及時給出迴應,而後平靜地說:“不打算。”
還真是一點都不遮掩。
這才說幾句話就暴露本性了啊?
“那我爸媽突然回來怎麼辦?”她挑挑眉。
“去同學家。”他的聲音依舊無波無瀾,坦然的很。
哦,連對策都想好了,思考的還真夠全面的。
黎未晞又問:“可我要怎麼洗澡?換洗的衣服還在家裡呢——難道要我穿你的——內衣嗎?”
自己是故意而爲之,她咬重了那個詞,語氣輕快而狡黠。
邢影:“……”
很好,終於問到了一個他沒有想到的問題了。
黎未晞樂不可支:“開玩笑的,今晚我爸媽不在家,等下我下去拿啦。”
邢影:“……嗯。”
這下可沒有迴避了。
不過,依舊是他抱着她進電梯上下樓——儘管黎未晞重複過很多次她可以自己走路,他仍然不肯放手。
彷彿她是一陣風,如果不抱住,就會從任何細縫逃走一樣。
晚些時候,黎未晞去洗澡,項鍊手鐲手錶全都隨手丟在飯桌上。
這一回邢影終於止步於浴室門前。
他抿抿脣,去收拾桌子。擦桌子的時候,手肘一不小心撞到了那條項鍊,被掃落在地。
木雕的項鍊倒沒有摔碎,只是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