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用手指敲擊着桌面,似乎是在沉思,久久沒說話。
言歌便垂頭,也靜默不語。
下午回府的時候,宮裡有人送了太子一隻比較稀罕的白頭鷹稚兒。
那太監在鳥籠子旁眉飛色舞的白頭鷹以後長大了會如何如何的厲害。
太子聽的津津有味,卻在太監離開之後,讓宮人送了一柄刀來。
他將那隻日後可能會成爲鷹王的稚鷹一刀割喉。
鮮血四濺,濺在了言歌的臉上。
宮人們送進來毛巾與水。
她接過毛巾擦拭着太子的臉與手,太子的目光一直盯着鳥籠裡已經不再掙扎的鳥兒。
言歌問他:“不喜歡這隻鷹嗎?”
“喜歡。”太子說:“很喜歡。”
頓了頓,他又說:“但是鷹就該飛在天空,養它在籠子裡是對它的侮辱。我太喜歡它了,又捨不得放它迴歸天空,倒不如殺了它,省得糾結。”
“你可以養大它,說不定它孺慕你,也不願迴歸天空。”
“養大它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那時候我會更喜歡它。”太子說:“可萬一那時候它的翅膀硬朗了,它要飛走不回來,我得多難過。”
他望着言歌,一臉哀傷,瘦削的肩膀令他看起來那麼脆弱。
可言歌卻因爲他這話半晌無語。
太子的手背被鳥兒的爪子抓破了兩道,言歌又幫他敷了藥。
他在言歌要收回手的時候握住了言歌的手:“君君。”
“嗯?”
“是不是覺得,那隻稚鳥挺像你的?”他含笑望她,眸光柔柔,就如望着自己至愛之人。
言歌心底一個激靈。
說來說去,這還是在給她警告啊。
她垂頭,將眼底情緒斂去。
太子繼續說:“君君,無須擔心,你和它不一樣。”
“那不過是一隻畜生,可你是我的美人。”
他聲音悠悠,一字一句,聲音飽含深情。
言歌卻聽的有些毛骨悚然。
“美人總會遲暮。”她笑了笑,擡頭無助而又迷茫的望着太子:“紅顏總會白髮,到那時,殿下怎麼看我?”
太子的手指觸她臉上,一點點的,緩緩描摹她精緻的五官:“在我心底,哪怕你成了一坯黃土,也會是我的美人。”
他手指豎起按住言歌的脣,將言歌要出口的話壓回去,繼續又說:“美人在骨不在皮,君君,你着相了。”
言歌:……
這男人的情話怎麼總能讓她聽得脊背發涼雞皮疙瘩滿身。
這也算是一種本事。
雞崽嘖嘖的嘆了一聲:“這話說的真是虛僞,你要是變成了一個斜眼歪嘴的醜比,就不信他還能對你下得了口。”
言歌深有同感。
“怎麼還不掛掉。”雞崽說:“這傢伙在宿主那一世早就該失勢了纔對。”
雞崽看太子實在不順眼的很,恨不得親手掐死。
“這一次我也沒進宮啊。”言歌嘆了口氣:“大概很多人的命運都改變了。”
雞崽:“那你趕緊進宮,和這麼個不能給你性福的傢伙在一起有什麼意思。”
言歌:“我和你不一樣,我覺得精神上的愛也挺不錯。”
雞崽冷笑:“你這是吃飽了撐的。”
言歌:“你說的對。”
雞崽半晌沒說話,這根木頭都吃膩了,可它連個肉腥都沒見到過,想想就覺得悲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