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問她,怎麼能這麼絕情。
她說她不配,可明顯,是在說他不配。
另一個是她的心頭愛,那他呢,他是什麼?
是不是她和那人一樣想法,都覺得他是不上臺面的雜質,是該丟掉剝離毀滅的存在。
她到底知不知道。
那人一直剝離的雜質其實都是愛她愛她愛她。
他比那人更愛她啊。
他的每一口呼吸,每一次心臟的跳動,每時每刻的存在,都是因爲愛她。
他所有一切,都是愛她。
可那人,卻視“愛她”爲雜質。
那人只想把這些雜質剝離拋棄毀滅。
就像是消滅垃圾一樣。
那人,纔是真正的不配。
可是她,怎麼能這樣子。
爲什麼到現在,竟然還要選擇那樣的人。
他這麼多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只望着她的眼裡,漸漸生出黑氣。
言歌緩緩直起身,仰頭,望着他。
他那幾乎要咆哮而出的黑氣,在對上她水潤的目光,就緩緩地,又壓了下去。
他輕笑了一聲:“對不起有什麼用,磕頭有什麼用,你覺得我會在意這些?”
他手指捏緊,還沒出口的話是:就算她想走,他也決不可能放她離開這個小世界。
這個小世界,是他們的家,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家,他絕不會放她離開半步。
就算她死,也只能死在這地方!
她不迴應,他便又問:“他都死的不能再死了,你打算怎麼去找他?而且你和這個混沌小界已經融爲一體了,你能離開這個小界?”
他打算按兵不動,先把她的想法打探清楚。
“我沒打算去找他。”
言歌垂眼,輕聲說:“但是這樣下去,我自己很難受。”
她長長的睫毛撲扇,像是脆弱不堪一擊的蝶。
苟孜上前,想要把她抱在懷裡。
言歌的身形卻在下一瞬避開。
他立刻停住腳步:“幫我梳頭吧。”
他轉身,朝一側臥室走去。
屬於他們兩個人的臥室,是他親手佈置。
梳妝檯是嫩綠色的,鏡子的邊緣還有樹葉點綴。
他一直覺得,她會喜歡。
他每日清醒,都會看着梳妝檯,想象着她坐在那裡,長髮及腰,梳頭時對他回眸一笑的嫵媚模樣。
他走的緩慢,但並沒有回頭。
他臉上神情溫柔,可眼底的黑氣縈繞着,就連脣角,也是漸漸地,僵成了一線。
言歌猶豫一瞬。
既然決定了。
她就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牽扯。
快刀斬亂麻對他纔是最好。
但這一刻,瞧着他緩緩前行的背影。
她最終也沒能把拒絕的話說出口。
只得默默跟了上去。
苟孜坐在梳妝檯前,將碧玉梳子遞給她,然後從鏡子裡瞧她:“這個梳妝檯,是我親手爲你做的,這個梳子也是我自己一點點打磨出來的。”
言歌接過碧玉梳子,垂眼,沒有說話。
他從前是個光頭,現在烏髮極肩,髮質很好。
言歌手勁輕柔,緩緩爲他梳頭。
他髮質雖然好,但頭髮打了結,很難梳通。
苟孜盯着她垂頭時的溫柔眉眼,他手指緊捏着,聲音卻輕柔:“我哪裡不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