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那點沉香能造成的損傷，必是來自長期口服的藥物！
葉追熒擡頭看了一眼殷決意，他的神色是真切地擔憂。
要麼是演技太好，要麼是真不知情。
不過，中毒，對她來說就很簡單了。
“能救嗎？”殷決意看她神情有些古怪，不明就裡，急急地問。
“能。”葉追熒肯定道，“但我要用雪域的獨門秘術，不能給外人看。需要他們都出去。”
“那怎麼行？！”一個太醫忍不住道，“皇上萬金之軀，怎能輕易交給一個外人？”
“是啊，皇上就是同她在一起時突發急症倒下的，誰知道是不是她下的毒手呢？！世子，不可冒險啊！”
有人開了頭，太醫大臣們便你一言我一語都開始了。
嘰嘰喳喳，吵得人頭疼。
“英王，你說說吧，”太后也發了話，再這麼耽擱下去，皇帝的命就要給他們吵沒了！“要不要按世子說的做，你來替哀家拿主意吧！”
“決意，事關重大，你……”
“父王，太后，請出去吧。”
殷決意轉身對面衆人，眼神冰冷肅殺，與剛纔面對凌絕塵時溫柔繾綣的模樣相比，簡直難以想象是來自同一個人。
被兒子當衆下了面子，英王簡直氣到顫抖！
要不是他年紀大了，再生一個兒子的機會渺茫，他一定不會選這個！
處處與他做對，一點成大事的胸懷都沒有！
有那麼點子魄力，全用在對付自己人身上了！
但畢竟還指望着他將來當皇帝呢，也不能在皇宮大內不給他臉，英王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砸在殷決意腳下，氣哼哼出去了。
太后也無法，他們母子空有頭銜，沒有實權，只能被扶着去了偏殿。
人都散了，殷決意也要走，被葉追熒拉住了。
“你不必。”葉追熒放下帳子，捲起了袖子，對殷決意伸手道，“借你的匕首一用。”
殷決意從靴子裡拔出匕首遞給她。
只見葉追熒把刀刃放在火燭上來回了幾遍，突然照着自己的手腕劃了下去！
殷決意一把便抓住了她的手：“你幹什麼？！”
“放血呀。”葉追熒天真地眨眨眼，“你真以爲有什麼秘法啊？用不着，我的血既是毒，又是解藥。”
“以毒攻毒？”殷決意放開手，但仍然叮囑道，“輕點。”
“知道。”我又沒有自殘的愛好。
葉追熒只劃開了一個小口子，放了小半碗就停下了。
她自去包紮，讓殷決意先給皇帝灌下去。
皇帝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再耽擱隨時都有可能嗝屁。
殷決意放下碗，皺着的眉頭依然不見鬆懈：“皇兄的身體，能經得住以毒攻毒嗎？”
“目前還可以，”葉追熒給自己繫了個蝴蝶結，狀似漫不經心道，“只要你們別再繼續給他下毒就行。”
殷決意倏然擡頭看向她，眼神中無不詫異：“你說什麼？”
“看來相公是真不知道。”葉追熒悠悠然坐下，朱脣湊近殷決意的耳朵，“你不想當皇帝，但是有人想當太上皇啊。你們專門爲皇帝尋的聖藥，有毒。”
“不可能！”殷決意認真道，“那藥我查過，對皇兄的病是對症且有效的，成分也沒問題！”
“單是那藥沒問題，”葉追熒耐心給他解釋，“但是你有沒有注意到，上次皇帝服用聖藥的時候，屋子裡有很重的沉香的味道？”
“這、我沒什麼印象，不是皇宮裡常燃的香嗎？”
“若是常燃，那就更說明有人巴不得殷決風早點死呢。”葉追熒指着牀上臉色蒼白的皇帝，道，“虛不受補的人常浸泡在沉香的味道里，只會越發氣虛下陷。”
葉追熒順着臺詞還加了一點自己的補充，道：“還有，這味道是聖藥從救命變害命的關鍵，要在他服用之後點燃，等藥效吊住了他的命，再加入沉香，融入剩下未消解的藥裡，變成不足以致命劑量的毒藥，積累在體內。”
殷決意聽得越發眉頭緊鎖。
會這麼做的人，也沒有第二個人選了。
“皇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服用這個藥的？”
葉追熒查看了一下殷決風的狀態，發覺他的臉色開始好轉了。
“十年前。”殷決意道，“皇兄以前身體其實還可以，雖然比不得我們這些習武之人，但是也沒有什麼大病大災。只是十年前，朝堂之爭，他失去了一個重要的人，生了一場大病，那時，正是一顆聖藥救回了他。”
“重要的人？女人？”葉追熒隨口問道。
“對。她叫沐雲萱，是上一任宰相的女兒，自小與皇兄青梅竹馬。因宰相獲罪，他們全家流放，傳說沐雲萱，死在路上了。”
十年前殷決意還不足十歲，還沒有涉足朝堂之事。所以知道的也就這些大衆傳聞。
葉追熒卻抓住了重點，雲萱，萱兒？！
“沐雲萱，確定死了嗎？”
“沒確定。”殷決意回想了一下以前聽皇兄喝多了訴苦時說的話，“我記得皇兄說過，當時流放的隊伍被山匪屠殺，全軍覆沒，但只有沐雲萱的屍體沒找到。所以這麼多年了，皇兄還堅信她活着。”
嘖，不是吧？
葉追熒敲系統：【這劇情還用觸發嗎？凌絕塵就是沐雲萱，對吧？】
系統：……
【行了行了，你心裡知道就行了，別說出來，爸爸們還不知道！】
葉追熒：【哦。】
“你的傷也趕緊處理一下吧。”葉追熒看着殷決意身上的那團血紅就扎眼，伸手便要脫他的衣服。
“哎，別在這裡。”殷決意臉一紅，道，“皇兄應該沒事了，我叫太醫們進來照顧，咱們去偏殿。”
“好。”
太醫們將信將疑地爲皇帝把過脈之後，驚喜地發現，皇帝竟然真的在轉好了！
氣息順了，脈搏也有力了！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恢復得都要快！簡直奇蹟啊。
太后聽了太醫們的話，也落下淚來。
真正關心皇帝的這些人，就差抱頭痛哭了，卻無人對力挽狂瀾的葉追熒表示感謝。
甚至沒有人發覺她手腕上裹着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