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思言扯着傅星熠在前面遊着,傅星熠卻一言不發,似乎只要是臨思言讓他跟着,他就不會懷疑她的一切意圖一樣。
兩人就這樣在看不見盡頭的海里遊了起碼有二十分鐘,纔在茫茫的海域間看見了一處小島的黑影。
兩人奮力游到岸邊,直接癱在地上喘息,比起劫後餘生的慶幸,兩人反而是露出如出一轍地漠然着一張臉。
臨思言當然是因爲彌補劇情,才這樣“大公無私”地衝上去把那個暴徒一起帶下去的。
只因爲009和她說,原劇情裡她是像個二貨一樣爲了在喬老面前顯擺自己,又仗着自己是仿真人,不怕這些武器什麼的,衝上去挑釁,纔在拉扯中受了傷,卻沒有流血,被謝琅琊察覺到仿真人的身份。
而她顯然是錯過了這段傻缺到極點的劇情演繹,於是只能臨時補上了一段“犧牲”自己,拯救全船人生命的戲碼。
誰知道那個暴徒也是個狠角色,知道自己這次凶多吉少了,居然死抓着她不放,硬生生給她一起拽下去了。
她之所以這麼漠然,還有些煩躁,是因爲剛剛009顫顫巍巍地告訴她,可能這次劇情要提前結束了。
臨思言一聽就差點沒忍住:“什麼意思?”自己這麼辛辛苦苦幹了這麼久,什麼事兒都沒犯,現在就給自己全部不算了?!
009急忙道:“小言,你別生氣啊!這……這不是我們,我們按照原劇情走其實應該是在後面出意外墜崖死去的,謝琅琊還會大肆宣揚你鳩佔鵲巢的惡行。可是現在嘛……“
它有些心虛地看了臨思言一眼:“我這邊劇情顯示,你在墜入海中的時候,就因爲過大的壓強衝擊,加上海水灌入體內,你又還沒有安裝防水系統……所以,你現在應該是已經報廢了……”
“之所以現在看上去沒事,那是因爲你的原身替補了這個角色,現在這個世界的仿真人臨思言,已經死了。“
臨思言瞥了一眼一邊毫髮無傷的傅星熠,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那他是怎麼回事?仿真人還有個三六九等?!“
009連忙解釋道:“傅星熠比你早知道自己是仿真人,早就對自己身體上的不足做了修改,他那個……額,是進階防水款的。”
臨思言忍着氣,面色十分不好看,009趕緊道:“不過,小言,沒事的哈。我認真看過了反派扮演章程你,裡面明明白白地寫了,只要劇情結束時,反派的死讓男主的怨氣消散了,並且劇情爽點沒有下降,我們一樣算完成任務了!”
聽到這兒,臨思言臉色纔好了點,勉強點點頭:“那我現在就算是提前享受退休生活了唄。”
說完回頭看了一眼靜靜盯着自己的傅星熠,他黑髮已經全部濡溼了,貼在額上,平時的精英人設現在已經是蕩然無存,還頗有幾分狼狽。
臨思言現在脫離了劇情,看着這個玉一般的人兒,她突然起了些逗弄的心思:“你是不是傻,我們都是仿真人,又淹不死,你是怕我跑了不給你合作款嗎?”
傅星熠看着她,目光不偏不倚地看向她,開口卻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我怕你受傷。”
說出這句話時,臨思言和傅星熠俱是一愣。
傅星熠是完全沒想到自己就這樣把心裡的話脫口而出了,當時他完全就是本能行動,滿腦子裡都是不能讓臨思言有事。
兩人這邊正沉默着,突然天空中飄下來幾滴水,落到了二人的面上,臨思言皺了皺眉:“要下雨了,我們先趕緊找個地方避一避。”
兩人相互攙扶着站起來,往島嶼深處走去。他們運氣還不錯,剛找到一處可以遮風避雨的山洞,外面頓時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臨思言和傅星熠兩人動作迅速地將洞口遮掩好,以防雨水吹進來,又生了一堆火。
臨思言覺得氣氛有些太冷清了,沒話找話道:“對了,你怎麼還把傅海川放在身邊啊?不怕他背後捅你一刀?”
傅星熠被暖融融的火一烤,不知怎麼的有點暈,微微眯起了眼:“我們兩人現在是一個相互制衡的狀態,他根基不穩,動不了我,我也有把柄在他手上,只能答應他的要求,讓他做了星海的副總。”
臨思言倒是頗爲意外地挑了挑眉:“你還有把柄被他拿捏着呢?是什麼?”
傅星熠擡起頭,有些目光深深地看向臨思言:“你知道當年謝無和宋天瀚預留了一個仿真人自爆控制器嗎?”
臨思言點點頭:“那個控制器不是被宋天瀚毀了?”
傅星熠緩緩地搖了搖頭:“這和它有沒有被毀掉沒有任何關係。當年宋天瀚對我們下的指令是,只要我們出現違揹人的指令,造成重大損失的行爲,這個自爆控制器連接着我們的仿人類神經中樞,會自動執行自爆的指令。”
臨思言愣了愣,意思就是說,只要仿真人變得越來越像“一個人”,那也就是它們滅亡的那一天了。
臨思言微微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這樣下去坐以待斃也不是辦法,畢竟這種狀況下,我們始終有把柄在別人手上,你準備怎麼辦?”
她說完就發現傅星熠遲遲沒有迴應,疑惑地擡頭看向他:“傅星熠?”
傅星熠側着頭靠在牆邊,長腿無處安放地蜷縮在一起,面色疲憊而蒼白,看着像睡着了一樣。
臨思言看見傅星熠的衣服差不多被火烘乾,拿起來走過去想爲他披上,結果剛把衣服蓋到他身上,就發現他突然像失去支撐般,傾倒了下去。
“你!”臨思言下意識扶住她,這樣的近距離狀態下,她才發現,傅星熠原本蒼白的臉上透着不正常的紅。
臨思言皺了皺眉,直接伸手過去,她和傅星熠都是體溫偏涼,手剛碰到傅星熠的額頭時,就馬上收了回來。
臨思言迅速把傅星熠挪到風吹不到的角落,將自己頭上剛剛烤乾的束髮帶解了下來,用雨水打溼,然後敷在傅星熠滾燙的額頭上。
做完這一切,臨思言慢慢走到洞口,望着夜色濃重的天空,神色很是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