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回來後就去了村長家。
也是在這時才知道原來原來原渣根本不是宋家的人。
他的名字早就從老宋家的戶頭上遷了出去。
遷到了哪?
吶,這家。
周獵戶家。
當然,這說起來又是一筆扯不清的爛賬。
簡而言之。
當初宋老頭宋母想讓原渣從周獵戶手裡學本領好幫襯家裡,可週獵戶也不傻,說教可以,但要把孩子過繼給他,從此與原生家庭沒關係。
講真,誰聽到這話也就算了。
這樣教出來的孩子也貼補不了家裡啊,還白送出去一個兒子。
宋家沒有。
他們考慮了幾天就答應了。
原因是宋老幺,即那位被道士批了好命格的幺兒要上學啓蒙了。
這時候可沒爲什麼義務、、教育,要花不少銀子的,一般家庭都讀不起。
宋家也一樣。
都是莊稼地裡刨食兒的,一輩子也刨不出幾個子兒來。
要我兒子可以,我也願意給,但你拿多少銀子來換?
後來兩家討價還價定在五兩。
五兩銀子。
宋大的名字從宋家遷走,他成了周獵戶的養子,住進了這間當時還沒這麼荒蕪的院子。
他其實很清楚。
但內心無法接受。
很長一段時間都過得痛苦,並恨上了周獵戶。
一邊跟人苦學本領,一邊又恨別人,瘋狂的想回到爹孃的身邊。
後來,周獵戶死了。
前幾天下了雨,他進山追一隻兔子,不小心踩滑了腳跌到了山坡下,滿頭都是血,被村裡去山上撿蘑菇的人發現的,身體都冷硬了。
宋大辦完喪事。
摔盆送終。
過了七七。
就回了宋家。
村裡沒人能說什麼,周獵戶都不在了,宋大要怎樣,也沒人管。
這一回,就是十幾年的當牛做馬。
從宋大的心路歷程中,宋時大概能猜到他甘心情願付出的原因。
無外乎是愧疚。
是想要融入這個家。
所以拼命幹,不圖回報,多拿銀子回來,讓爹孃看到他的重要性,真心的接納他。
然並、、luan!
所以嚴格說來今天並不是分家。
呵。
都不是一家人,談何分家,難道不是早就斷了嗎。
只是說清楚了。
宋家以後如此跟他沒關係。
他之後是生是死是不是孤苦終老無人送終斷子絕孫也跟宋家沒關係。
宋時的原話是“我就是討飯都不會討到你們當官的小兒子府門前”!
接下來就是關於財產問題。
兩邊撕扯半天。
宋時要錢要糧還要地。
又說他這麼多年給宋家種地,打獵供宋玉讀書,賺了多少多少銀子,要要回來。
“畢竟當初我可是被你們五兩銀子給賣了,血緣親情那一次就用錢賣掉了。”
村長那裡還有一份白紙黑字呢。
宋母死咬着沒有。
還說他帶着一家老小吃宋家的喝宋家的住宋家的,才應該給生活費。
兩邊都吵。
各有各的道理。
互相還不退一步。
吵得宋大川腦瓜子嗡嗡的疼。
關鍵吧,這事真特麼的扯不清楚啊。
就拍板說算了。
扯平!
宋時不從宋家拿什麼,宋家也不能問宋時要什麼,從今天后,就是兩家。
井水不犯河水。
兩方本來還不幹,宋大川發了火,兩家纔不甘不願又壓着火氣的簽了字。
宋時氣憤不已。
當即改了名字。
連姓都改了,姓了周。
不光如此,還給幾個丫頭全都取了姓周的名字。
說來也是令人唏噓,四丫小丫還小嘛,可大丫差點就嫁人了,竟然連名字都沒有。
宋時直接讓她們姓了周。
依次是春夏秋冬敏。
簡單又好記,也不顯得土。
把個宋老頭宋母氣得夠嗆。 走出村長家的院子,宋母冷笑着嘲諷,“就那幾個死丫頭,你就等着沒人送終吧。”
宋時當即回了一句“送不送終的就不牢大娘你操心了,我肯定是走在你後面的,你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多存點銀子,到時候還能給你幺兒買一張草蓆。”
宋母一開始沒反應過來。
草蓆?
什麼草蓆?
等想明白,氣得臉都白了,指着宋時破口大罵。
然而宋時能等着捱罵?他又不傻,早就溜了。
“你跟他多說什麼!哪次討得了好的,還不趕緊回去!”宋老頭說完就氣呼呼的走了。
這個大兒子真的是來討債的。
門口發生的事自然被村長家裡聽到了。
村長媳婦搖着頭無語道,“宋大那張嘴啊…簡直了…”
這好歹是他的親生爹孃啊。
一點不留情。
“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如今兩家斷乾淨了,我也終於清靜了。”
村長吐出口氣。
想起前段時間老宋家一天接一天的唱大戲,不光村裡熱鬧得很,就連隔壁村子都在看熱鬧。
氣得他…
打了個哈欠,“行了,時間不早了,睡了吧。”
宋時踩着夜色回到家。
大丫已經把飯菜在鍋裡煮好了。
見他回來,忙跑出來,“爹!”
很擔憂。
但具體擔憂什麼,又說不好。
宋時大步往裡走,“吃了沒?”
大丫搖頭。
今天爺奶來了,那麼兇,爹又不在,她怎麼吃得下。
“趕緊把飯端出來,餓死了!”
“誒!”
大丫應了一聲,就去廚房忙活了。
今天的晚餐是一鍋燉得香噴噴的兔子肉,加了當地一種植物的莖塊,燜得又夠久,鮮香的湯汁全部浸入了那莖快中,吃起來軟糯可口。
特別美味。
宋時刨了兩大碗乾飯。
又喝了一碗水。
才把今天的事說了。
但也沒細說,就告訴她們一個結果。
“如今我們跟那邊徹底斷了干係,以後當他們是陌生人就可以了。”
幾個丫:“…???”
就很懵。
斷、斷了關係?
這還能斷?
不等她們多想,宋時又砸出一個炸、、、彈,“我給你們都取了個名字。”
幾個丫愣了下。
“名、名字?”
“我們不是有名字嗎?”
宋時捂額。
可憐的娃,連自己有沒有名字都不曉得。
從大丫輪流指,“周春,周夏,周秋,周冬,周敏。”
大丫眨了眨眼,“…爹,你是不是說錯了,我們應該姓宋的。”怎麼也不可能姓周啊。
“沒有錯。十幾年前你們爺奶爲了給宋玉讀書就把我五兩銀子給了周獵戶,所以嚴格來說我是姓周的,你們是我女兒,自然也該姓周。”
他剛纔把原渣的姓都改了,沒道理不改閨女的。
大丫:…
就很無語了。
這算是怎麼回事。
女承父業嗎。
父女倆因爲同一個原因都被賣,他們父女可真的慘。
她還好點,最終到底沒成。
爹是真的被賣了。
爹太可憐了。
“不要再多想了,記住我的話,先在這裡住一段時間,等爹存夠了銀子,帶你們搬到鎮上去。”
跟老宋家那邊徹底撕破了臉,結了仇,雖說他有信心能懟回去,但到底煩得很。
就像一隻蚊子。
嗡嗡嗡的在耳朵邊吵。
眼不見心不煩。
他可沒那本事能一秒把幾個丫的性格從懦弱扳強大。
得循序漸進。
大丫二丫三丫愣了下,鎮上?
大丫忙道,“爹,這裡挺好的,我們不用去鎮上。”
“你們不去我要去,這破屋子我住得鬼火冒,可別想我拿錢重新修屋子,有那銀子,還不如去鎮上買個位置差一點小一點的,至少也那是鎮子上啊。”
做什麼都方便。
哪像這裡,就光是那蚊蟲,都煩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