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書瑤離開的時候,還是笑着走的。
隔着老遠,還是能隱隱聽見她的歡快笑聲。
容景面沉如水,不發一言一語。
夜凌解釋了一句:“她就是這樣的性子,殿下別在意。”
“孤怎會和她計較。”
夜凌點點頭,看着他對着銅鏡塗抹藥膏,面不改色道:“殿下英明。”
容景給自己的整張臉塗抹完藥膏之後,不放心的問一句:“這藥膏管用嗎?幾日能好?”
夜凌摸着良心向他保證:“殿下,這藥膏絕對管用,屬下親身體驗過,不出三日,殿下臉上的痕跡絕對能消失的一乾二淨。”
“那就好。”容景嘴上是這麼說着,可還是有些不放心,以防萬一,又多挖了一些塗抹在臉上。
夜凌見狀,也表示深深的理解。
以前也沒見殿下有多在乎他這張臉過,果真是有了心愛之人的男子都一個樣,都分外在乎自己的容貌。
“對了,殿下,剛剛我們的眼線來報,說是明日早朝,南大人想彈劾七皇子濫用職權。”
夜凌說起了正事,青樓一事也是把南大人給惹急了,他回府後不久,立即動用關係去查容齊的錯處。
沒想到還真被他抓住了容齊小辮子,容齊偷偷在兵部的幾個重要職位安插了自己的人手,那份名單現如今已經到了南大人的手上。
而容齊此舉,正是天聖帝所不能容忍的。
“好,讓我們的人順水推舟幫南大人一把。”
容景頓了頓,又問:“南大人沒有提出退婚一事嗎?”
夜凌搖搖頭,“暫時還沒有。”
容景眉頭緊蹙,眼神漸漸泛冷。
以南家如今的權勢,只怕是天聖帝不肯輕易放人,而且,這婚約要是退了,幾個皇子之間的制衡就會被打破。
嘖……
這樁婚約,真是礙眼。
就在此時,兩人都聽到門外有響動,夜凌過去推開門,接過暗衛遞過來的一張小紙條。
“殿下,這上面說,你讓他們盯着的那個煉丹的老道士,進了御書房,並且還坐在龍椅上批閱奏摺。”
今日,青樓那次暗殺行動失敗之後,容景便帶着人一直跟蹤天聖帝,直到在皇宮中發現了這個老道士的存在。
原來,天聖帝一直在服用丹藥。
皇宮戒備森嚴,容景囑咐宮中眼線盯好這位老道士。
沒想到,現在居然收到了一個這麼令人震驚的消息。
容景的指尖輕釦着桌面,眸光深沉,不知是在思慮着什麼。
夜凌驚訝道:“他怎麼越來越昏庸了,居然把權力交給了一個江湖術士。”
夜凌之所以這麼說,也不是沒有根據的,他在那場暗殺當中帶頭,還親自用刀威脅天聖帝。
當時,他腦中就只有一個問題。
這人真的是天聖帝嗎?
堂堂帝王,一點帝王的風範都沒有,這完完全全就是一個膽小如鼠之輩。
後面他們跟蹤着他進了皇宮,發現老道士的存在,似乎纔得到瞭解釋。
縱然如此,夜凌還是有些震驚的,一個帝王,他得是多沒有腦子,纔會放心的把權力交託給一個外人,而不是親生兒子。
“是不是那老道士對他施展了什麼法術?”夜凌腦洞大開的猜測道。
不知道爲什麼,容景聽到這話,莫名的想起南筱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底的冷意也在頃刻之間消散。
夜凌:“……”
他剛剛說什麼了?爲何殿下一臉春心蕩漾的表情?
容景瞥見他的神色,立即揮散腦中的那道身影,端正姿態開始想正事。
夜凌的猜測雖說是有可能,但機率都很小,若是天聖帝真的中了什麼攝魂術,變成一個只供那老道士驅使的傀儡。
就不會表現的那麼真實,今日的天聖帝所表現出來的害怕,絕對是一個人的真實情感。
還有一個最關鍵的一點就是。
天聖帝很會裝,人前,定要博個賢明。
要真的是遇上一件令他感到很害怕的事,他恐怕只會裝的淡然自若,不會表現出一丁點的害怕。
容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可是從小看着這人靠着一步步的僞裝,瞞過了他的母后、皇兄、長姐乃至樂國的其他族人。
最後,讓這些人一個個的,都沒能落着好的下場。
容景思忖半響,道:“讓人盯死了,但凡兩人有過接觸,無論大事小事,一一彙報給孤。”
“是。”
跟隨在容景身邊的小白沒有聽懂兩人說的是什麼,但是它記住了,打算回去說給宿主聽。
……
豎日,南大人果然一早就在早朝上彈劾了七皇子容齊,人證物證俱全。
話音一落,殿中就安靜了下來。
一衆朝臣都偷偷去看坐在龍椅上的人。
天聖帝似乎沒有感到很意外,應該是早就得知了這個消息。
可他面上仍舊裝出一副盛怒的樣子。
“這個逆子!實在是太不像話了,來人,給朕打二十大板,並禁足於府中一個月,不得外出。”
“奴才遵命。”小太監領旨去七皇子府宣佈旨意了。
這個懲罰並不算很嚴重,而且,這也只是容齊擅自插手兵部事宜的懲罰。
可是一點也沒有說要給南大人一個交代什麼的。
這個交代是什麼,不用說,大家都清楚。
昨日那事鬧得滿城風雨,如今早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子不教,父之過。
容齊知錯犯錯,明明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誰,卻還是和未婚妻的妹妹搞在一起,這叫誰看了,誰不噁心啊?
而且,聽說那七皇子回府後,氣急敗壞的罵南大人,大概意思就是,他是皇子,南大人有什麼權利來打他。
甚至還爲自己辯解,說什麼那南大姑娘身體羸弱,而他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容易衝動了些。
還說什麼大不了兩姐妹一起娶回來,緊接着又指控南大人小題大做。
容齊還以爲他在府裡說的這些話,不會有人知道,殊不知,早有人派人去探聽消息,繼而第一時間在京城裡散播。
而如今看陛下對此事的態度,就是想裝聾作啞,任它過去了。
一衆朝臣同情的目光都落在了南大人的身上。
天聖帝沒有察覺到朝臣們的異樣,繼續道:“愛卿們,還有何事上奏?”
爲首的南大人忽然跪在大殿中央。
天聖帝皺了皺眉,“愛卿何意啊?無關朝政之事,就不要說了,百姓民生更爲重要一些。”
他這話一出,其他朝臣才紛紛醒神。
原來陛下並不是在裝聾作啞,而是覺得這些小情小愛,比不上國家大事重要。
果然,這纔是他們那個仁慈聖明的陛下!
南大人眼神平靜,將頭頂的烏紗帽給取了下來,俯身深深的跪拜下去。
“陛下,臣自入朝開始,兢兢業業十多年了,從未有過絲毫怠慢。
如今,哀莫大於心死,臣已不配再擔任這首輔之職了,所以,微臣願自請辭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