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病牀前的倆人,徐可可想起一句話,【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眼前的倆人,不對,應當是眼前的這個叫陳玉蓉的女孩子,正應了這句話。
從倆人鬼打牆的對話中,徐可可聽明白了。範武,不過,陳玉蓉好像說的是另一個名字。應是什麼大家公子。陳玉蓉以爲解放前夕他就跟着家人去國外了。但很明顯並沒有。
最不可思議的是,範武並不承認自己認識她。雖然她一再重申,她是南街瓷器店家的小女兒,範武以前經常去那裡買瓷器。
但是範武卻還是一再表示,瓷器自己的確是去買過,但是她這個人,自己真是沒印象。
範武不想和她繼續糾纏,指着徐可可對她說,“這是我太太,馮立春女士。”
聽了他的話,陳玉蓉不敢置信的看着徐可可,半晌,捂着嘴跑了出去。
徐可可心裡戲謔的想,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是接受不了範武已婚,還是對範武娶了自己這樣的女人,失望了。
不管她爲了什麼,徐可可還是面帶譴責的看着範武,也不說話,只搖頭嘆氣。太過殘忍,多麼美好的暗戀,天真少女的懵懂愛情,這可是世間最難得的珍寶。就被範武這麼無情的擊碎了。
範武只裝看不見她的興災樂禍。心裡想的卻是,這個突發情況會不會影響自己的工作。他需要儘快和組織彙報。
小插曲結束沒多久,剛纔徐可可進醫院時見到的油漆工,手插在兜裡晃進了屋。
他先看了眼徐可可,見範武點了頭,才道,“頭兒,陳鴻軒已經走了,他掛號看病,說是自己闌尾那裡不舒服,問可不可以不手術。要是晚上突然疼起來怎麼辦,直接過來行不行。最後和那個大夫七扯八扯的,早晚引着大夫和他說了,昨天晚上你做闌尾手術的事。”
“他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謹慎。”範武眼神冷厲,整個人瞬間像變了個人一樣,“別讓小林盯了,讓他自己找個由頭先離開。讓....”
聽到他要部署工作,徐可可很自覺的出了病房,在走廊上來回溜達。裝出一副出來透氣的樣子。實則是給他們倆放風。
站在走廊上,徐可可才發現,這個房間的位置的確是不錯。樓梯隱蔽,一般人不知道,不會特意從這裡進出。再往前走,不是普通病房,而是護士站。只要有人經過,就會被看到。尤其是木製地板,但凡有人走動,屋內就能聽到聲音。
“你不和護士長請假就走,”
陳玉蓉從護士站衝出來,身上已換了便裝。微卷的頭髮束起,在腦後堆疊出漂亮的形狀,像波浪一般。米色的呢子大衣裡,穿了件素色的高領毛衣。這身打扮任誰看了,都得讚一句,時髦的都市小姐。
那個叫美霖的護士,正拉着她拿着坤包的胳膊。“你不想幹了嘛,這時候不請假就走,玉蓉,你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嘛?”
陳玉蓉已經看到站在走廊的徐可可,微揚了下巴,話是對美霖說的,眼睛卻斜睨着徐可可,“對,我要去結婚。我愛人是部隊的高級軍官,我說不定以後會去部隊醫院工作。”
這宣戰的姿態屬實可笑,徐可可知道她這話是說給自己的聽的。只是這神態,徐可可險要以爲,她已經知道自己和周成光的關係了。不過看她今天待範武的態度,只怕爲了周成光,她倒未必會這樣失態。
前世的馮立春沒和這陳玉蓉打過交道。只是在馮立春病入膏肓的時候,她人躺在牀上已經不能動了。
聽到元寶和他奶在外屋吵了起來。趙秀英的意思是馮立春這說話就能嚥氣,等她死了,他們就沒人管了。她說周成光的媳婦想上班,家裡沒人看孩子。就想讓大翠去,還說這樣周成光就會念好,將來會給大翠找個好人家嫁了。最關鍵,等夠了年齡還能讓元寶去當兵。
元寶是說什麼也不同意。後來馮立春氣急攻心暈了過去。等她再醒過來,人更不行了。
她連飯也吃不下去了,每天清醒的時間都很短了。有次元寶以爲她又睡着了,在她牀前哭着罵周成光,說他不是東西,他要替他姐報仇。
馮立春嚥氣前,聽到元寶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讓馮立春等着他,等他給他姐報了仇,就去找她們。
馮立春死的不安心,她是帶着滔天的怨念走的。她沒護住自己的倆個孩子。所以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讓她的孩子們好好活着,活得好好的。
陳玉蓉甩開美霖的拉扯,昂頭挺胸,踩着她的高跟鞋,如天鵝般從徐可可面前走了過去。看着她的背影,徐可可想,看來周成光這一輩子二婚比前世提前了。
如她所想,陳玉蓉出了醫院就打電話找她姐,向她正式宣佈,自己決定要馬上,立刻嫁給周成光。
已經被趙秀英折磨的快要瘋了的陳玉芬,聽了她這話,激動的心情不亞於聽到消息的周成光。
周成光和陳玉蓉,在所有人的努力下,以最快的速度結婚了。
他們的速度超出了徐可可的預判。徐可可更沒有想到,這個陳玉蓉瘋起來也是不容小看的。
在範武住院的第三天,徐可可坐在病房的椅子上,託着腮,聽範武和醫生辯論他今天出院的可能性。
“你腿上本來就有傷,陰天下雨你腿有多疼,你自己不知道嘛。這次又受傷,如果再不注意,你是想拄拐嘛。搶這幾天,付出的代價是不是有點太大了。”老醫生激動的,眼鏡隨着他頭的擺動,一抖一抖的。
徐可可點頭,那天就捱了一槍,他就動不了了。那會她就覺着不對勁,果然是這樣。徐可可覺着範武應當聽大夫的。
“我在這裡待着,也不過就是養着,在哪兒養不是養。只是換個更合適的地方。”
徐可可點頭,說的對,天天在這裡真的太無聊了,回百家巷,他只要不亂動,和這裡是一樣的。
“我還不知道你,你是能待得住的嘛。在醫院你都天天想跑出去,你當我不知道,要不是領導有命令,你早走了。”
徐可可點頭,說的對,......,範武轉頭看她一眼,“什麼你也點頭,你就沒有點自己的想法。”
我去,城門失火,還帶殃及池魚的。徐可可聳聳肩,“我就一看熱鬧的,與我何干。”
他們這裡正在爭論,陳玉蓉領着周成光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