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將我從地牢帶出來,有什麼目的?”
少年沉冷如寒潭,卻又略帶侵略性的目光,彷彿要剖開初箏的靈魂。
初箏漫不經心的看他一眼:“沒什麼目的。”只是想做一個好人。
“沒什麼目的,你爲何要救我?”這像一個死循環問題。
“因爲你……”後面的話會自動消音,初箏頓住:“之前我已經講過,你信則是,不信隨意。”
初箏那平靜到無所謂的語氣,讓少年愣在原地。
他望着初箏走遠,微風拂過面頰,帶來藥香,苦中帶澀。
-
又三日。
離棠身上的傷癒合得差不多,他已經可以做一些用力的動作。
滅魂釘在他身體裡那麼多年,他已經很久沒有像此刻這麼輕鬆過,身體屬於自己,不需要擔心用力過猛,牽扯到體內的滅魂釘。
離棠做完一套動作,扭頭看向院子另一頭。
她懶洋洋的躺在竹椅上,衣服垂落在地面,隨着竹椅搖晃,在地面掃來掃去。
離棠撇開眼,繼續練習。
他從現在開始,必須變強。
許是初箏給夠靈石,脾氣不太好,有些刻薄的谷主,並沒有趕他們走。
離棠身體一天比一天好。
初箏也一天比一天懶。
晚上離開的時候她在什麼地方,早上起來她還在什麼地方,都不見她挪個地。
然而對於初箏來說,不用想着怎麼花錢的日子不要太美好,要好好享受,不能放過。
月光灑落在山谷,整個山谷彷彿都籠罩上一層薄紗,朦朦朧朧不真切。
離棠從院子外回來,一眼便瞧見躺在竹椅上的人,竹椅靜止不動,上面的人似乎睡着了。
他徑直進了屋。
在屋子裡轉悠片刻,拿着一條絨毯出來,蓋在初箏身上。
“只是看在你救我的份上!”離棠嘀咕一聲,視線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又迅速轉移開,轉身進屋。
半夜,離棠聽見外面有聲音。
他立即起身出門,下意識的往竹椅那邊瞧去。
椅子上的人正擁着絨毯坐着,視線望着遠處聲音傳來的地方,然後——
又躺了回去。
竹椅晃動,發出輕微的聲響。
“有人打架。”離棠走到她旁邊。
“嗯。”關我什麼事,睡覺睡覺!吵死了!
“你不去看看?”
“我們只是客人。”有什麼好看的,沒見過打架啊!初箏語氣淡淡:“做好一個客人的本分。”
“……”你還真本分!
聲音越來越響,明顯往他們這邊來了。
小竹和谷主匆匆的從他們院子過去,離棠看看初箏,皺了下眉,走到院子外。
不遠處站着一行人,百應谷的小童們簇擁着谷主,站在另一邊。
“夜闖百應谷,何人這麼大膽子!”谷主壓制不住怒火,幾乎是跳着吼起來的。
“谷主,聽聞您不見客,只能多有得罪。”對方拱了拱手,語氣有些急:“還請谷主見諒。”
“你們想幹什麼?”谷主冷哼一聲。
“還請谷主出手救人。”
“闖我百應谷,還想我救人?”
“谷主,在下也是不得已,救人心切,還請谷主見諒。”
“百應谷有百應谷的規矩,今年名額已滿。”谷主很不滿,別說名額滿了,就算沒滿,他也不會救。
“谷主,闖入谷中是在下不對,谷主有什麼懲罰在下都接受,請谷主一定要出手相救。”
離棠正看得出神,忽的感覺旁邊多了一人。
他側目看去,初箏雙手環胸,倚着院門,冷漠的看着那邊。
她剛纔不是不感興趣嗎?怎麼又起來了?
百應谷谷主是個怪人,初箏是拿靈石砸得他破了例,但此時的這羣人,只是一個勁的將醫者仁義往谷主身上堆,口中許諾若是谷主將人救好,一定會重謝。
那救不好呢?
谷主哪裡肯,擡手掐訣,他們中間憑空出現一片竹林,緊接着那羣人便不見了。
“氣死我了!”
“谷主,之前我們已經破例,爲什麼……”小竹有些不解。
“哼。那個人可是魔族,他們是魔族嗎?”谷主強詞奪理:“每年醫治十二人,我之前治的又不是人,所以不算破例,明白嗎?”
小竹忙不迭的點頭,表示受教:“明……明白了。”
谷主帶着小竹離開,初箏睨向離棠:“他剛纔罵你不是人。”
離棠:“……”
他本來也不是人,在他們眼中,他就是個怪物。
雖然心底明白,可被人說出來,卻還是很不爽。
離棠周身透出低氣壓,沉着臉轉身進去。
-
“姑娘,你在這裡做什麼?”小竹看着站在竹林外,凹了半個時辰造型的初箏,十分不解。
“昨晚那些人在裡面?”初箏指着裡面。
“沒有,他們被趕出谷了。”小竹笑着解釋。
“嗯。”初箏鎮定又嚴肅的點了點頭。
然後小竹就看着初箏轉身,行走帶風的消失在眼前。
小竹撓撓頭,所以她在這裡站這麼久做什麼?
從谷中其餘小童的口中,初箏知道那羣人沒有離開,停留在谷外,聽說有一個人已經跪了一天一夜,求谷主救人。
他們要救的是一個姑娘,叫宋風蘭。
這個名字對原主來說,非常熟悉——林辰的心上人。
那個佔據原主身體,最後連靈魂都成爲她武器的宋風蘭。
那天晚上她果然沒聽錯,林辰還活着……不過劇情似乎有些偏差,這個時候宋風蘭剛受傷,求百應谷谷主醫治。
而原主遇見林辰的時候,宋風蘭已經到過百應谷。
所以,林辰得知讓宋風蘭用原主身體的辦法,也許就是從百應谷這裡得到的。
初箏絲毫不懷疑百應谷谷主會告訴林辰,這谷主看着可不像什麼正義凜然,非我族類不救之人。
“哎喲……”
小竹跑得急,一頭撞到初箏身上。
初箏伸手扶着他肩膀,小竹拱手彎腰:“姑娘好。”
“你出谷?”
“谷主讓我去請谷外的人進來。”小竹道。
“他要救人?”
“這我不知道。“小竹爲難,他只是聽谷主的吩咐,谷主怎麼想的,他們也沒辦法揣摩。
也許上一秒想救你,下一秒就不想救你了。
“你等會去,我去見谷主。”
“啊?”
初箏嚴肅的拍了拍他肩膀:“在這兒等着。”
小竹愣愣的看着初箏,鬼使神差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