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悠一邊快步往寢殿奔,一邊不忘道歉。
“卓公公,怎麼皇上突然要奴婢去服侍?”
小卓子瞪大眼睛,沉聲:“昨天皇上已經下旨,從今日起,每日清晨由你服侍。”
丁悠一愣,瞬間反應過來——看來,昨晚她被冬梅那三個女人騙了!
“不是說早上嗎?”
她們只說早上讓她服侍,並沒指明是清晨開始。
小卓子見她如此反應,在宮裡混跡多年的他,很快猜到她的遭遇,睨了她一眼,沒再開口說什麼。
丁悠腳步飛快奔去寢殿,鶴嘴燈仍點着,賈公公和另外兩個內侍守在外側。
賈公公皺眉瞪了她一眼,下巴往裡頭一斜。
丁悠連忙俯身,匆匆走進內殿。
只見一個明黃色身影坐在牀沿上,滿頭髮絲飄散,墨黑柔順披在肩後。
兩個嬤嬤蹲在地上,正在爲他穿鞋。
聽到她輕輕的腳步聲,明黃色身影擡起頭,往她看了過來。
一雙如墨清澈的眼眸,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膚,幾乎沒有血色如玉薄脣,宛如一尊精美剔透的玉像,每一處都唯美如畫,完美得讓人窒息。
丁悠腳步一頓,直覺呼吸被掐住一般,看着那墨色如夜的眼眸,彷彿靈魂被捲入黑色漩渦中,久久無法回神。
直到跪在地上的嬤嬤擡頭,悄悄看了她一眼。
丁悠如夢初醒,連忙施禮叩拜。
“皇上金安。奴婢來遲了,請皇上恕罪。”
他淡淡看她一眼,嗓音儘管如水溫潤,身上的威嚴卻渾然天成。
“下不爲例。更衣。”
他站了起身,非常清瘦,也不高,繞過她的時候,至多隻比她高半個頭。
他走不快,一隻胳膊仍被一旁的嬤嬤攙扶着,看起來非常孱弱。
丁悠低着頭,配合嬤嬤幫他穿上龍袍,手微微緊張顫抖,幫他一一扣上釦子,隨後佩戴腰帶。
季青玄半垂着眼睛,如夜的眼眸掃過她的手。
她站得有些遠,似乎怕靠近他一般,雙手舉高伸長撐着。
“你就是那個‘丁悠‘?”嗓音溫潤,眸光卻冷涼如水。
丁悠輕輕點頭:“奴婢是。”
釦子已經扣好,她連忙一個後退,跟他保持更大的距離。
季青玄濃密的劍眉微蹙,轉身搭在內侍的手上,走出更衣室。
“皇上,早膳已經備好了。”
桌上擺了大大小小十幾盤菜餚,他優雅吃着,一盤吃一小點兒,很快便吃不下,擱下筷子。
丁悠和嬤嬤服侍他漱口,遞上淺黃色帕子。
季青玄歪着身子站起來,賈公公和另一內侍攙扶他走出門去,慢慢步下臺階,坐下轎輦。
丁悠闇自鬆了一口氣。幸好皇上沒發怒,不然她可能已經腦袋搬家了。
小卓子走過來,淡聲:“以後打起精神,寅時兩刻便必須在此等候皇上起身。”
這一陣子另外三個女人天天搞事,還整天擺一副“女主子”的態度,唯獨這個丁悠沒有。
相反,丁悠並沒有因爲他是小太監就對他擺架子,反而禮貌有加。
她被騙被坑,他有些看不過去。
“是。”丁悠乖巧應是,低聲:“謝謝卓公公。”
小卓子又示意一下內殿:“去幫嬤嬤收拾,多幹活,少說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