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瞭解了京城的底細,做了詳細的準備之後,木安安終於向良圓解釋了自己的“身份”。
“那……是良某叨擾了,這些年……”良圓只覺有鯁在喉,有些話嚥進肚子裡,是再也不會說的。
少年的肩膀已經很寬厚,與初見時的頑皮少年判若兩人。他喜歡臉紅,眼裡時常有星辰的光彩,他不喜歡吃蔥,但凡菜裡有一點點蔥,那餐飯他就什麼都不做了,就一個勁兒地把蔥挑出來……
簡言之,這是個完美主義者。
但木安安不能說“對不起,這些年我一直把你當兒子看待”這種話。
怕是會被當成瘋魔了吧。
“我確實是報恩的,擁有一些記憶也不假——不然你真當我是從孃胎裡就開始讀書寫字的嗎!”她擡手拍了少年的腦袋一下,烏紗帽戴得很牢。
就和從前的日子一樣。
良圓作出疼痛至極的模樣,暗歎:或許人當真是不知足,曾經那樣嫌棄,現在反而捨不得。
慢着。
他忽而憶起一件很嚴肅的事情,這姑娘說,她死在大齊。
馬上就是選秀,丞相家的女兒應該會參加,那麼,這死因竟和皇族有關嗎?
“安安,你是不是……和哪位寵妃有仇,因爲冤情,神仙特許你回來報仇的?”良圓嘗試着理解這些。
他懼怕神鬼,或許,他懼怕一切未知。
“不是寵妃。”
那就好。
良圓鬆了口氣,但他看着姑娘微笑的眼,心忽而又提到了嗓子眼。
“我沒記錯的話,現在,怕還是皇太孫呢,素和嵐。”木安安掰着手指,卻也不記得自己是何時與素和嵐會面的了,“大概還要好些年纔會是太子,此人窮兇極惡……”
“皇太孫?你竟與他有仇?”
“剝皮剜心,再一把火燒了,你說……我冤不冤。”木安安挑眉,繼續用了一種玩笑般的語氣。
良圓感覺胸腔裡的熱血被慢慢凍結——他將來要效力的,竟然是這等人麼?
“那你是……”
姑娘笑得更歡,眼睛彎成了新月,狡黠而活潑。
每次木安安露出這種笑容,都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良圓忽然後悔問了這句。
“我那時是太后了。”木安安搖頭晃腦地,心情愉悅,甚至有點想唱山歌,“別怕,這其中的事情,我可以詳細地說道說道。”
於是,接下去的一個時辰。
良圓的世界觀,崩塌了。
他甚至連木安安什麼時候離開的,也不曾發覺。
若姑娘所言句句屬實,那他也該爲自己的後路謀劃一番——好不容易考上了狀元,可不能兩三年便失了職。
幾日後,選秀。
木安安可以算是一路過關斬將,少有對手。
再者,考覈女官對丞相之女,也給了幾分薄面。
爲了給皇室開枝散葉,挑選的秀女都是樣貌卓絕,這樣將來誕下皇子皇孫,纔是優等的。
木安安低着頭,卻悄悄看着周圍的秀女,她算是這批秀女裡年齡最小的一個,秀女大多是十二至十八歲的,十二是女子及笄的年紀,是下限。
而這年……卻沒有限制。
好多和她同齡的女孩子都報了名。
當真是稀奇。
莫非當真是因爲她改變了良圓的命數,從此,都不一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