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整理好思緒,根據自己的猜測,選擇了世界重啓的節點。
她舞動手指,結出手結。
一股股的能量釋放開來,某個被她鏈接的小世界開始重啓。
重啓到某個節點,顧傾城便撕開空間壁壘,直接進入到了小世界。
“爹!娘!”
剛剛進入原主的身體,還不等融合,就隨着本能悲慼的呼喊。
緊接着,就是被人抓住雙手的痛感。
被箍得很緊,細的如同秸稈兒的手腕,幾乎要被折斷。
顧傾城卻顧不得這許多,只能拼命的喊着,“爹!娘!爺爺、奶,別賣我!”
“求求你們,不要賣我!”
“我、我能幹活!我也不喊餓了!”
“爹!娘!姐姐已經被賣了,妹妹還小,求求你們,就讓我留下來吧!”
顧傾城完全遵循着原主殘留的本能,哪怕沒有接受記憶,似乎也知道該呼喊什麼。
她一邊拼命的喊着,一邊趁機打量四周。
嗯,典型的古代農家院兒。
黃泥坯的房子,茅草屋頂,木柵欄圍了一個大大的院子,院子裡種了菜,還有雞窩、柴房呢。
院子大,屋子也不算少。
坐北朝南的佈局,中間是三間正房,兩側還有兩間廂房。
此刻,顧傾城就在院子裡,被一個打手模樣的人箍住了雙手。
周圍還有老老小小、男男女女的人看着。
院子裡,院子外面都是人。
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院子裡的人,還有兩三個不忍、心疼。
而院子外的人,基本上都是在看熱鬧。
“作孽喲!凌家居然又賣孩子了!”
“可不是,去年年底,剛把老二家的四丫給賣了,說是要給先生送年禮,需要錢。”
“咦,現在不年不節的,咋又要賣人?”
“還能爲啥?我聽說啊,是凌家那狀元郎要參加什麼詩會,要辦一身行頭,足足五兩銀子呢,凌家這些年爲了供他讀書,早就變得精窮,哪裡拿的出五兩銀子?”
“不就是個詩會嘛,不參加不就行了?或者,不辦行頭,穿得乾淨些,不一樣能參加?”
“切!你個鄉巴佬,你懂啥?那個詩會聽說是縣尊家的公子舉辦的,參加了就能結識縣裡的貴人。”
“想要結交貴人,那就要體面些。破衣爛衫、灰頭土臉的,不說貴人了,就是看門的家丁,都不會讓你進!”
“那也不能賣人啊。尤其是,賣的還是二房的丫頭!”
雖然凌家沒有分家,但也分三個房頭啊。
凌家“狀元郎”是長房的兒子,因爲讀書,已經佔用了家裡絕大多數的資源。
二房、三房呢,都像牛馬一樣,供養着大房。
關鍵是,大房自己也有女兒,卻像小姐一樣養着。
而二房也已經因爲大房的“狀元郎”賣掉一個孩子了。
如今再來——
薅羊毛就可着一頭羊猛薅,這也太欺負人了。
“這有什麼辦法,誰讓二房不爭氣,連個兒子都沒有!”
“一窩三個閨女,估計是要絕戶了。以後養老送終都要指望侄子——”
尤其是一個會讀書,將來能考狀元的侄子,更要好好的對待。
“再說,老大家的倒是想賣三房的閨女,可人家三房不答應啊。”
捏柿子,當然要撿軟的捏。
凌家三個兒子,二兒子、三兒子都在爲大兒子一家當牛做馬。
但牛馬也是有區別的,比如二兒子,成親十年只有三個閨女,兩口子就跟罪人一樣,家裡家外都擡不起頭來。
三兒子呢,兩個女兒一個兒子,人家就有些底氣。
小事就不計較了,但爲了大侄子賣自家閨女,想都不用想。
用老三媳婦的話來說,就算逼不得已要賣閨女,也是爲了自家兒子。 他們可不想老二一家,連個兒子都沒有!
連三房都瞧不起,二房兩口子更自卑了。
所以,此刻面對二女兒的哭嚎、哀求,他們滿臉不捨、心疼,卻也沒有鬆口。
顧傾城迅速接受了記憶,確定自己果然沒有猜錯。
許願人就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凌五丫。
沒有名字,就是根據家裡女孩子的排行。
凌五丫的姐姐是凌四丫,已經在去年年底被賣掉了。
被賣的時候,十三歲,之比原身大三歲。
聽說是被賣去縣裡的富商家裡做丫鬟,但今年春天,那個富商出門做生意,把凌四丫帶走了。
自此,再無音訊。
大房又需要銀子了,就輪到了十歲的凌五丫。
凌五丫瘦瘦小小,看着也就七八歲的樣子。
沒辦法,家裡有錢也要供狀元郎揮霍,其他的孩子,尤其是女娃兒,根本就吃不飽。
營養不良,自然也就發育遲緩。
這細胳膊細腿兒的,要不是看着五官還精緻,人家人牙子都不樂意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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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孩子別哭了!”
“你家裡也是沒辦法,這才賣你。”
“放心吧,嬸兒不是那等黑心爛肝的,都是十里八村的鄉親,嬸兒會給你尋個好去處!”
站在一旁的人牙子,看了一會兒戲,見“凌五丫”哭得差不多了,便站了出來。
她的主旨就一個,趕緊讓這丫頭認命。
唉,要不是看着她是個美人坯子,帶去城裡能夠賣個好價兒,她都懶得跟這些窮鬼打交道。
至於“好去處”?
青樓瓦肆的,好吃好穿還不用幹活,難道還不是什麼好去處?
顧傾城撇了眼人牙子,見她看着白胖和煦,眼角卻帶着刻薄,就知道她不是什麼善茬。
她可不想被賣掉。
只是這具身體太瘦弱了,被膀大腰圓的打手拎着,如同拎一隻小雞仔。
最要命的,顧傾城發現,主系統果然動了手腳。
她在進入小世界的時候,就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威壓。
顧傾城可以反抗,但反抗的結果就是小世界崩潰。
主系統就是吃準了顧傾城的“投鼠忌器”,這才總是用這種方法來束縛她。
顧傾城:……這就可以了?做夢!
顧傾城還知道,按照劇情,情急之下,凌五丫會喊出堂哥的醜事——他根本就沒有好好讀書,而是拿着家裡的錢吃喝嫖賭!
尤其是賭,這次的五兩銀子,就是賭債!
但,這個時候,執行人穿來了,他也知道後續的劇情。
爲了洗白,他繼續留在賭坊,用借來的高利貸,大殺四方,贏了好大一筆錢。
回來後,正好聽到凌五丫的控訴,執行人凌冽直接拿出了好幾個銀錠子。
“爺、奶,爹、娘,五妹妹說的沒錯,我確實去賭了!”
“但我也是沒辦法啊,家裡實在沒錢,而我又不想再賣妹妹了,這才鋌而走險!”
“爺、奶,你們放心,我知道賭錢不好,以後我再也不會這樣了。”
“這銀子,是我贏回來的,奶,給您,五妹妹不能賣,收了人牙子多少錢,咱們還給她!”
就這樣,靠着系統開掛贏回來的錢,凌冽不但還上了欠款,還成功洗白。
他確實賭了,但他爺確實贏了啊。
人啊,就是這樣,“以成敗論英雄”。
同樣是賭,贏了錢那就是家裡的英雄。
凌冽還救了凌五丫,在這本洗白文的劇本里,包括凌五丫本尊在內,凌家所有人都覺得,凌五丫誣告,而凌冽不計前嫌、以德報怨的救了她。
尤其事後爆出,這個人牙子很不地道,會把長得好看的女娃兒賣去那種髒地方。
凌五丫以及凌家人對凌冽更加的感恩戴德。
顧傾城:……難道這些人就沒有想到,如果沒有人渣堂兄,凌五丫根本就不會被賣?
凌冽不過是在爲原主贖罪罷了,怎麼就成了恩德?
這,大概就是“洗白”的後遺症。
惡人徹底成了好人,而他曾經犯過的罪孽,也被一筆勾銷。
而洗白文劇本走到最後,凌五丫應該也是忽然想到了這一點,這才導致最終的覺醒、黑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