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一愣，他倒是沒想這麼多，公司現在規模不大，一共也就幾十號人。
雖說每人兩千元，今天光是紅包就發出去十幾萬，這算不是什麼大開銷。但如果程煜把這筆錢自己給認了，很有可能讓神摳系統覺得他是在浪費。
好在這是在不摳時間段啊，否則就壞菜了。
於是乎，程煜表示讓財務把這筆錢做進公司的賬目裡，然後說自己回頭會找他們支取這筆錢。
把譚午廉和韓迪叫了進來，交待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之後，程煜喊來孫建成，讓他開車送自己去研究所。
研究所這兩個月來變化很大。
倒不是因爲李大力回來了的緣故。
誠然，李大力的迴歸，也爲研究所的變化帶來了積極的促進，但這並非主因。
研究所之所以日漸衰敗，其實無非就是因爲保障體系不全造成的。
以研究所開出的薪資待遇，擱在十年前，招募一些剛畢業的學生或許尚可，但任何一個在研發和技術上相對成熟的研究員，都很難甘心拿着如此的低薪。
尤其是外界資訊如此發達，誰都能在網上輕易的被查到部分個人信息，自然也會有很多企業試圖招募這些已經成熟的研究員。
那些企業和機構開出的待遇，比起程煜接手之前的研究所，簡直是天壤之別。
可以說，在程煜接手的時候，還能留在研究所的研究員，首先就值得敬佩一下。
當時，研究所的研究員，主要就兩種。
一種真的是年事已高，另一種則是毫無經驗的新手。
像是吳競這種堪稱正當年的工程師，如果不是他額外拿着一筆跟薪資差不多的津貼，只怕他就算再如何不願離開自己戰鬥過的地方，也只能在強大的經濟壓力面前敗下陣來。
哦，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早期的研究員，是有福利分房的。
現在一套房，即便是那些年薪數十萬的金領，也得在家人的幫助下才能應對首付的壓力。
可等到研究所無房可分之後，人才的流失就成爲必然了。
而當程煜接手這家研究所之後，全面的調整了薪資結構，開始根據貢獻制定了積分評級系統，所有研究員都能按照各自對項目研發做出的貢獻獲取不同的積分，從而提升自己的薪資。
現在，研究所那些剛畢業的年輕人，薪資待遇已經和社會接軌，而那些按照工作年限和以往貢獻初步評定了較高級別的研究員，其收入甚至已經超出了同行業的平均水平。
這樣一來，人心安穩，誰也不再想着跑的事情。
而當陳江和吳競按照程煜的吩咐開始重新招募以前離開研究所的研發人員之後，那些人中，沒有合同在身的多數都選擇了迴歸。
畢竟，在私人企業和機構工作的壓力，比起當年在研究所，要高了太多。
哪怕知道研究所經過改制，今後也將是私人機構，可畢竟所長陳江和總工吳競都在。
在這倆人的領導之下，這些人知道他們面臨的研發環境肯定不至於像其他私人機構那麼繁重。
就連之前基本被廢棄的小工廠，也已經重新運轉起來。
相比起研究員那邊，工廠的工人是更願意回來的，當年如果不是研究所負擔不起工廠工人的薪資，他們其實根本不願意走。
更何況現在程煜給他們開出的薪資，也已經不低於他們當下的工作，年底剛好又是合同大面積到期的時間，那些工人至少有八成都回到了研究所。
現在的研究所，再不是以往那個只有二十多個研究員的小型機構了。
加上面向社會招聘來的研發人員，以及迴歸的研究員和工人，研究所目前已經是一個一百多人的團隊了。
當李大力迴歸之後，又有部分從前的研究員回來，並且還有一部分承諾只要合同到期立刻迴歸。
雖然今天只是春節長假之後第一天上班的時間，但程煜趕來的時候，研究所裡已經是熱火朝天。
該生產的生產，該研發的研發，除了門口的老齊頭，沒人閒着。
車到大門口的時候，程煜跟老齊頭打了個招呼，並且從車的後備箱裡拿出兩瓶酒。
老齊頭笑得合不攏嘴，程煜也把孫建成介紹給他，表示以後自己不在這兒，也可能會讓孫建成來傳達一些事情，讓老齊頭記得放行別讓孫建成難堪。
“程少，您這有點兒瞧不起人吶，我老齊頭雖然老，但還沒有老眼昏花，您的車，我還能不認識？”
“我這不是有備無患麼？不說了，我進去了。對了，老齊頭，我讓陳所弄了個微信羣，您加進去沒？”
“加了加了……”
“得嘞，那一會兒您注意着點兒，等着領開工紅包啊！”
“這還能領錢呢？！呵呵，那敢情好。”
程煜直奔研發樓，下車之後帶着孫建成一起上去。
見到陳江，程煜先把孫建成介紹給他，倆人也交換了聯繫方式等等。
很快，李大力和吳競在陳江的電召之下也匆匆趕來。
吳競笑眯眯的跟程煜打着招呼，李大力卻是有些不耐煩，說：“程少，新年好。我那邊正在做數據，一羣人等着我呢。您有什麼話，趕緊跟我說，說完我就得回去把數據弄出來了。建模等着數據支撐呢！”
程煜無語，只得道：“也沒什麼事兒，就是問問你們過完年開工的狀況。另外，就是李工你回去之後，記得通知一下你手下的研究員，還沒進入陳所拉的那個微信羣的趕緊進去。我一會兒會代表所裡給大家發開工紅包，人人有份。”
李大力點點頭，眼鏡片後的眼睛死死盯住程煜，意思是，還有什麼事兒？沒事我走了。
像是李大力這種，這麼不願意搭理老闆的人，還真是不多見。
程煜也是無奈，只得說：“其他沒什麼事兒了，你回去吧。”
“好。”李大力真是一句廢話都沒有，這個好字，屋裡的人聽到的時候，他人已經在辦公室外邊了。
陳江顯得有些尷尬，咳嗽了兩聲說：“程少，李工這也是爲研發項目忙碌，您別介意。”
程煜哈哈一笑，說：“他上趕着幹活，那就是爲我創造效益，我怎麼可能介意。”
吳競一聽，趕忙道：“那我也趕緊回去幹活了，要不然總覺得有些不對。”
程煜依舊哈哈笑着，拉住假意要走的吳競，說：“雖然現在原則上是雙總工制度，你們各自的研發小組互不過問。
但那隻侷限於項目上，李工這個人，恐怕除了科研和項目，其他是一概不會多問的。
還要麻煩吳工，你幫着多關心關心李工那邊研究員的其他情況。
陳所，你也是一樣，李工遺漏的部分，你要幫着拾遺補缺。
否則，跟着李工的那些研究員，只怕不到半個月就得累垮。
對付李工這樣的人，你這個所長該強權的時候還是要強權一點兒。
你說說看，哪有大年初四自己一個人跑到研究所上班的？”
屋裡衆人，一起笑了起來。
然後，程煜跟陳江商量了一下。
這裡畢竟是研發機構，不像程煜那邊是徹底的金融機構，紅包的數量不用那麼大。
是以最終決定，研究所上下，一視同仁，無論職務和崗位，包括門口看門的老齊頭，每人都是六百元。
在陳江拿出了員工人數的確切數字之後，程煜在羣裡也是按照二百一個滿額紅包的方式，將開工紅包分三次發了下去。
陳江也在羣裡用羣主身份艾特了所有人，告訴大家，紅包人人有份，並且一共三個，讓大家記得不要漏領。
不大會兒，羣裡就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響。
三個紅包，迅速的被領完了。
下邊，是一連串的謝謝老闆謝主隆恩之類的話語和圖片。
陳江和吳競也領了，一起笑眯眯的說：“程少，說實話，我們多少年都沒發過開工紅包了，更別說領了。”
程煜也笑眯眯的說：“以後一直都會有，不過李工領的這麼快，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我原以爲三個紅包每個都會剩下最後一個，就李工沒領呢！”
吳競點了點頭，說：“還別說，真是的，今天李工怎麼手這麼快？”
陳江笑了笑說：“一準兒是他手下的研究員幫他領的。吳工你忘了？那天咱仨一起吃飯，李工還跟以前一樣，微信只會打字，連語音都不太會用。你能指望他會領紅包？”
這邊的開銷，程煜直接去財務那邊做了批示，然後簽了字，把錢又給領了回來。
順便，瞭解了一下研究所最近的財務狀況，得知賬上錢不多了之後，當場聯繫了薛長運。
薛長運二話不說，直接指示公司財務給打來一百萬，程煜自然也轉過來一百萬，充當下一個階段的運營資金。
中午就在研究所的食堂吃了個飯。
看到程煜，食堂的打飯阿姨和廚師等等，都極爲熱情的跟他打招呼。
那是，這幾十分鐘之前剛收到老闆發的開工紅包，不熱情纔有鬼了。
按理說，這種研究所高層的飯局，李大力也該來參加。
吳競親自去請的他。
可回來的，依舊只有吳競一個人。
對於李大力來說，什麼磨刀不誤砍柴工這種古諺，那就純粹是放屁，他的刀還很鋒利，根本不需要磨，絲毫不顧刀的感受。
吳競說：“李工說他的數據就快完成了，安排一個研究員給他帶倆包子，他說他已經耽誤了四年，不想再把時間耽誤在吃飯這種事上。”
無奈，也只能隨他了。
飯吃到一半，程煜的腦中突然一聲叮響，一個金光燦燦的+100緩緩浮現。
註釋裡只有“摳門成功”這四個字，程煜也搞不清楚這筆積分來自於何處。
不過很快程煜就知道了答案，因爲李大力啃着包子來到了包間。
“他們說讓我還是來打個招呼。”
李大力匆匆忙忙的說到。
包間裡的人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還得是陳江這個所長，他趕忙站起身來，招呼道：“既然李工來了，就一起吃點兒吧，人是鐵飯是鋼，光吃倆包子怎麼行？”
可是李大力根本不爲所動，嘴裡塞滿了包子，含混不清的說：“吳工，趁着還有時間，你趕緊把你們那邊的數據給我。不是說讓我幫着建個底模麼？”
吳競無奈的說道：“不差這一會兒，李工您先坐下。”
“下午我還有事，你趕緊的，通知人把那些數據給我。我趁着其他人中午休息就把你那些數據處理了……”
程煜這時候插嘴道：“李工你不是說你還在處理數據建模麼？”
“做完了，等他們下午上班就能直接進行下一步的研發了。”
程煜突然明白了，這一百點積分究竟來自何處。
毫無疑問，是因爲李大力建模完成，導致某個從前停滯的項目有了新的進展，是以這個項目的價值得以提升。
不過這好像有點兒不符合以往神摳系統的風格啊。
以前不都是整件事完成了之後才一次性給予積分的麼？現在怎麼還能分段了？
但是仔細一想，這也並非沒有先例，之前關於那個新型材料的專利，程煜也是階梯式的獲得了好幾次積分。
只不過那時候程煜每次獲得積分都有跟人討價還價的過程，是以他沒想到這是因爲專利技術本身帶來的價值提升，還以爲是單純憑着討價還價得出的積分呢。
現在看來，技術本身的價值提升，以及這個過程中的摳門具體行爲，都能帶來更多的積分。
此前程煜估算過，那麼多項擱置的項目，要是都能啓動，怎麼也能給他帶來數百乃至上前的積分。
可現在這麼一看，如果說階段式的價值提升，每次都能帶來積分，那麼那些擱置的項目，一個個的被重新啓動的話，那豈不是能爲他帶來數倍乃至十數倍的積分收益？
對話時長好久沒用了，程煜也沒多考慮，反正現在用得上跟系統對話的時間越來越少，他也不怎麼需要系統解惑了。
於是乾脆使用對話功能，詢問了系統。
系統倒是沒找彆扭，簡單扼要的回答了程煜的問題。
“平時的摳門行爲，都是一次性的，這建立在那些商品本身具備相對固定的價值。
可是科學技術不一樣，同樣爲了實現最終的結果，所選擇的方式可能會有不同。
而在不同的方式遴選之下，則會對最終的結果帶來不同程度的影響。
在你一次性收購了研究所之後，也就對研究所當下所有已掌握的技術和還待開發的技術有了擁有權，也即爲那些技術進行了一輪定價。
而根據系統的判定，你收購所消耗的金錢數額，是低於那些完成以及未完成的技術本身價值的，是以系統也會對那些技術進行一次統一的估值判定。
已完成的技術，基本已經定型，是以價值固定。
而未完成的技術，則有許多不同的上升空間，系統的判定，只是基於較爲簡單的達成技術所需進行的價值判定。
在李大力本次建模的過程中，由於其所建的模型要比系統判定的基本模型更優化，按照李大力現在所建模型最終有可能達成的完整技術，會比之前的預想更加完善。
價值自然又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高，並且本次提高的價值超過一百萬元，因此宿主獲得了一百點積分的獎勵。”
程煜明白了。
看來，那個新型材料專利爲程煜所獲取的積分，依舊是完全依靠程煜討價還價而得來的。
畢竟那個並沒有任何技術指標上的提升，也就不可能帶來最終價值的變化。
可現在研究所的這些被擱置的研發項目，卻真的是有可能多輪次的爲程煜帶來更多的積分。
原因很簡單，那些項目在被立項的時候，依據是四五年前，乃至更長時間之前的技術水準。
現在至少四五年的時間過去了，技術標準明顯有了更高的提升，在整個研發過程中，顯然會用更新的技術去替代以往那些陳舊的技術。
這無疑會在縮減各項成本上有着巨大收益。
再加上技術的提升帶來的價值的提升，程煜突然覺得滿心都是安慰。
這個研究所，以後就是個源源不斷的積分庫啊！
正想着，卻又聽到李大力說：“吳工，你趕緊打個電話，最好是你自己能跟我走一趟，把數據給我。你那點數據，我一個小時就能處理完。然後剛好趕上下午上班的時間……”
說完，他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屋裡一堆人風中凌亂。
半晌，程煜開口道：“還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大家也是無可奈何的附和“是呀是呀”。
臨結束之前，程煜又道：“李工的熱情固然很好，可終歸不是鐵打的。
咱們所現在人員配置也還不足，沒必要這麼拼命。
陳所，這就交給你了。
研發上，李工和吳工牽頭，他們說了算。
但行政上，你這個所長必須擔起責任來。
不能讓他這麼幹，其他人也跟不上他的節奏啊。
他要這樣，你就強行放他的假。”
陳江苦笑着答應下來，他知道，這可不是什麼容易做的差事。
下午程煜又去了趟前錦。
前錦這邊的事務不需要他操心，他就是個股東而已，具體事務當然是由徐東這個CEO來負責，開工紅包這種事，徐東也早就安排過了。
來前錦，程煜更多的是想看看杜小雨回來沒有。
這妞兒，不打招呼就跑去港島了，說是初八回來，可現在也還是杳無音信。
結果到了公司，徐東卻跟程煜說，杜小雨跟他聯繫了，這會兒差不多應該在魔都回吳東的路上。
程煜對此，也只能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主要是覺得前段時間杜小雨好像對他表現出不少的牽掛情緒，其實他對杜小雨也不是一點都沒有動心。
放着這麼一個大美人在眼前晃悠，要說不動心，程煜豈不是成功能性缺失了？
可腦瘤這件事，一直像是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一般懸在他的頭頂，他始終不敢在這種事上耽誤任何人。
不過，程煜也察覺到自己這次對杜小雨的不告而別有些超出正常的緊張，他知道，時間長了，自己對杜小雨的感情早就變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但越是如此，他就越不敢跨出那一步。
不經意間，程煜突然開始希望神摳系統能多觸發一些任務給他纔好。
平時摳門那點積分，哪怕是像今天李大力從技術上提升項目價值的情況反覆出現，充其量給他帶來數千積分而已。
程煜之所以能在一年內積攢下上萬積分，可以說幾乎全都是任務的功勞。
只有大量完成任務，才能獲取更多積分，從而儘早擺脫腦瘤和系統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