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紅把車開到姚歡的門口,姚歡的丈夫關維宇走了出來。對乾紅笑着,有些巴結的意味。
乾紅下了車,對關維宇說:“我三姐收拾得了(好了)?”
關維宇說:“好了好了,馬上就出來。車的機油是不是該加了?”
乾紅說:“機油?你怎麼知道該加了?”
關維宇謙卑地笑了,說:“聽聲音聽出來。”
乾紅說:“那你行啊,姐夫,沒個七年八年的駕齡,大概聽不出機油來吧?”
這時,姚歡走了出來,說:“你姐夫?可不是七年八年的問題,已經二十年,好當三十年的吧?”
關維宇說:“二十六年。”
姚歡說:“你看吧,開車都開二十六年了。哎,妹子,你這件皮衣服不錯,新買的?什麼牌子?”
乾紅說:“我還忘了什麼牌子,反正說是意大利的。”
姚歡說:“怪不得呢,不用上手摸,一搭眼,就能看出好孬來!”
姚歡說着走近乾紅,伸手在乾紅的衣袖上攥了一把,說:“真肉透,很有彈力,還得說人家意大利的工藝,多少錢?”
乾紅說:“五千多。”
姚歡說:“是啦,比咱國產的一萬五千的手感都好!男朋友給買的吧?”
乾紅說:“恰恰不是,男朋友家裡存有百萬、千萬,但都還變不了現,這是一個女朋友給買的。”
姚歡說:“女朋友?”
姚歡沒怎麼用心探究,乾紅就不回答了。她們倆走向奔馳車,姚歡坐進了駕駛室,乾紅就坐進了副駕駛的位子。
姚歡說:“開奔馳有癮,我夢裡都開着它!”
乾紅說:“三姐,修這車的發票有嗎?”
姚歡說:“有啊,咋地?”
乾紅說:“劃咱家車的人,昨天讓我抓到了。”
姚歡吃了一驚,說:“在哪兒抓到的?”
乾紅說:“昨天晚上莊科長又喝酒了,不敢開車,給我打電話,讓我送他回家。我去了,送莊科長回家的路上,有一輛車看到我就跑,我就追,追到了一審問,原來是劃咱車的兩個傢伙——他們做賊心虛,讓我詐出來的。”
姚歡說:“他們是哪兒的人?”
乾紅說:“叫什麼廣告?就是在華連做三面翻廣告的。”
姚歡說:“元歧廣告!”
乾紅說:“就是他們。他們想嚇唬一下咱們,不讓咱們打華連電子屏廣告的主意,一旦建電子屏的,他們那個三面翻就得拆了。”
姚歡說:“我們不建,還有別人建。”
乾紅說:“是啊,我說了,他說是他們經理讓乾的。”
姚歡陰笑着,說:“郝元歧,這回你落在我手裡了!三面翻你一霸就是十多年,錢都讓你掙翻了,你還不肯撒手!這回讓你嚐嚐貪得無厭的滋味兒!人呢?”
乾紅說:“押在高區公安局了。”
姚歡說:“這兩輛車都是他們劃的唄?”
乾紅說:“是。”
姚歡說:“那往我家裡塞恐嚇信的,也是他們唄?”
乾紅說:“恐嚇信?不知道。我也沒問恐嚇信的事。”
姚歡說:“是啊,咱不能審,得讓公安局的人來審。”
姚歡到了辦公室,就給趙寶偉打電話,說:“劃我車的人找到了,是元歧廣告的郝元歧支使的。”
趙寶偉說:“是嗎?人抓到了?”
姚歡說:“抓到了,是小幹抓到的。”
趙寶偉說:“送派出所呀,讓他們包賠咱們修車費呀!”
姚歡說:“人現在高區公安局呢,你打電話讓李局長好好審審,不僅僅是包賠車費的問題,往我家塞恐嚇信的事兒,肯定也是他們乾的!”
趙寶偉說:“他們爲什麼這麼幹?”
姚歡說:“我不說了嗎,他們是元歧廣告的!”
趙寶偉還沒明白,說:“元歧廣告怎麼了?”
姚歡說:“嗨,跟你說話真費勁——華連那塊三面翻廣告牌不就是元歧廣告的嗎?他想嚇阻我們不插手那塊廣告的電子屏改造,上電子屏,他們那三面翻不就得拆了嗎?”
趙寶偉說:“啊,原來是這麼回事!”
姚歡說:“所以,我說要好好整整郝元歧,讓他知道知道咱的厲害,讓他再用那下三濫的手段?!”
趙寶偉停了一會兒,才說:“如果是這樣,他賠了咱的修車費就行了,恐嚇信的事,不要再追究了。”
姚歡針扎火燎地說:“那怎麼行,不追究不足以消除我心中之恨!”
趙寶偉說:“之前,得找他好好談談,讓他知道咱讓他一馬——因爲寫恐嚇信和劃車不是一個性質的事件,前者可能介入刑事案件之中——他應該分得清輕重——古人云:冤仇易解不易結呀。”
姚歡說:“你害怕了?”
趙寶偉說:“你不害怕?你知道這塊電子屏,你將樹敵多少嗎?都是砸人家聚寶盆的仇恨。元歧廣告的三面翻咋地?一年四百五十萬吶,純賺咋地也達到三百多萬了,那還不行嗎?還不值得他拼命來保他的三面翻嗎?事怕顛倒理怕翻,設身處地,站在別人的立場上思考問題,就可能得出不一樣的結論來。”
姚歡說:“行了行了,我說不過你——如果他郝元歧要不領這個人情,不買咱的帳怎麼辦?”
趙寶偉說:“那就別怪咱不仗義了,使勁兒整他,整到他家破人亡爲止!”
姚歡聽了趙寶偉這話,打了一個冷戰。他這話不僅內容,那節奏、語調給人一咱陰森可怖的感覺。姚歡懦弱一面又顯露了出來,她顫微微地對趙寶偉說:“嗯嗯嗯,行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