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掃平(四)
無論張梓男如何威脅,鬼子指揮官就是不願按照他的指揮行動。這名名叫大川的鬼子中佐,平日裡比科長武田要“仁慈”的多,有時候鬼子犯錯武田要予以懲處,大川還會從中解勸,一來而去大得人心。此刻見他落入敵人之手,不等命令都紛紛停止了進攻。
張梓男很快發現了這一情況,既然鬼子顧忌他們長官的性命,自己卻沒有顧忌,像拖死狗一般拖着大川從門樓退出小院。地形是早就觀察好了的,小院左側唯一沒有鬼子草屋,兩座小丘像被從中間鋸子鋸開,中間留出筆直的一道縫隙,恰巧可以兩個人並肩通過。
張梓男左肩受傷,大川奮力掙扎,弄得他腳步越來越沉重,剛退出山間縫隙,雙眼開始發花。一道刺眼的亮光閃現,張梓男擰過頭,簡直驚呆了。小丘背後是另外一番天地。仍是一方天然盆地,沒有一間可供人居住的茅屋草舍,空曠的地面修理的極爲平整,緊靠西側的山丘旁,幾根木樁高高樹立,燈光就是從那裡射來。張梓男清晰看到,十多個人前拉後推,從一座隧道內向外牽引着一架黑黝黝的大傢伙。
“流星式轟炸機?!”張梓男忍不住叫出了聲,鬼子爲何要把他弄這兒來,他似乎明白了。
由於失血過多,張梓男眼前燈影晃動的越來越厲害,最後連大川的身影也晃動起來。大川也覺察到了張梓男的異象,反抗的更爲厲害。
“不許動,動一動,老子宰了你。”這是張梓男喊出的最後一句話,在他昏厥過去之前,依稀記得武田科長的大腦袋伸到自己的面前。
張梓男挾持了汽車,沒想着逃跑,竟然奔往鬼子基地,武田越在後面追越感覺可怕。這座與南京咫尺之間的秘密基地是花費他數年心血才搞成的,就是爲了將來在全面侵華戰爭中發揮不可替代的作用。龜田他們不知深淺,竟然把敵人往那裡引,武田簡直氣瘋了。總跟在後面追不是辦法,下令從另外一條小道抄近道趕往基地。既然張梓男不知死活願意押着小野往基地趕,自己要早做準備把他抓住。
武田趕到基地時,正聽到兩聲槍響,這槍聲
耳熟能詳,正是鬼子的制式裝備十四年式手槍射出的。爲了使基地暴露時間儘量向後拖延,武田早有規定不到基地生死存亡那一刻,不得使用槍。有人敢違抗軍令?武田肺簡直氣炸了。槍聲傳來的方向是基地外圍的僞裝地域,他最關心的是基地核心地帶,沒做多想從隧道中竄入盆地。巧遇張梓男挾持大川進入,正落入他的手中。
有驚無險,張梓男還是沒有逃脫自己的手心。武田正在得意,部下報告,他的弟弟被這名支那人打斷了一條胳膊,怕是永遠要落下殘疾了。
弟弟從家中跟隨自己到了中國,卻遭此大禍,按武田的心思真想一槍把張梓男崩了,張梓男是東條首相嚴令緝拿的人,把他送回日本纔是自己當前最大的責任。武田對張梓男恨之入骨,卻也不敢對他進行身體上的懲罰, 生怕重傷之下經受不起長途顛簸。
張梓男體格健壯,造成他昏迷的直接原因是沒時間包紮傷口失血過多,僅過半個小時,就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很快發現自己是躺在一架飛機上,飛機外光線極暗,內心不免奇怪。要知道二戰前飛機夜航是及其危險的,弄不好會機毀人亡。日本人的自以爲是和狂妄讓他不得不佩服。
武田那顆碩大的腦袋又出現在眼前,滿臉譏笑:“梓男君,昨日好胳膊好腿的跟我去上海多好,非弄得半條命纔算罷休嗎?”
張梓男的前世今生都不願吃虧,包括嘴皮子上,擠眼一笑:“我不過是在肩膀上鑽了一個窟窿,換了你們小鬼子三十多條性命外加武田大尉的一條胳膊,總算沒有吃虧吧。”張梓男心中有數,最多擊斃不到十個鬼子,故意翻了幾倍,只是爲了使自己更感安慰。
武田明知張梓男是誇大其詞,其中弟弟成爲殘疾確是事實,內心一陣慘痛,臉上卻不願帶出:“昨日本打算送你去上海,但想想你總歸要去日本受審的,何必多此一舉,乾脆直接送你去日本得了。”把張梓男送往上海,那裡畢竟是中國領土,張梓男還有活命的希望,到了日本他再也休想做生的打算。
武田威嚇張梓男,是想從他的驚恐中享受一番快意,張梓男卻淡淡一笑:“自從來到這
個世界,咱還沒有去過日本,真要謝謝你的成全。”
按張梓男的想法,這架流星式艦載轟炸機,極限航程有限,如果不在中途加油,是不可能飛到日本本土的,這裡畢竟是中國領土,哪裡找地方去加油,武田不過是自吹牛皮。
武田嘴上沒有討到便宜,正在生悶氣,前艙來人通報,武田大尉清醒了,要他過去。聽說弟弟清醒,武田科長拍拍屁股去了前艙。
張梓男清楚,這架飛機無論是降落上海還是飛往日本本土,自己活命的機率都等同於零。一個主權國家的領空竟然讓別國飛機來去自如,他的內心不免怒火中燒,但此時此刻又能做些什麼呢。
出乎張梓男的意料,飛機飛經上海時真的沒有降落,而是直奔海上而去。難道自己算計錯了,這架流星式艦載機的續航能力足以到達日本?
張梓男還未曾從驚異中解脫出來,飛機開始降低高度。直到飛機平穩降落,張梓男才清楚武田是把自己送到了一架航空母艦“完丹丸”號。
名字起得真好,“完蛋”號,估計很快留給它的日子不會很長。張梓男正在好笑,兩名日本地勤人員把擔架擡上飛機,把他放到擔架上擡下飛機。
張梓男傷在肩膀上,幸虧日本秘密基地的特工都經歷過嚴格的自救訓練,傷口包紮的非常到位,現在幾乎沒任何痛疼的感覺。他懶得跟鬼子交待,由他們呼哧呼哧的擡了下去。
別的不說,以他擊落東條首相侄女座機的罪過,嚴酷的審訊馬上就要開始了。過去影視劇看得太多,鬼子的酷刑,以自己的忍耐力,一次或許可以忍耐,三次五次還能忍受嗎。張梓男暗自苦惱,只見鬼子地勤人員擡着他從航母甲板下去,進入了一間裝潢考究的臥室,把他從擔架上攙起放倒在一架溫軟舒服的鋼絲牀上。
小鬼子真是講究,要把他養舒服了才審訊,或許是想環境反差太大更容易屈服吧。張梓男正在胡思亂想,只聽推門聲響起,一個人腳步輕倩從外面進來:“梓男君,想不到咱們能在這裡見面。”
張梓男扭過頭,剛看了一眼,“呀”的驚呼一聲,差點嚇死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