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片黑樹林,一月前張梓男曾經在此和日本鬼子發生槍戰的地方。如果再有日本鬼子從樹林中衝出來,汽車內空間狹窄,雖然有兩名鬼子殉葬,自己也難逃一死。
生怕遭受上次的遭遇,張梓男加了十二分的小心,把架在司機脖子上的槍平端在手,不住眼的掃視車外。
被張梓男擰斷了手腕的鬼子,看着張梓男的神情,嗤的一笑:“到底是支那人,手中有槍還是如此膽小,要是我們大日本……”數十年培養出的狂妄,小鬼子的譏笑沒能繼續下去,張梓男瞪了他一眼道:“你們日本人都不怕死是吧,老子現在就讓你見閻王。”縮回槍口抵在鬼子的腦殼上。
“小野君,少說兩句好不好,眼看咱們的目的地就要到了。”小不忍要吃現成的虧,司機忍不住說出實底。好漢不吃眼前虧,矮個特務不是傻子,緊緊閉上嘴巴,不再跟張梓男爭辯。只要達到目的地,看這小子還敢猖狂。
司機的話連同張梓男一起勸住,聽說目的地到就在眼前,眼睛睜得更大。道奇汽車擦着黑樹林的邊緣過去,前方地勢逐漸升高。不出五公里,車子拐下田間小道,又向着一片樹林而去,這次是進了樹林。到了裡面才發現,樹林只是表象,裡面樹木稀稀落落,茅草有齊腰深,汽車壓着茅草而過,倒是比外面平坦許多。
大概又有一小時的路程,一座山丘迎面擋住去路,道路似乎到了盡頭。此刻天色完全黑了下來,道奇汽車仍是不願開燈,竟順着山坡往上爬去。到了半山腰,矮個特務擰回頭觀察許久說道:“等等吧,武田君他們還未上來。”
張梓男回頭也望了一眼,稀疏的樹林中不見一絲動靜,顯見後一輛道奇車沒能跟上來。
地界是到了。矮個鬼子跟張梓男較量過,和兩人之力也不是他的對手,必須等援兵到了,將張梓男制服才能進去。他這些心思哪裡能瞞過張梓男,先下手爲強,張梓男擰回頭,指着左側窗外驚異道:“你們的人真夠快的,他們是從哪裡
繞上去的?”
矮個特務久經訓練,本不該爲張梓男的虛張聲勢所動,但一路上都在疑惑,以武田科長的能力,不應該跟丟了,聽到武田他們到了,內心一陣輕鬆,忍不住伸頭向外看了一眼。黝黑的山丘上除了風掃茅草發出的嗚嗚怪響,哪裡有別的動靜。他的反應挺迅速,發覺上當,立刻出拳自衛。別說已經上當,既然全神戒備,又豈是張梓男的對手。
小野的左拳落入張梓男右手,依葫蘆畫瓢反掌一折,手腕斷裂,比右手腕的傷重多了。特務敢把張梓男帶到這裡來,這裡的同夥一定不會少,張梓男怕造成的動靜太大,左手迅捷的放下槍,穩穩的托住矮個特務的下巴猛往上抵,不等他的慘叫聲發出,硬是給悶回他的喉嚨裡。
不讓動還不讓叫,矮個特務眼淚冒了出來,腦袋一歪再次昏死過去。車內敵人不是一個,當張梓男縮回手去抓槍,卻摸了空。司機半爬在座椅上,一口純熟的中國話:“張先生,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們中國的先哲總結得實在到位。”
反抗就是送死。張梓男把手縮回去:“願賭服輸,你想怎麼辦?”
“雙手抱頭,從右車門下去!”司機連同伴看也不看一眼,生怕張梓男脫離他的視線。直到張梓男雙手抱頭下了車,才一腳踹開車門跟着下去。
一個敵人一把槍,張梓男自信只要有機會貼近,勝券在握絕不是問題。替人開車的,鬼子司機地位一定不會太高,張梓男卻發現他比矮個同伴包括武田都精明,絕不讓自己貼近兩米之內,但也不讓他離得太遠,始終保持三米開外,槍口指着讓他在前面向山丘上爬。
海拔不到百米的山丘很快升頂。張梓男目光犀利,雖是黑夜,大致的情況看得明白。這是一座天然盆地,三面山丘圍成一個三角形的小平原,面積不大,地面極爲平坦,比江北大平原不相上下。
盆地中一座座都是江南極爲常見的稻草繕成的草房,縱橫無序,雜亂無章,像極了一個平平常常的小村莊
,唯一不同的是,村莊盡頭緊靠北部山丘留出足球場大小的一片空地。
大批的鬼子難道會藏在這樣的小村莊,他們不怕走漏風聲?張梓男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等他繼續思考下去,身後的鬼子司機發了話:“這裡跟你們支那的小村莊沒什麼區別吧。”似乎看透了張梓男的心思。
要想驅除內心的疑點,最好深入其間。張梓男放棄偷襲的念頭,不等特務催促,大步向山丘下奔去。
到了村莊近前,張梓男仍然未發現有什麼不同,剛想跨步進村,最靠外的一圈籬笆牆內跳出兩條黑影,兩個黑洞洞的槍口同時對準腳跟腳的兩人:“不許動,把手舉起來。”一口標準的中國話,純正的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們絕不是真正的中國人。
原來這裡都是日本人的天下了,或者說是他們苦心經營的一處秘密基地。按張梓男的粗略估算,此處距離首都南京至多一百五十公里,如此近的距離竟然會藏着日本人的一個秘密基地?昨天張梓男感慨中國是有空無防,今日卻不得不感慨連國土也無防啊!
能躲在中國腹地開闢秘密基地,這些日本人都不是庸手,落入他們之手再翻盤就難了。張梓男裝作受驚似的“呀”了一聲,放下抱頭的雙手,捂住前胸蹲到地上,不同的咳嗽。
有驚無險進了自己地界,鬼子司機再不怕張梓男弄鬼,放下槍口:“武田君,你的哥哥到了沒有?他可是緊緊跟在咱們身後的。”
“哦!原來是龜田,你的車呢?你們不是去接收殺害東條小姐兇手的嗎?”張梓男沒有猜錯,鬼子司機地位低微,被稱作武田君的鬼子,態度帶着不屑。
張梓男可不管鬼子們交談的是什麼,趁他們分神之際,倏的從地上躍起,一頭紮在擋住去路的鬼子,鬼子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張梓男飛身躍過籬笆牆。司機正對着他的背影站立,舉槍要射,被武田攔住,訓斥道:“你沒聽哥哥說,這裡是中國腹地,不到萬不得已,不準開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