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生死協定
張狂呀，年輕人！武校長盯視着這個最近總在和自己作對的公子哥兒，忽然“哈哈”笑起來。
“打住，打住！”張梓男做個暫停的手勢，問，“武校長，我的話很值得你發笑嗎？”
“張公子，”武校長好不容易停下笑聲，一本正經地說，“如果你真能駕機上天，別說教育長職位，我這個校長乾脆都向你讓賢。”
這位航校校長在耍弄自己，還是心血來潮？充滿自信的張梓男，馬上想到他最初的打算，能取而代之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但必須把他擠兌到無法反悔的地步才行。
“哦！武校長，你說的是真話，還是侃着玩的？”
武校長說：“軍中無戲言，這裡有稽查處長，還有秦處長作證，如果張梓男真的能駕機上天，我絕定要辭去校長職位由他來代替。”
爲求得稽查處長和秦處長的首肯，張梓男嚴肅的目光盯向他們二位。
稽查處長急忙說：“年輕人就會胡鬧，武校長跟他較的什麼真……”
張梓男就怕他從中作梗，嚴肅地說：“報告處長，軍中無戲言，如果我不能駕駛飛機上天，處長可以軍法裁處我。”
軍法裁處可不是打幾下軍棍就能過關的，弄認真了，可能連命都會丟掉。武校長向日本特務透露航校秘密是醉酒中，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這小子一再這樣說，讓他心中不能不有些發毛。剛纔已經被他向稽查處長告了叼狀。是不是藉機搞他一下，靠着他父親的面子，即使未必能搞死他，也能讓他不敢再胡說八道。
武校長不懷好意地笑道：“張公子說得很有道理，兩位處長看這樣可好，我們學學古人，立個軍令狀，免得到時反悔。”
張梓男說得嘴響，他來航校學習之前，難道真的在哪裡偷偷學習過飛機駕駛？秦處長想到這裡，馬上勸說稽查處長：“既然人家都這樣堅持，我們乾脆順水推舟算了。”
“好吧。”稽查處長無奈點頭，答應下來。
張梓男從辦公桌上拿過一張辦公用紙，一分爲二，自己首先寫好協議，怕武校長反悔，又替他寫了一份，然後簽字畫押。
“武校長，該您了。”張梓男把另外一份協議遞到武校長手上。
宋教官想到幾天前的課堂上，張梓男曾就此事和自己叫板，產生秦處長同樣的想法，趕緊勸阻道：“武校長，照卑職看來，就算了。”
“算了？算什麼算。”武校長惡狠狠一把搶過協議，看也沒看，簽上名字。
航校飛行訓練場上，孤零零停着一架活塞式戰鬥機。這架飛機到底能老到什麼程度，從它斑駁的機身而又無法彌補上就可見一斑。
張梓男走到近前，踢踢起落架，回頭問：“宋教官，這飛機還能飛嗎？”
宋教官譏笑回答：“怎麼，張公子反悔了？”
張梓男前身一直飛的都是那個時代最先進的戰機，最不濟也是超音速。這樣的飛機連看都沒看過，能飛上天嘛！他心裡還真有些發毛。
秦處長看到他怯懦起來，想到自己剛纔可能真是高看這位公
子哥兒了，馬上打着圓場說：“武校長，我看就算了，你一位堂堂的航校校長，跟自己的學生較勁，不是連自己也被人看低了……”
武校長取勝的信心更足，高昂着腦袋回答：“我老朽一個，還顧的什麼臉面喲！”扭頭向張梓男，“請吧，張公子。”
張梓男心裡打着其他主意，又踢了一腳起落架問：“這飛機不會沒油吧？”
宋教官回答：“航校教學所用飛機每天都是加滿油待用。”爲逼迫他早些主動承認失敗，把提在手中的飛行帽遞給他。
“是嗎？那我要試驗一下。”張梓男也不戴帽子，縱身躍上機翼，推開駕駛艙，坐了下去。
他嫺熟的動作絕不像一個生手，秦處長又信心大增。宋教官卻皺起眉頭。
張梓男很快從駕駛艙內跳出，說：“飛機已經老得像牛一樣，快沒牙了。我不飛這樣的飛機。”
宋教官揶揄說：“不會飛就承認錯誤，我每天都拿它教學，怎麼就不可以飛？”
武校長勝利在望，“哈哈”笑着說，“二位處長，你們看着辦吧。”他轉身打算離去。
“慢着！”張梓男叫住他說，“我沒說自己不會飛，而是說這架飛機已經不能飛了。如果我強行駕駛它上天失事，你怕逃不脫失職的干係吧。”
你摔死纔好呢！武校長心中所想豈能說出口。笑着問，“航校現在就這一架教練機還可以用，你說怎麼辦？”
“武校長說的大概不對吧！”張梓男指着西北角說。那裡黑壓壓的是數排新蓋的機庫。
“你是說新到的霍克3？”武校長嘟囔着嘴說：“這是空軍司令部暫時停放在這兒的，我可做不了主。”
以後上天殺敵，靠的就是這些霍克飛機，不先試飛一下，我還真的不太放心呢！張梓男請求的口吻向稽查處長說：“霍克3運到這裡，空軍司令部還沒來得及檢驗吧。今天就算我替你們做檢驗了，如何？”
這小子太不知天高地厚，別說空軍司令，就是蔣委員長拿這些飛機都當成寶貝疙瘩，你還想幹嘛！稽查處長笑着回答：“這樣的事別說我一個小小的處長，即便是空軍司令只怕也做不了主。”
空軍司令也做不得主？稽查處長在敷衍自己。張梓男微微笑道：“武校長，不是我不會飛，也不是我不願飛，實在是沒有飛機可飛。”
武校長想到他們離開後，馬上就會在張梓男的威逼下去提審那個日本特務，真要從她嘴裡問出點什麼，別說航校校長能不能當得上，只怕腦袋也難得保住。
武校長狠狠心說：“我仔細思量一下，梓男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霍克3運到我這兒擱着，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上天，如果將來出現差錯還不是我扛着，現在檢驗一下也不是不可。”他揮手製止住稽查處長，說，“這件事老朽獨自擔當，不讓二位處長爲難。”
他吩咐航校地勤人員，讓他們拉出一架霍克3，加滿航空油，檢驗完畢待用。
一切就緒，張梓男戴上飛行帽，剛要上飛機，宋教官叫住他。沒有和他交談，卻把頭轉向武校長：“校長，即便張梓男真的會駕駛飛機，技術也不會
強過我吧，這試飛霍克飛機的任務還是由我來完成最爲合適。”
沒等武校長回答，張梓男接過來說：“宋教官，我們技術到底誰好誰差還不一定！”
本來是好心的宋教官被他搶白得臉色發白，往後靠了靠，不再吭聲。
張梓男在地勤人員的幫助下跨上飛機，坐入駕駛艙。
真是新飛機，很容易反動起來。前面的螺旋槳開始飛快轉動。也曾駕駛過這種螺旋槳飛機的張梓男，卻是第一次駕駛二戰時期的戰機，在他的眼中，一切設備都是如此簡陋。
飛機向前方滑行出去。張梓男不懂得這種飛機最佳的起飛時間，只能憑藉直覺慢慢等待。飛機快跑到跑道盡頭了，他不能再等待，當他操縱飛機剛想升空，才知道飛機速度根本不夠。也虧他應變迅速，趕緊松下油門，如果他駕駛的是超音速飛機也許這次就掛了，初速很低的霍克3重新滑行在跑道上。
地面都在揪着心的人們，看到這裡纔鬆下一口氣，無不在想，這小子也許學過飛行，但絕不是他說的那樣技術高超。
跑道已到盡頭，如果還飛不上天，等待張梓男的不是機毀人亡就是認輸。他狠狠心，猛地一推操縱桿，飛機高揚起頭，怪叫一聲，終於一躍而起。
終於飛起來了。張梓男咋咋舌，這樣的飛機虧這些飛行老前輩是怎麼飛的。他也終於不再敢小看地面的宋教官了。
隨着技術動作的熟悉，張梓男越來越輕鬆，繞航校上空飛過一圈後，他把飛機降到安全的最低極限高度。竟然一邊駕駛飛機，一邊欠身起來，推開駕駛艙蓋，向下方伸出一隻手，打了一個“v”字手勢。
地面傳來一陣驚呼，這些聲音裡有一個他十分耳熟的。他低下頭看到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難道她聽說了自己和武校長打賭的事情，爲自己擔心不能不來看一眼？
宋芸漪，是她麼？張梓男再次降低高度，飛到極速的霍克3堪堪貼着那座辦公大樓樓頂飛過。
地面的驚叫聲更加響亮，張梓男也被嚇出一身冷汗。他表演得已經厭倦，決定還是趕緊下去，親耳聽聽宋芸漪的關切。
找到跑道，張梓男剛要降低高度落下，突然看到一架飛機從東南方向而來。
飛機的形狀告訴他，這絕不是一架戰機，而是一架小型運輸機。，看樣子也不像是過路飛機。
它不找民用機場降落，幹嗎要飛到這裡？
滿心疑團的張梓男決定不忙降落，看看情況再定。
運輸機真是奔航校而來的，逐漸減低高度。張梓男看清飛機機翼上的標準，鮮紅的太陽旗。
“這是日本鬼子的飛機。”張梓男驚得大聲叫起來。他們到這裡來幹什麼？
張梓男重新拉起飛機，迎上前去。日本運輸機好似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繼續降低高度，搶在他前面跑上跑道，穩穩停靠在那些看熱鬧的人羣面前。
日本飛行員是在炫耀他的技術。張梓男輕蔑一笑，跟在運輸機身後降了下去。
霍克3沿着飛機跑道飛速向運輸機逼過去。剛從運輸機上下來的飛行員看到這一幕，驚懼地叫喊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