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薛倩面色不善,於是唯唯諾諾,不敢回答。
薛倩臉上的笑容更加陰森了,他說道:“老趙,我們幾個忙前忙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把你救活了。你醒來沒多久,就要拿刀,怎麼?你打算要忘恩負義,殺了我們嗎?”
薛倩把事情都挑明瞭,而我再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就沒有意義了,況且他們也不信。
我的身子向後靠了靠,挨着三隻手近了一些。畢竟這個地方是他帶我來的。我心裡面覺得他比較可靠。
我看着薛倩,問道:“這裡是哪?”
薛倩奇道:“老趙,你糊塗了嗎?這裡是空亡屋啊。”
我又問道:“我現在是在夢裡面,還是在現實中?”
薛倩說道:“當然是在現實中了。”
我又思考了一會,然後問了第三個問題。我說道:“你是誰?”
問了這個問題之後,我就正襟危坐,等着薛倩的答案。
和我預想的差不多,他輕描淡寫的說道:“我是薛倩啊。老趙,你該不會是突然失憶了吧?我看你剛纔和我們聊得挺開心的,不像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啊。”
呂先生在旁邊說道:“趙莽,你心裡面有什麼顧慮,大可以告訴我們,咱們一塊討論一下。”
我長舒了一口氣,心想:“我今天豁出去了,跟他們攤牌算了。”
我向呂先生說道:“其餘的人真假先不論。你和薛倩的身份就很可疑。你們爲什麼沒有影子?我懷疑你們兩個是小鬼假扮的。”
我這話一出口,身後的三隻手先笑了。
這笑聲裡面滿是幸災樂禍,不過我也無心理會這些了。我直勾勾的盯着呂先生,等待着我的答案。
呂先生看了我兩眼,忽然露出一個微笑來。他衝我說道:“我們兩個沒有影子。因爲我們魂魄出竅了。你現在看到的,是一個魂魄再和你說話。”
據說人說謊的時候,會有微表情從眼神中流露出來。我一直死死地盯着呂先生,可是什麼異常都沒有發現。
我又問道:“你們爲什麼要魂魄出竅?呆在肉身裡面,就不能和我們說話了嗎?”
薛倩在旁邊嘆道:“老趙,原來你是因爲這個懷疑我們。你剛剛醒過來,還不瞭解情況。你現在的身體,簡直虛弱到了極點。我們如果帶着肉身,身上的陽氣有可能把你的魂魄衝散了。”
我嚇了一跳:“我的魂魄弱到這種地步了嗎?”
其實我早就有感覺,我醒了之後,全身無力,像是得了一場大病一樣。但是我到沒有想到,這是因爲魂魄虛弱。而且已經虛弱到,連人的陽氣都能將我殺死的地步了。
我苦笑一聲,說道:“如果那官員知道了。他根本不用招募什麼小偷,也不用大費周章的僞造一把大刀了。直接僱幾個青壯年,對着我們出氣就算了。”
陰鬼婆說道:“你放心,接下來幾天,我會和你形影不離,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宣誓一樣的保證,本來應該充滿忠誠和鬥志。可是從陰鬼婆嘴裡面說出來,又多了幾絲誘惑。
我大着膽子說道:“上次抓走的那兩隻小鬼,你都用完了?”
陰鬼婆哀怨的嘆了口氣,說道:“用了其中一個。另一個懶得用了。都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說到底,還是修煉過道術的小道士,魂魄用起來最合意。”
我聽到這個,馬上打了個冷戰。想着要把話題岔開。
我問了薛倩一句廢話:“現在幾點了?”
實際上,我根本不關心幾點。不過,能夠把陰鬼婆甩開,就是一件大幸事了。
薛倩看了看手機,說道:“馬上就要中午十二點了。”
我奇道:“中午十二點?怎麼這裡還黑乎乎的?”
薛倩伸出手來,攙扶着我下牀,說道:“你跟我來看看就知道了。”
我走下牀之後,步履蹣跚的跟着薛倩走到了空亡屋門口。
我看見關着的那扇門沒有什麼改動。倒是開着的那一扇上面,用一塊黑色的雨布,嚴嚴實實的遮起來了。
這間屋子當真是一點光都透不進來,怪不得屋子裡面漆黑一片。
我看見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呂先生用蠟燭擺了一個陣勢,將外面的陽氣隔絕了。
薛倩說道:“老趙,現在你信了吧?你的身子虛弱得很,我們必須要這樣,才能保證你的魂魄不會散掉。”
我點了點頭,說道:“多謝你們了。”
薛倩根本不關心我謝不謝的,他的心思全在打聽熱鬧上面,他向我催促道:“老趙,你到了大刀裡面之後,情況怎麼樣?趕快給我們講講。”
於是我把這一次的夢境,仔細的講了一遍。講完了之後,我問他們:“怎麼樣?你們能得出什麼結論來嗎?”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我記得你第一次做夢的時候,要斬艾滋。當時這艾滋長着一張臉,和你一模一樣,對不對?”
我看了看趴在地上的艾滋,說道:“是啊,只不過,不知道在現實當中,艾滋的臉是不是也和我一樣。”
我說這話的時候,艾滋努力地低了低頭,似乎很擔心我們揭掉她的面罩一樣。
呂先生說道:“其實當時你看見的並不知艾滋,就是你自己。如果你那一刀砍下去,你就完了。”
我撓了撓頭,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有兩個魂魄嗎?”
呂先生說道:“這把大刀的做工並不太好,雖然那官員在上面暗中刻了很多符咒,但是作用有限。它無力控制你的全部魂魄。所以,你的魂魄被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還保留着頭腦。而另一部分,則稀裡糊塗,變成了階下囚。”
我接着呂先生的話說道:“所以那官員就將計就計,給了我的魂魄一把刀,讓我殺掉另一半?”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正是如此。”
我又問道:“這一次做夢的時候,我夢到了三個凡人。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的魂魄被分成了四份?”
呂先生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你的魂魄還是被分成了兩份。提着大刀的,算是一份。臉上寫着:空亡屋叛徒的,是另一份。”
我問道:“那另外兩個人呢?大公子和馬道士,分別代表了什麼?”
呂先生說道:“他們在臨死之前,都發出了龍吟聲。其實,他們是你體內的兩條龍幻化而成的。只不過在大刀的世界裡面,他們無法一展神威。你被那官員的障眼法迷惑住了,看不到他們的真面目。”
我撓了撓頭,說道:“原來是這麼回事。”
隨後,我問三隻手:“你爲什麼不把那兩條龍帶回來?任由他們呆在大刀裡面?”
三隻手苦笑道:“小兄弟,那時候咱們身後可是有瘋狗一樣的追兵,我帶着你自己就不容易了。再把他們帶出來,咱們恐怕全都得死了。”
我嘆了口氣,說道:“原來是這樣。”
我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蒼白的嚇人,似乎沒有什麼血色。
我向三隻手說道:“我可不是埋怨你。不過,你至少把我的另一半魂魄帶回來。現在我只有半片魂魄,連看太陽都不敢,這可怎麼辦?”
三隻手說道:“你的另一半魂魄不能帶。它必須和那兩條龍在一塊。”
我奇道:“這是什麼道理?”
三隻手說道:“那兩條龍是什麼東西,我不清楚。但是我能看得出來。它們是依附在你身上的。要麼依附在肉體上面,要麼依附在魂魄上面。現在它們連同你的魂魄被關起來,暫時不會有危險。可是萬一我把他們從你的魂魄上面剝離出去,你們兩方恐怕都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