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的向那邊走了過去,我看見所謂的刑場,不過是一塊空地。
這空地中間跪着艾滋,五花大綁,姿勢悽慘得很。
我心中好笑:“她的手腳已經沒了,還用得着綁起來嗎?真是多此一舉。”
在空地周圍,稀稀落落的站着幾個圍觀的人。他們對着艾滋指指點點。說的無非是,死有餘辜,罪有應得那一套。也有幾個閒人衝艾滋喊道:“馬上就要死了。就算不唱兩句,也得喊一嗓子啊。不然腦袋掉了,可就再沒有機會出聲了。”
艾滋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有個面目和善的老太太勸道:“姑娘,喊一聲吧。也好給自己壯壯膽。挨那一刀的時候就不害怕了。”
這老太太的話聽起來是爲艾滋着想,可是她的臉上全是興奮地光芒,這幅樣子,和薛倩看熱鬧的時候一模一樣。看來她的最終目的,還是爲了熱鬧。
我心想:“艾滋的喉嚨已經傷了,出不了聲,不然的話,沒準真的架不住這些人的勸說,唱上兩句。”
我這樣想了一會。忽然發現,圍觀的這些人有問題。他們全都踮着腳尖,身子輕飄飄的浮在半空中。
我心中一凜,馬上提高了警惕。向那漢子問道:“怎麼回事?這些傢伙怎麼全是小鬼?”
那漢子笑了笑,說道:“咱們今天是要殺鬼,不是殺人。這樣的場面普通人看不到。只有小鬼能看到。所以來圍觀的,當然是小鬼了。如果活人能看到的話。這裡早就圍的裡三層外三層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你這話倒也對。”
漢子的話沒有什麼漏洞。但是我仍然不放心。畢竟這裡全是小鬼,如果他們一擁而上,我肯定得倒個大黴。
我問道:“老兄。你剛纔說,薛倩和呂先生在這裡。他們人呢?怎麼不讓我見見?”
漢子指了指前面,說道:“他們不是坐在那邊嗎?”
我仔細一看,發現呂先生和薛倩果然好端端的坐在不遠處。在他們身邊,還有一個監斬官。這監斬官正在低着頭,和呂先生說着什麼。
看樣子,他們兩個變成這監斬官的座上嘉賓了。
或許是感覺到了我的目光,呂先生擡起頭來,衝我笑了笑。然後指了指刑場中央的艾滋。
那漢子說道:“趙先生。你先斬了這隻惡鬼吧。等辦完了事,再和呂先生說話,不然誤了時辰就不好了。”
我點了點頭,跟着漢子分開衆鬼,走到了艾滋身邊。
這時候,我有些忍不住想心中的好奇了。我向漢子說道:“我總覺得你面熟的很,咱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漢子有些失望的說道:“趙先生,你不認識我了?”
我心想:“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下尷尬了。”
我乾笑了一聲,說道:“認識,只不過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那漢子說道:“我是古老爺子的徒弟,當初咱們在榆城見過一面的。”
我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而我心中卻想:原來你是古老爺子的徒弟。一個跟班而已,又沒怎麼和我接觸過。我認不出你來,也不算什麼罪過。
我們兩個站在了艾滋身後,只等着監斬官的號令了。
這時候,我又聽到一陣若隱若現的龍吟聲了。
我心中一動:“怎麼又有龍吟?這聲音和我前幾天聽到的很相似,但是似乎又有些不同。”
我撓了撓頭,然後問那漢子:“你聽到龍吟聲了沒有?”
那漢子搖了搖頭:“沒有啊。難道這裡有龍?”
我心想:“壞了,這龍吟聲沒準是我體內的兩條龍發出來的。如果讓別人聽到了,丹方的事不就暴露了嗎?”
我連忙沉住氣。努力地壓制那兩條龍的氣息。果然,龍吟聲慢慢的減弱下去了。
我看了看艾滋,又看了看手裡的大刀。向漢子說道:“這隻惡鬼,隨便找個人出手殺掉就行了。爲什麼一定要找我?”
漢子說道:“因爲你手裡面這把刀不尋常。普通的刀劍砍在小鬼身上,沒有什麼效果。你這把刀就不一樣了,凶氣很重,足以讓小鬼魂飛魄散。所以大夥商量了一下,還是由你來辦這件事。”
我笑道:“那等一會我把刀抽出來的時候,你可得躲遠點了。不然的話,刀身上的凶氣傷到了你可不好。”
漢子笑道:“這個當然,我肯定躲得遠遠地。”
我沒有當過劊子手,心裡面有些緊張。我握了握大刀,心裡面琢磨着一會從哪下刀。
我看見艾滋仍然戴着那頂大帽子,我心中有些不爽,隨手就給她掀掉了。
帽子打掉之後,我發現她的頭髮並不長。完全是男人的髮式。
我咦了一聲,笑道:“艾滋,你到底是男是女?怎麼留了個男人頭?”
艾滋低着頭不說話。當然,她也說不出話來。
我看見她的臉上仍然罩着黑布。心想:“現在艾滋就要被殺了。我可得看看她的真面目。免得她魂飛魄散之後,就再也看不到了。”
當初我們抓到艾滋的時候,三隻手說道:“如果有人看了她的臉,她就會自殺。”現在這句話威脅不到我了。
我伸出手,慢慢的把那塊黑布解了下來。
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面有些緊張,總覺得自己要見證什麼大秘密一樣。
黑布掉在了地上。可艾滋死死地低着頭。
我把刀尖放在她的脖子上,強迫她擡起頭來。
她的腦袋慢慢的擡起來,然後看了我一眼。
這一眼就嚇了我一跳,我不由得向後退了兩步。
我看見艾滋的模樣,和我一模一樣。我驚恐地用刀指着她:“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長的和我一樣?”
艾滋的聲音很嘶啞,她露出一臉詭異的笑容來:“因爲我就是你啊。”
我正在慌亂的時候。旁邊的漢子說道:“不用理會她,只是障眼法而已。這隻惡鬼不甘心被殺,所以臨死的時候,總想出點幺蛾子,迷惑劊子手。”
我疑惑的看着漢子:“這樣也行?”
漢子笑道:“當初武王伐紂,抓到了狐狸精蘇妲己。妲己臨刑的時候,就是這樣魅惑劊子手的。結果一連更換了幾個人,都無法砍下他的頭顱來。”
我問道:“那後來呢?是怎麼殺的她?”
漢子笑了笑,正要說話。忽然聽到前面一聲大喝:“時辰到了,斬。”
隨後,一塊令牌扔了下來。
我上前一步,走到艾滋的身後。艾滋一直扭着頭看我。
要斬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心裡面真的很彆扭啊。
不過艾滋不是蘇妲己,我也不是那種沒用的劊子手。
我握住大刀,正要抽出來。忽然聽到薛倩叫道:“老趙,該吃飯了。”
我詫異的說道:“吃什麼飯?我正要殺人呢。”
我擡頭看了看監斬臺,薛倩正襟危坐,並沒有要吃飯的樣子。
緊接着,我聽到身邊有人說道:“老趙,你還吃不吃了?”
我猛地回頭,向身邊看去。可是身邊什麼都沒有。只有那漢子,笑眯眯的盯着我。
忽然,我感覺有人在用力的搖晃我,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我感覺整個世界都模糊了。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發現薛倩居高臨下的看着我。
過了好一會,我才緩過神來。發現自己躺在空亡屋的牀上。剛纔只是一場夢而已。
我活動了活動手腳。努力地把思維從刑場拉了回來。
薛倩叫道:“老趙,你可真能睡啊。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我感覺思維有點跟不上了。我緩慢的說道:“老薛,我做了個夢。這夢簡直像是真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