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呂先生擡到救護車上的時候,王書記和石警官也趕到了。這兩個人氣喘吁吁,滿頭大汗,像是急匆匆趕過來的一樣。他們見了我們之後連連道歉,說道:“對不住,對不住,我們來晚了。”
救護車拉着呂先生走了。而我拍拍他們兩個的肩膀,說道:“你們恐怕早就等在旁邊了吧?只不過沒有過來。”
我拆穿了石警官和王書記的把戲,他們兩個都有些尷尬。
我說道:“你們兩個不是道門中的人,這件事本來就輪不着你們攙和,你們躲在一旁挺好,如果貿然衝過來,我們還得護着你們。”
我這樣說了之後,他們兩個才露出笑容來了。
石警官帶來的警察正在幫着醫護人員在碎磚瓦里面翻找。而接死婆熱心的幫他們指出位置:“那張牀大概就在這裡,你們挖一會就能找到那產婦了。”
王胖子的正屋變成了拳頭大的碎塊,可見雷罰之威多麼駭人。幾分鐘後,產婦的腦袋被人從碎瓦塊中找出來了。我看見醫生搖了搖頭,說道:“已經死了。”
接死婆嘆了口氣,怏怏不樂的走了。
而我們也坐上了王書記的車,趕往醫院。
這時候天還沒有亮,我看見鬼道領着一衆小鬼站在路邊,向我們抱了抱拳。
而我衝他們笑了笑,汽車就遠遠地開走了。
等我們趕到醫院的時候,發現電力已經恢復了。我看見亮着的路燈,感覺像是一場大災難終於過去了一樣。
醫院的人告訴我們,呂先生正在做手術,情況和他自己預計的一樣,內臟受到了不小的損傷。
我和薛倩在醫院裡面等了十幾個小時,期間薛阿姨過來了一趟。直到第二天傍晚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推開了。
我看見醫生滿臉疲憊的向外面走。我心中緊張起來,生怕他來一句:“我們已經盡力了。”
幸好,他雖然疲憊,還是衝我們露出來了一個笑容,說道:“病人的傷很重,不過他的身子骨很好。手術很成功,等他康復之後,不會有任何後遺症。”
這消息真是振奮人心,我想要拉住醫生,請他吃飯。但是我看見他累得路都走不動了,只得作罷。我向醫生要了一張名片,說等他有時間了好好謝謝他。醫生衝我笑了笑,隨口答應了。
看樣子,應該有不少人聲稱要請他吃飯,最後都爽約了,所以這醫生已經習慣了吧。
後來我們見到了呂先生,他躺在病牀上,再也沒有之前的神采奕奕了。以往我見到他的時候,總覺得他像是一隻精力旺盛的豹子,無論什麼時候都開足了馬力。但是現在他徹底的累了。
我看見他半睜着眼,衝我露出個笑容來:“趙莽,我可要休息一段時間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你休息吧,反正最近也沒什麼事。”
呂先生微弱的點了點頭,然後囑咐道:“這段時間,你最好消停點。沒有我坐鎮,有些事你自己做不來。”
我說道:“呂先生,你也太能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我雖然這麼說,但是心中還是認可的。呂先生活蹦亂跳的時候,天塌下來有他頂着。現在他倒下了,換成是我頂着。我自然要小心翼翼,儘量不招惹什麼人。
呂先生被推到了病房裡面,又沉沉睡去了。
薛倩伸了個懶腰,說道:“老趙,咱們也回去休息吧。”
回去的路上,薛倩問我:“你說那孩子什麼來頭?居然惹得雷罰下來。”
我搖了搖頭,說道:“這我哪知道?恐怕只有那隻厲鬼才明白了。不是他一定要保着那孩子嗎?”
薛倩點了點頭,又問道:“你說那厲鬼還活着嗎?”
我撓了撓頭,說道:“應該死了吧。當時的情況你又不是沒看到。閃電像是洪水一樣,將他們幾個都淹了,最後那四具身體一個接一個的變成了粉末。”
說到這裡,我問薛倩:“你知道這四具身體,爲什麼是一個接一個的毀掉,而不是一塊毀掉嗎?”
薛倩搖了搖頭,問道:“爲什麼?”
我說道:“因爲那隻魂魄在不住的逃竄。雷罰雖然將整個房頂都覆蓋了,但是其實還是有重點的。”
薛倩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老趙,你學了幾天道術,境界確實不一樣了,這些事都分析的頭頭是道的。”
我心中覺得好笑:“這些東西都是我瞎猜出來的,居然把薛倩騙的團團轉。”
我又說道:“當初呂先生趁厲鬼對付雷罰,臨陣脫逃,這才撿了半條命,尚且震得五臟六腑都受了損傷。那厲鬼沒有身體作爲保護,想必早就已經魂飛魄散了。”
薛倩說道:“那厲鬼死了倒好。只不過,咱們就在也沒辦法知道這孩子的來歷了。萬一他長大之後變成一個大魔頭,大夥不就遭殃了嗎?”
我笑道:“距離這孩子長大起碼還有二十年,這二十年之內,一旦他有什麼魔頭的苗頭,咱們就出手解決了他。”
薛倩笑道:“你下的去手嗎?這孩子出生的時候,你只要狠狠心,早就用大刀砸死他了。一個接死婆哪裡能攔得住你?我看你當時猶豫不決,又想發狠,又想行善,表情滑稽的很。”
我哈哈大笑,說道:“你當初應該幫我一把,接過我手裡的大刀,殺了這孩子,永絕後患。”
雖然呂先生住院了,但是我們兩個的心情很好,都覺得化解了一場大災難。
我沒有回空亡屋,而是直接去了薛倩家。我們兩個洗漱了一番,然後吃了晚飯。就沉沉睡去了。
呂先生躺在了醫院裡面,而我就不用再睡客廳的沙發了。我躺在呂先生的牀上,長嘆一聲:“舒服。”
這時候,我已經疲憊的很了,我本以爲,這一覺能睡到天亮。可是半夜的時候,我就猛然驚醒了。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出事了。
我打開了房間的燈,坐在牀上嘆氣。我發現自己出了一身汗,好像在夢中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可是仔細想想,又什麼都想不起來。
我想要躺下睡覺,但是心神不寧,始終不能睡着。我心中嘀咕:“難道是呂先生出事了?”
我想起來兜裡面還有醫生的名片,我給那醫生打了個電話,問了問呂先生的情況。
醫生專門去病房看了兩眼,告訴我說:“呂先生好得很。正在教臨牀的病友怎麼養生。”
我聽見他這麼說,這才放下心來了。
呂先生雖然無恙,但是那種緊迫感仍然沒有消失。我穿上衣服,打算去門外轉一圈。
夏天似乎快要過去了。因爲白天雖然燥熱,但是晚上已經有些冷了。我走到街上吹了一會冷風,感覺好了很多。
我正要回去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道:“趙先生。”
我嚇得一哆嗦,猛地回頭,發現時鬼道士,他站在路燈下面,一臉焦急的看着我。
我長舒了一口氣,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鬼道士說道:“我來找你,出事了。”
我一聽這個出事了,心中頓時緊張起來了。我問道:“出什麼事了?”
鬼道士說道:“陽關道出事了。我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所以想要請你去看看。”
我心想:“看來那孩子果然有問題。”我對鬼道士說道:“你等我一會,我去把大刀帶上。”
鬼道士急道:“來不及了,你現在趕快跟我走吧。”隨後,就伸出手來,拉着我的袖子向遠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