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悄無聲息的站在我身後,陰慘慘的對我說了一句話。
這一下差點將我的魂都嚇飛了。千鈞一髮,我沒有回頭,而是向前跳了一大步。在向前跳的同時,反手抓起了背後的大刀。等我落地之後,沒有絲毫停頓,揮舞着大刀轉過身來。
這兩下利落之極,幾乎是在一瞬間發生的。這屋子裡面情況很詭異,不過露了這一手之後,我心中也有些得意,暗暗地想到:看來我跟着呂先生走南闖北,降妖除魔,自覺不自覺的,本領也有些長進,如果在一年前,我的速度絕對沒有這麼快,而這幾個動作也做不出來。
等我舉着大刀,將自身護的周全,再看那老太太的時候。發現她根本就沒有動。只是目光深邃的盯着我,我看見她嘴角含笑,露出來了更多的皺紋。這種感覺很不好,似乎她已經掌控了一切,像是困住老鼠的貓一樣,靜靜地看着自己的獵物拙劣的表演。
我向桌上看了看,發現已經有半截蠟燭燃燒起來了。而躺在牀上的孕婦並沒有被驚醒,仍然在呼呼大睡。
我心中一陣懊悔:“早知道她睡得那麼死,我就應該點着蠟燭進來,也就不用嚇得一個勁發抖了。”
老太太兩眼直勾勾的盯着我,又問了一遍:“小夥子,你爲什麼來我兒媳婦的房間裡面亂照?”
我把鏡子藏在懷裡面,對這個問題避而不答,實際上我也沒辦法回答。我笑了笑,說道:“老太太,你又爲什麼來你兒媳婦的房間?”
現在屋子裡面有了蠟燭,亮堂堂的,而我手裡面又有一把大刀。對面的老太太雖然長相可怖,但是我又有何懼哉?
老太太看了我一會,淡淡的說道:“這丫頭肚子裡面懷着的是我老王家的種,我當然要好生照看着點了。萬一出點什麼意外可不好。剛纔我在屋子裡面睡覺,夢見有歹人要害我的孫子,所以我過來看看。”
她兩隻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結果就看到了你,揹着大刀,拿着銅鏡,不知道要施什麼妖法。”
我乾笑了兩聲,說道:“之前電閃雷鳴,似乎是衝着胎兒來的。我心中不安,所以來查看一番,並沒有惡意。”
老太太忽然淡淡的說道:“你很害怕?”
我愣了一下:“我害怕了嗎?”
老太太看着我,淡淡的說道:“你如果不害怕,爲什麼發抖?”
我這才發現,大刀正在我手心裡面不住的晃動。我心中也有些疑惑:“我爲什麼要害怕?這老太太只是長的醜了點而已,爲什麼能夠嚇到我?”
我現在的樣子肯定有些癡呆,我木愣愣的站在那裡,絞盡腦汁的思索着。忽然,我明白我害怕的根源了。我害怕這老太太,因爲她不像是活人。我從來沒有聽到過她走路的聲音。她除了和我說話之外,從來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音。
想到這裡,我把耳朵豎了起來。我仔細地分辨着老太太的動靜。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我心中一凜:“站在我面前的,是死人?”
我心中暗暗想到:“王胖子家果然很邪門啊。看樣子,此地不宜久留,我得趕快走。”
我學着呂先生的樣子,在臉上露出賤笑來,不過,呂先生裝的很像,而我就勉強的多了。我希望用這賤笑迷惑住老太太。能夠讓我成功逃到門外去。
實際上,對方的實力並不見得有多麼強大。我拿着大刀,也不一定就拼不過。只不過,明明有安全的辦法,何必冒險呢?那不是太不愛惜自己的性命了嗎?
我向後退了兩步,忽然感覺到一陣若有若無的呼吸,從我背後傳過來了。
我心中一凜,猛地向旁邊跳了一步。然後側着臉向那個方向看去。我之所以不直接回頭,無非是防止老太太背後偷襲我,她無聲無息,如果當真要偷襲,我可難以防備。現在我站在她的側面,只要她有什麼異動,我馬上就能看到。
我沿着剛纔的呼吸,慢慢的尋找過去。隨後,我嚇得一哆嗦,差點把手裡面的大刀掉在地上。
我看見一個老頭正貼着牆角,直挺挺的個站着。這老頭正是王胖子的爹。他兩眼直勾勾的盯着我,腰板挺得筆直。很難想象,這麼大歲數的人,居然能把腰挺成這樣。
我扭頭看了看老太太,然後又看了看老頭,乾笑一聲:“老爺子,你在這裡做什麼?”
老頭咧咧嘴,聲音嘶啞的說道:“我在等你。”
我一聽這話,心裡面頓時發毛。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他們兩口子,恐怕是鐵了心要對付我了。
我扭頭看了看房門。剛纔進來的時候,已經將它關好了。如果它敞開着,我固然可以加快腳步,飛奔出去,這兩個老人未必能夠攔住我。但是現在不行了,我在開門的瞬間,他們就有可能竄到我背後,將我困住。
我向老頭乾笑了一聲,說道:“老爺子,你等我做什麼?”
老頭只是幽幽的看着我。他的嘴角上翹,露出來一個微笑。而這微笑,和對面的老太太沒有什麼區別。
我心中暗暗地想到:“聽說夫妻在一塊生活的久了,因爲飲食和情緒的逐漸趨同,模樣會越來越相像。現在這一對老夫妻就是明顯的夫妻相啊。看他們兩個的笑容,都是一般的詭異。”
我正想到這裡,忽然又心中一驚:“老頭的呼吸呢?心跳呢?怎麼全都感覺不到了?”
隨後,我又發現那微弱的呼吸聲在另一個方向響起來了。我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側了側身子,向那邊望了一眼,我發現另外兩個牆角上。也站着一對老夫妻。而這對老夫妻,正是王胖子的岳父和岳母。
最先和我說話的老太太已經退回到牆角去了。而孕婦的牀就放在旁邊。
現在的情況很不好,我被四個老人圍在了屋子裡面。雖然他們沒有明確說要與我爲難,但是他們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我乾笑了兩聲,向正在呼吸的王胖子老丈人說道:“能不能放我走?”
老丈人搖了搖頭,忽然發出陰慘慘的笑聲來:“年輕人,據說你是個道士?”
我惴惴不安的說道:“算不上,我什麼道術都沒有學會,和普通人差不多。肯定不會與你們爲難的。你們如果想要找人幫忙的話,外面有個姓呂的道士,道術不錯。”
老丈人嘆了口氣,說道:“天堂有路你不走。”
緊接着,旁邊的老岳母說道:“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他們四個人像是接力一樣,王胖子的母親馬上接話:“你既然是道士,肯定就明白五行。我們現在有四個人,金木水火。”
隨後,王胖子的父親說道:“還差你一個,你加入我們,金木水火土,咱們湊足五行,怎麼樣?”
四個人,四種聲音,但是無論是節奏還是語氣都一模一樣,而且銜接的天衣無縫。如果忽略掉嗓音的粗細不同,這簡直就是同一個人在連貫的說話。
而且我注意到,那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一直在這四個人之間傳遞。誰說話,誰就在呼吸。安靜下來的人,就如同死人一般。
我的手又開始不住的發抖了,我問道:“你們……你們到底是四個人,還是一個人?”
王胖子的父親淡淡的說道:“小夥子,你連一和四都分不清楚了嗎?”
我嚥了口吐沫,說道:“本來是能分清楚的,但是現在被搞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