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倩聽了這話,笑起來了:“呂先生,你開什麼玩笑?咱們快把這小島轉遍了,山洞都沒有看到一個,更何況道觀?”
呂先生說道:“這小島確實有些過於荒涼了。這神仙有點不修邊幅啊。”
我說道:“你算了吧。他算是什麼神仙?我發現道門中最厲害的不是道術,而是臉皮。只要你臉皮夠厚,就可以自稱神仙。”
呂先生笑道:“趙莽啊,趙莽。咱們現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你在這裡大放厥詞,小心過一會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經過呂先生這麼一提醒我纔想起來,我這一趟是求着道士給我解毒來了。我可不能表現的太過無禮。
薛倩說道:“咱們既然找不到神仙。那咱們就喊兩聲吧。看看能不能把他叫出來。”
我有些猶豫:“這個辦法,我怎麼感覺不太靠譜呢?”
正在這時候,呂先生指着不遠處的一個土堆,說道:“你們看看,這個東西,像不像是一座墳?”
我看了看:“嗯,確實有點像。不過,他的墓碑有點奇怪。尋常的墓碑,都是在南邊,怎麼這一座,是在北邊?”
我們繞到墓碑後面看了看,發現上面刻着一溜字:“學仙不成,畫虎類犬。天下共逐之,死而無葬身之地。實在可笑。”
我說道:“這神仙倒是有自知之明啊,知道自己這神仙是假的。”
薛倩說道:“這話前後矛盾啊。他明明說,死而無葬身之地,可是這裡明明有一座墳。”
呂先生指了指墓碑旁邊,說道:“仔細看,這裡還有一溜小字。”
我藉着月光仔細看了看,發現上面寫着一句:“今我憐汝,令有尺寸之地,切莫感激涕零,跪地哭嚎,擾人清修。”
薛倩說道:“原來這座墳是別人幫他堆起來的。”
我看着墓碑說道:“我怎麼感覺,給他修墳的人,根本是爲了嘲笑他呢?”
我說完這話,忽然聽見呂先生長嘆了一聲。那聲音憂傷得很,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我奇怪的說道:“呂先生,你是這人的親戚嗎?怎麼聽起來這麼傷心?”
我扭過頭去看呂先生。然而呂先生的臉上卻沒有半分傷心的神色,反而滿是緊張。
我詫異的看着他:“你這是怎麼了?”
呂先生伸手拿過我的大刀,向周圍看了看:“剛纔不是我在嘆氣。”
薛倩緊接着說道:“也不是我。”
這時候,我聞見一股濃烈的魚腥味。
我向薛倩說道:“你聞見沒有?魚腥味,我聞到了。”
薛倩緊張的指了指前面:“不用聞了,我看到了。”
我連忙回頭。這時候,我看見一個道人,正坐在墳頭上。而那魚腥味,正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藉着天上的月光,我看見這道人身穿道袍,坐的很端正,只不過,臉上蒙着黑紗,似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一樣。
我心想:“估計這就是下毒害我的那一位了。”
我向他拱了拱手,說道:“老前輩,你好。”
我聽見一個極爲落寞的聲音:“你好。”我聽這聲音垂頭喪氣,似乎在大聲地說:“我不高興。”
我決定先和他套近乎,然後指着墓碑說道:“這座墳。是你老人家的?”
道人點了點頭,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我教別人風光大葬,可是我自己的葬禮,卻是一個笑話。”
我一聽這話,就再也確信無疑了,肯定是這個傢伙,在暗地裡害我。
我極力壓制住心中的怒火,儘量和善的說道:“老前輩。不知道我哪裡得罪了你,你要給我下毒,對付我。”
那道人擡起頭來,看了看我,點頭說道:“你就是槐城趙莽?”
我說道:“是啊,我就是槐城趙莽。”
道人忽然有些得意的說道:“我給你下的毒怎麼樣?手段高明不高明?”
我苦笑一聲,說道:“高明的很,所有人都束手無策。”
道人聽見我誇他的毒高明,馬上有些高興地點了點頭。隨即,他的聲音又恢復了落寞:“你雖然不知道哪裡得罪了我,我卻知道。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落到這個大魔頭手裡面?又怎麼會受如此奇恥大辱?我寧可死無葬身之地,也不願意被他安葬。”
我聽了這話,苦着臉說道:“是我害的你嗎?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弄錯了?”
道人淡淡的說道:“我向來算無遺策。就是你,半點不錯。”
呂先生向道人行了一禮,說道:“老前輩是不是有什麼要我們幫忙的?所以纔將我們找來?”
道人點了點頭,說道:“我確實需要你們的幫忙。可是又擔心你們害怕這裡的兇險,不敢接近,所以我冒着極大的危險,去了槐城一趟,設下一個陷阱,引你們過來。”
我心想:“原來是這麼回事。你給我下毒,不過是爲了讓我幫忙而已。”
我問道:“你讓我們幫什麼忙?”
道人說道:“幫我風光大葬,”
我一聽這話,不由得啞然失笑,怎麼這道人的理想,和劉瘸子一模一樣?他這點追求,可實在當不起神仙二字了。
我說道:“我們幫你風光大葬之後,你就會幫我解毒了嗎?”
道人說道:“自然。”
我撓了撓頭,說道:“那咱們別耽擱了,趕快開始吧。我要給李老闆打個電話,問問他那些哭喪的人,從哪僱來的。”
道人淡淡的說道:“你們先幫我把身體取回來,再風光大葬吧。”
我指了指那座墳,說道:“你的屍體不在這裡面?”
道人搖了搖頭,嘆道:“我的屍體被那魔頭扣住了。日日受辱,實在是痛不欲生。而這墳墓,只不過是他用來侮辱我的東西罷了。”
我聽到這裡,不由得有些犯難,我小心的問道:“你是說,你的身體在那魔頭手裡面?”
道人點頭說道:“正是。”
我一聽這話,不由得哀呼一聲:“你這麼大的本事,都取不會來屍體,我們怎麼做到?萬一惹惱了那魔頭,這裡可要再添幾座墳了。上面多半還要多一溜字:不學無術,學人偷屍,做賊不成,身敗名裂。實在可笑。”
我這話一出口,薛倩和呂先生都點了點頭,顯然,他們也認爲去大魔頭手裡面偷屍體,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那道人說道:“你們幾個的本領。我心中有數。如果你們做不到,我也不會找你們來了。”
他嘆了口氣,說道:“之前那魔頭不分日夜的看着我的身體,我即使連通風報信的可能都沒有。數日之前,他出去了一趟,再回來之後,變得很嗜睡。你們可以趁他睡覺的時候,將屍體偷回來。”
我心中疑惑:“這大魔頭也嗜睡?之前那小姑娘也說,神仙最近很嗜睡。”
我恍然大悟:“原來小姑娘所說的神仙,不是這道人,而是那魔頭。”
道人怒道:“那魔頭又算是什麼神仙了?真是道門不幸,什麼阿貓阿狗,都敢自成神仙,也不怕玷污了祖師爺的名號。”
薛倩說道:“老趙,咱們現在有一個爲難的地方。”
我問道:“什麼爲難?”
那破船上的一男一女,請我們問那神仙一聲:“你還記得鬼湖中的魚妖嗎?”
“可是咱們這一趟是去偷屍體的。如果問了這句話,肯定要將他驚醒,屍體是偷不成了。如果悄悄地偷走屍體,不問這句話。那兩隻魚妖,肯定要懷恨在心,沒準在回去的路上,就要將我們給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