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氣呼呼的說道:“還有什麼可等的?這老頭也太他孃的不是東西了。”
我恨恨得咒罵了一會,然後向呂先生說道:“呂老道,你的本領是越來越高強了。一針紮下去,我就好了。”
呂先生的笑容有點勉強:“謬讚了,你這次可真是謬讚了。”
我奇道:“你對於誇讚不是向來都照單全收嗎?怎麼這一次變得這麼謙虛。”
薛倩走過來,同情的看了我一眼,他似乎想要拍拍我的肩膀,但是手伸出來之後,猶豫了一下又縮了回去。他笑嘻嘻的說道:“老趙。呂先生這次恐怕是真的沒臉接受你的誇獎了。”
我聽他們兩個的話頭不對,有些緊張的問道:“這是什麼意思?我出什麼事了?”
薛倩乾笑了兩聲,說道:“現在你的臉,和包公差不多。如果你搬家到非洲去,土著可能把你當成表兄弟。”
我驚道:“我的臉變黑了?快帶我去洗洗。”
呂先生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趙莽,你還是接受現實吧,你中毒了,所以臉才變黑了。”
我雖然早就想到了這種可能,可是聽到呂先生確認的時候,心裡面仍然很慌亂。我深呼吸了幾口氣,然後問道:“嚴重嗎?”
呂先生目光閃爍,似乎在思考怎麼回答我,過了一會,他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有點嚴重。”
我問道:“有多嚴重?”
呂先生猶豫了一會,說道:“你還記得幾個月前那件事嗎?馬道士在桃木劍上下了毒,那種毒是用道術煉製出來的……”
我大聲叫道:“是馬道士乾的?這兔崽子……”
呂先生擺了擺手,說道:“不是他。這兩種毒類似,但是絕對不是同一個人所爲。你中的這個毒,比馬道士會的那一種,要古老得多。而且,它現在應該失傳了。”
我說道:“既然已經失傳了,我怎麼會中毒的?”
呂先生苦笑一聲:“我怎麼知道?”
我問呂先生:“我的臉會怎麼樣?”
呂先生今天變得吞吞吐吐,他說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毒。我現在用鋼針封住了你的痛覺,所以你感覺不到臉的變化,實際上,你身上的毒正在慢慢的加深。傳說中,中了這種毒,先是毛髮脫落,然後皮膚崩裂,隨後身上肉爛見骨,而骨頭……”
我聽得毛骨悚然,擺擺手,說道:“呂先生,你別說了。你有什麼辦法能救救我嗎?”
呂先生撓了撓頭,說道:“要不然,我幫你找一具屍體,你來借屍還魂?不過這樣也有一個弊端。畢竟那麼做的話,你就不再是一個活人了。你需要每天練習道術,一日也不能荒廢,不然的話,新的身體會腐爛……”
我聽得直咧嘴,然後說道:“用你教我的吐納之術,能不能把毒排出來?”
呂先生嘆了口氣,說道:“你真以爲,我教你的吐納之術是萬能的嗎?這種毒既然是道士所創,就是專門對付道士的。你學的道術越精,就越容易上他的當。幸好你的道術修爲尚淺,不然的話,自主不自主的運氣功來,這時候已經死了。”
我一聽這話,頓時嚇了一跳,甚至連呼吸都紊亂了。
我心亂如麻,問呂先生:“我還有多長時間可活?”
呂先生還沒有說話,我卻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三天。”
我一扭頭,看見那老頭正蹲在自己的屍體身邊,一臉笑意的看着我。
我一看見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奪過大刀,就要向他衝過去。呂先生攔住我:“別衝動,別衝動。他既然來了,就跑不了。”
老頭聽見我們這麼說,冷笑了一聲,說道:“我爲什麼要跑?既然來了,就沒有打算要跑。你身上中了劇毒,不想着辦法求我解毒,反而想要殺我嗎?”
我瞪着他,過了好一會,才咬牙切齒的問道:“怎麼解毒?你爲什麼要下毒?我認識你嗎?”
那老頭嘿嘿一笑,瞪了瞪眼,說道:“我要喝美酒,吃肥雞。”
我恨不得提着大刀,馬上殺了他。可是我又知道,現在只能忍。
呂先生賤笑了兩聲,說道:“好好好,喝酒吃雞。薛倩,你去給老爺子買,快去快回。”
薛倩答應了一聲,飛快的跑了。從這裡到市區,就算薛倩全程用跑的,也得半個多小時。我坐在地上,有些惆悵的回憶着今天的事。
在夢裡面,我已經知道了這裡有危險,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屍體會忽然活過來,真是讓人防不勝防。好在這老頭已經出現了,如果他不給我解毒,那就陪我一塊死吧。我現在只是好奇,我們兩個明明無冤無仇,他爲什麼要害我。
呂先生一臉和氣的走到了老頭面前,他說道:“老爺子放心,我不會對你出手的。”
老頭說道:“放心,當然放心。你就是有本事殺我,也沒有膽量動手。”
呂先生連連點頭,笑着說道:“是是是,我哪有那個膽子。”
呂先生乾笑了一聲,說道:“請問……”
老頭忽然打了個哈欠,說道:“又渴又餓啊,美酒也不來,肥雞也沒有。我可沒有力氣說話了。”隨後,他躺在了地上,鼻子裡面發出了鼾聲。
就算要睡覺,也沒有睡着這麼快的。這老頭根本就是在故意噁心我們。
呂先生也不惱,訕笑了兩聲:“吃的馬上就到,馬上就到。”
然後,他走到了我身邊,小聲的說道:“咱們先忍耐一會,等解了毒,我讓他怎麼吃的,怎麼吐出來。”
我點了點頭:“我明白。放心吧,我能忍得住。”
我們等了一會,薛倩氣喘吁吁地跑回來了。他跑得滿頭大汗,把美酒肥雞放在地上之後,就累得躺在了泥土裡面。看樣子,他這一趟馬不停蹄,一路狂奔,生怕耽誤了我解毒。
我有些感動,打算拍拍他的肩膀,表示一下。然而,薛倩像是躲瘟神一樣,驚恐的說道:“老趙,你可別碰我,別把毒傳染給我了。”
我嘀咕了一句:“你小子,越來越損了。”
老頭吃一口雞肉,喝一口酒。不住的點頭。他一邊吃,一邊唱着小曲,怡然自得,似乎早就把我們給忘了。
過了一會,那隻肥雞下去了大半個,一罈酒也快要空了。老頭醉醺醺的拍了拍肚子,說道:“還不錯,勉強吃了個半飽。”隨後,他打了個飽嗝。
呂先生向他拱了拱手,說道:“老爺子。現在我可以問了嗎?”
老頭冷笑了兩聲,說道:“我要風光大葬,這墳太小了,我要大的。”
我心想:“我怎麼感覺,自己被他給訛上了呢。”
呂先生嘆了口氣,說道:“我徒弟的毒耽誤不得,你能不能先幫他解毒?然後我們好好安葬你,怎麼樣?”
老頭冷笑一聲:“你開什麼玩笑?當我是三歲小孩嗎?我給他解完毒,你們還會理我嗎?要麼,給我風風光光的辦一場喪事,要麼,咱們一拍兩散。”
呂先生咬了咬牙,說道:“好。我們給你辦喪事。”
老頭又指了指我,說道:“讓這小子給我打幡摔盆。”
我聽到這裡,實在忍不住了,叫道:“你算老幾?讓我給你打幡?豁出去我今天不解毒了,我跟你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