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外面已經天亮了,於是掙扎着爬起來,想要去買點藥。只是穿衣服的短短几分鐘,我就擦了三次鼻涕。耳塞耳鳴,那種難受就不用說了。
我有些惱火的自言自語:“我以爲學了道術之後,就算不會長生不老,也可以百病不生呢。沒想到淋了一場雨就感冒了。看來我距離飛昇成仙,還遠得很。”
我嘟囔了這一句之後就發現,我的聲音也變了。
我長嘆一聲:“看來這次真的是病了。”
空亡屋裡面很陰暗,也很冷清,等我走到大街上的時候,馬上感覺到夏日的驕陽實在舒服。太陽暖洋洋的照在我的身上,我的病似乎也輕了許多。
我揹着大刀,正在滿世界的找藥店。忽然看見薛倩和呂先生正在周圍溜達。他們看見我之後,問道:“趙莽,你在找什麼?”
我指了指鼻子:“找藥店,感冒了。”
呂先生笑道:“你得了我的真傳,還會生這種小病嗎?真是奇怪得很。”
我苦笑一聲:“八成你的真傳是騙人的。”
呂先生說道:“伸出手來,我給你摸摸脈。”
我一邊伸手,一邊說道:“你行不行啊?道士也懂醫術嗎?”
呂先生一邊摸脈,一邊說道:“陰陽五行,醫術和道術本來就不分家。”他閉着眼睛沉吟了一會,說道:“你這病,來的有些奇怪啊。”
我問道:“怎麼說?”
呂先生猶豫着說道:“我感覺到有鬼氣。趙莽,你最近是不是見鬼了?”
我苦笑一聲:“在空亡屋呆着,可不是整天見鬼嗎?”我想了想,說道:“昨天晚上倒沒有什麼異常。不過我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去挖墳了。是不是和這個有關係?”
呂先生也沒在意,笑道:“這就是見鬼的徵兆了,先做噩夢,哪天噩夢成真,厲鬼纏身,就麻煩了。”
這些話呂先生只是隨口一說,所以我也就那麼一聽。我漫不經心的問道:“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嗎?”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你身後的這把大刀又不是吃素的。不用擔心。生病這兩天好好調養,別去亂七八糟的地方就行。什麼破廟鬼物之類的,儘量不要去招惹。”
我答應了一聲。然後就往藥店的方向走。走了兩步,我就站住了。我叫住薛倩:“老薛,我有點事問你。”
薛倩眼神飄忽,顯得很緊張,可是仍然努力地擠出一個笑臉來:“你要問什麼?”
我說道:“昨天晚上喝醉了倒沒有注意,現在我想起來了,你不是答應了我,要在空亡屋住一個月嗎?現在似乎還沒有到日子吧?”
薛倩笑了笑:“怎麼沒到?早就到了。”隨後,他轉身逃了。
我嘆了口氣,低聲說道:“算了,早就料到了你會來這一手。你如果能守信用,我倒不認識你了。”
雖然呂先生說,我的病是因爲鬼氣入體。但是我仍然決定去買一點藥。畢竟中醫西醫是兩套不同的系統,陰陽五行不管用了,那就試試化學反應吧。
我買了兩盒感冒藥,藥店的人囑咐我,這東西里面有安眠藥,睡覺之前再吃,不然能把人困死。我聽了這話,心裡面高興得很,我正愁晚上睡不着覺呢。
回到空亡屋之後,我馬上就吃了幾個膠囊,然後不管白天黑夜的睡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天灰濛濛的,看起來像是清晨,又像是黃昏。
我嘆了口氣:“這藥還真管用,我睡到現在,仍然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似乎沒有緩過來。”
我在牀上摸了摸,想要看看現在幾點鐘了。可是這麼一摸,我發現壞了,我的大刀不見了。
我心中一驚,猛地從牀上跳了下來。我把空亡屋找了一個遍,卻沒有發現大刀的影子。
我的心臟砰砰的跳着,心中有一個不祥的預感。我在屋子裡面來回踱步,心想:“昨天的時候,我夢到有一隻鬼來偷我的大刀,難道這件事變成真的了?我吃了感冒藥,睡得昏昏沉沉,被他得手了?他爲什麼要偷我的刀,究竟有什麼目的?”
想到這裡,我就走到門口,向外面望了一眼。我發現天昏昏沉沉的,像是罩着暗黃色的雲一樣。大街上空蕩蕩的,只有一個人,微彎着腰,揹着我的大刀,正在前面走,可不就是在夢中見到的小鬼嗎?
我心想:“這小子什麼來路?三番五次的撩撥我,不要命了嗎?”
我走出空亡屋,快步跟了上去。我們兩個走出槐城市區,走到了郊外。郊外沒有什麼建築,只有大片大片的農田。這些農田一覽無餘,向遠處延伸出去,直接與暗黃色的天空相接。
我和那小鬼一前一後,走在這廣闊無比的田野中,就像是大地上的兩隻螞蟻一樣。我感覺巨大的蒼穹變成了一隻碗,倒扣下來。將我扣在了這裡。不由得,我心底裡面升起了一種畏懼的感覺,我很想趴在地上,匍匐前進。讓低矮的樹,茂盛的草,遮掩住我的身影。
好在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因爲那小鬼停了下來,正跪在地上挖掘泥土。
我看着這一景,心裡面嘀咕道:“和我夢中所見的一模一樣啊。唯一不同的就是,這小鬼身上多了一把刀。”
我慢慢的走過去,小鬼渾然不覺。我偷眼觀察他的樣貌,他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只不過,比我老了很多。
我已經走到他身後了,然後猛地踹了他一腳,與此同時,抓住了他背上的大刀。他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大刀就被我搶過來了。
小鬼臉上沒有半點怒意,反而得意洋洋的看着我,他的嗓音有些嘶啞:“年輕人,怎麼這麼不尊老愛幼呢?”
我提起大刀,指着他喝道:“你到底是誰?”
小鬼嘿嘿的笑了兩聲:“我就是你啊。你看不出來嗎?”
我心中驚疑不定,腦子裡面依然亂了:“難道真有穿越時空這回事?幾十年後,我自己回來了?”我搖了搖頭:“不可能,這種事絕對不可能發生。這肯定是小鬼耍出來的把戲。”
我這麼一愣神的工夫,眼前的小鬼就消失不見了。我看了看周圍,空無一人。
鬼使神差的,我蹲到了剛纔他挖坑的地方。
這是一個墳頭,和之前在夢裡面見到的一模一樣。我記得在夢中,小鬼從裡面挖出來了什麼東西。現在我倒要看看,這下面是什麼。
我正挖得起勁,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我心中大驚,連忙回頭,然而,還沒等我回過頭來,我就感覺有一隻腳踹到了我的身上,緊接着,我的大刀被奪走了。
我滾了滿身泥土,驚慌的擡起頭來,發現身後站着一個十來歲的小孩,他抓着大刀,一臉驚訝的看着我:“你是誰?爲什麼長得和我一樣?”
我呆在地上,頓時動彈不得了。這小孩根本就是我小時候的樣子。
我看着他,聲音有些顫抖:“你是誰?你是怎麼來這裡的?”
我這句話剛剛問完,頭頂上暗黃色的天空忽然碎了,無數巨大的岩石掉落下來。我心中一驚,就醒了過來。
我從牀上坐起來,有些懊惱的看着門外的路燈:“怎麼又是個夢?我這是怎麼了。”
顯而易見,現在是在晚上。我像是在夢中一樣,摸出手機看了看。天已經快要亮了。
我已經昏睡了一整夜,這時候半點睏意都沒有了,於是走到了門外,坐在門檻上,盯着空曠的大街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