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薛倩聽到馬道士已經到了,明顯的都有些緊張。我握緊了大刀,向周圍四處張望着。而薛倩乾脆向呂先生叫起來了:“呂老道,你好了沒有?投個胎也這麼久?”
呂先生滿頭大汗,似乎無暇回答。倒是那使者笑道:“小兄弟心直口快,令人忍俊不禁。”隨後,他們兩個中間颳起了大風沙,我們只能隱隱約約的看見他們兩個的身影在狂風中若隱若現,至於具體是什麼情況,那就不知道了。想必使者的投胎轉世,已經到了極爲關鍵的時候。
我對薛倩說道:“不用這麼緊張。外面畢竟有不少小鬼守着。馬道士再厲害,那些小鬼一擁而上,就算打不過他,也能拖延幾個鐘頭。”
薛倩看了看我,然後說道:“老趙,屍牙在哪裡?”
我目瞪口呆的說道:“這種危急的時候,咱們應該共進退。老薛,你該不會是又想着逃跑吧?”
薛倩擺擺手,說道:“哪能呢?我是想啊。屍牙放在你身上,我有點擔心,生怕你一會害怕了,含着屍牙逃走。我先把屍牙收起來,絕了你的念想。”
我哀呼一聲:“你說這種話都不臉紅嗎?”
薛倩一邊和我爭執,一邊把屍牙從我身上搜出來了,然後裝到了自己口袋裡面。他現在並沒有把屍牙含在嘴裡面,但是我相信,這是早晚的事。
我苦口婆心的勸道:“老薛,一會你可不能逃跑。我們還要仰仗着你的鐘馗把敵人打跑呢。”
薛倩賊眼光光的看了看我手裡的大刀,說道:“是嗎?我總覺得,我身上的鐘馗固然厲害,但是沒有一件趁手的兵器,終究難以發揮最大的威力,要不然……”
我連忙向旁邊躲了兩步,握緊了大刀,說道:“老薛,你已經把屍牙搶走了,大刀你可不能動了。”
薛倩嘿嘿笑了兩聲,正要說話。這時候,剛纔那女人又喊了一聲:“你們小心點,馬道士已經來了。”
我循聲望去,發現喊話的人正是狐狸精。她一瘸一拐的跑回來,似乎右腿受了傷。
薛倩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都沒有,他朝着狐狸精喊道:“既然馬道士已經來了,你還不快將他擋住,跑回來做什麼?”
狐狸精這時候已經跑到我們兩個面前了。她聽見薛倩這麼說,不由得一愣,然後委屈的說道:“我……我打不過他,我很害怕。”
我擺擺手,說道:“她只是個普通的小鬼罷了。怎麼可能鬥得過馬道士,回來就回來吧。”
狐狸精感激的看了我一眼,然後頗爲驚恐地躲到了我們身後,看着遠處的黑暗。
這時候,那黑暗中又傳來一陣叫聲:“他們已經衝進去了,你們要小心。”這聲音真真切切,分明是狐狸精的聲音。
我大爲疑惑:“怎麼那邊又有狐狸精?她不是再我們身後嗎?”
我想到這裡,心中猛地一沉:“壞了,不對勁。”然後想也沒想,揮舞着大刀,就向身後砍去。電石火光之間,我看見一隻滿頭白髮的厲鬼,正呲牙咧嘴的看着我。
緊接着,我感覺有一陣陰風,擦着我的脖子過去了。像是有長長的指甲,劃傷了我的皮肉一樣,我感覺到一陣火辣辣的疼。
只不過,這時候我也無心再關心傷勢了,我把大刀舞得嗚嗚生風,將自己的身子守住了,過了一會,我感覺周圍沒有什麼動靜了,於是停下手來,尋找剛纔的厲鬼,這時候,我發現周圍空蕩蕩的,厲鬼消失不見了。
我用手摸了摸脖子,感覺上面出現了一串血珠。
我咧了咧嘴,心中有些慶幸:“看來我反應夠快,及時用大刀把他逼開了。不然的話,可就不是出現血珠這麼簡單了。”
我對薛倩說道:“剛纔那厲鬼沒有傷到你吧?一眨眼的工夫,他躲到哪去了?這隻鬼可真夠聰明的,居然懂得假扮成狐狸精來騙我們。”
我和薛倩絮絮叨叨的說話,可是他卻不理我,反而蹲下身去,懶洋洋的從地上撿起來一塊石頭。
我奇怪的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薛倩忽然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動作迅捷,和剛纔懶洋洋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他手裡面舉着石頭,猛地向我頭頂上砸了過來。
薛倩的動作固然快,但是這些日子,我已經幾乎形成了條件反射,更何況整天揹着這把大刀,已經將它使得極爲純屬。我雙手握緊了刀柄,用力的抵擋着。
這時候,我注意到了薛倩的眼神,陰毒又冷漠。和剛纔的厲鬼沒有什麼區別。
我心中一驚:“是鬼上身,薛倩被鬼上身了。”
我剛剛入主空亡屋那段時間,呂先生和薛阿姨去水寨治傷。那一個月,我和薛倩經歷了不少鬧鬼事件。那時候,薛倩體陰,屢次被鬼上身。後來呂先生回來了,有他在旁邊照看,小鬼附到他身上的機會就少多了。以至於我現在居然忘記了這一點,讓他給中招了。
厲鬼附在薛倩身上,肯定是打算偷襲我,出其不意的用石頭將我砸暈。可是千算萬算,他沒有料到,我的反應這麼快。所以他眼看不能得手,開始向遠處逃去。
我衝他大聲叫道:“把薛倩留下。”
我加快腳步,向前猛地一竄,將手裡的大刀遞了出去,刀尖正好點在薛倩的後心上。
薛倩的身子向前一栽,撲通一聲,倒在墳地裡面。而我看見一個人影從他身體裡面爬出來,飛快的逃走了。
我走過去,將薛倩扶了起來,問道:“老薛,你沒事吧?”
薛倩一臉茫然地看了看我,然後把嘴裡面的土吐了出來,說道:“老趙,怎麼回事啊?”
我說道:“你剛纔被鬼上身了。”
薛倩暗罵了一聲:“我身上紋着鍾馗,小鬼還敢上我的身?這鐘馗也太窩囊了,居然任由小鬼欺負我?”
我笑道:“可能鍾馗很喜歡小鬼上你的身,好幫他聚攏一些陰氣。”
薛倩點點頭:“肯定是因爲這樣。過兩天我在胸口紋一個太陽,他不是喜歡陰氣嗎?我就用陽氣熬死他。”
我看見薛倩活蹦亂跳,能夠流利的開玩笑,就知道他沒有事了,於是放下心來。
我回頭再看呂先生,只見他和使者坐在一處。那使者的身影在風中若有若無,而呂先生全身通紅,像是被燙熟了一樣。
薛倩咂咂嘴,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投胎需要這麼長時間的。”
對於薛倩的調侃,使者卻沒有再說話了,他似乎正在緊要關頭,無暇分心了。
正在這時候,我聽見不遠處傳來了一個志得意滿的聲音,他陰森森的笑着:“趙莽,咱們兩個又見面了。”
我扭頭一看,不由得暗暗叫苦,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馬道士。
馬道士看上去比之前滄桑了不少。他身上的道袍更加的破爛了,臉上又添了幾道傷痕,頭髮隨隨便便的挽着一個道髻,顯得亂蓬蓬的。
我偷偷看了呂先生一眼,心裡面盤算着:“我加上薛倩,兩個人以多欺少,恐怕也不是馬道士的對手。爲今之計,最好是拖延時間。”
於是我裝傻,向馬道士說道:“你怎麼在這裡?”
馬道士冷笑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來取一樣東西。”
我又說道:“你要取什麼東西?”
馬道士淡淡的說道:“你們在三奶奶村得到的東西。”
我兩手握緊了大刀,向馬道士說道:“你一向自稱名門正派,可是看你的樣子,簡直是個邪魔外道。這些日子,你反思過自己嗎?馬道士,你已經誤入歧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