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長時間以來,我接觸的最多的官員就是王書記。我聽見那幾個小鬼說,偷襲他們的人是一個當官的,我馬上就想起王書記來了。
可是我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王書記在官場上如魚得水,可是碰上與道術相關的事,他可就一籌莫展了。
這時候,古月說道:“我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當官的,但是他的手法明顯是會道術的。”
我和呂先生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李羔。”
實際上,李羔已經死了。另有一個兇狠的角色佔據了他的肉體。所以他看起來像是當官的,又對道術很精通。
呂先生嘆了口氣,看樣子似乎有些發愁:“這個馬道士快要成氣候了,先是聯絡到了大公子,然後又和李羔串通一氣。再過段時間,我擔心他組成一個反趙同盟,大舉攻入到槐城空亡屋來。”
我聽了這話,連忙說道:“呂先生,你可別咒我,怎麼馬道士不組織一個反呂同盟呢?當年他師父死了,多半是由於你,就算要反也是反你。”
薛倩幸災樂禍的看着我們,說道:“你們兩個都跑不了,誰先誰後,有必要這麼在意嗎?”
他看着我們兩個笑了一會,忽然又看見了那口鍋,估計是想起自己的父親來了。不由得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我感覺這骨妖還不錯,幾天相處下來,我有點感覺我們家像家了。”
薛夫人點點頭,說道:“是啊。如果他不會害人就更好了。死了的人可以活過來,安慰還未死的人。”
她說到這裡,又看了看薛倩,說道:“你跟着趙莽和呂先生,走南闖北,要留意着點。萬一再遇見那個力量強大的人,求他再出手一次,在你爸的骨頭上撒些什麼東西。咱們把他救活了,就算不跟他住在一塊,經常見見面,也挺好的。算是留了個念想。”
薛倩認真的答應下來了。
我看着他們兩個,心裡面默默地想道:“那個強大的人,僅僅是在骨頭上撒了什麼東西,就可以讓白骨生出血肉來,變成活生生的人。這種技藝,可是高明的很吶。”我忽然有一種感覺,這個強大的人,或許能讓死人復生,甚至抓起一把黃泥,隨手造人都有可能。
我越想越玄,思維就再也禁止不住了。雖然明知道自己的想法既荒誕又可笑,但是總是忍不住去想。
過了一會,薛阿姨嘆了口氣,隨後從我牀上扯下來了一塊破布,然後把鍋裡面的遺骨撿起來,用布小心的包裹好了。她做完了這些之後,又向陰鬼婆說道:“我丈夫的遺骨,能不能還給我?”
陰鬼婆笑了笑,在身上掏了一會,也不知道她從哪就拽出來一顆頭骨。她輕佻的把頭骨遞了過去。而薛阿姨鄭重的接了過來。
她朝薛倩招了招手,說道:“咱們回去,把你爸的遺骨供奉上,明天的時候,好好葬了。”
薛阿姨和薛倩離開了空亡屋。古月看了看那口鍋,問道:“裡面的東西沒有了,咱們怎麼辦?”
陰鬼婆皺着眉頭說道:“那東西看起來像是魂魄,但是又與魂魄大有區別,好像少了一點靈智。我忽然有一種感覺,魂魄也不是天地間自然而然形成的,而是可以人爲創造出來的。”
她說了這番話之後,像是忽然想起來,自己要回答古月的問話似得。冷笑了一聲,說道:“那兩個傢伙,就算把東西拿走了也沒有關係,他們的本事,還看不透這是什麼東西。而且,他們兩個既然惹到我了,我就有辦法找到他們兩個。過一陣子,我會動用空亡屋的力量,來尋找這兩個人,除非他們不露面,否則的話,肯定會被發現的。”
我一聽這話,心裡面樂開了花,正所謂狗咬狗,一嘴毛。讓空亡屋和馬道士拼個你死我活吧,這樣一來,他們就沒有精力來找我的麻煩了。
我正在思緒紛飛,呂先生忽然推了推我,說道:“她們要走了,咱們去送送她們。”
我這纔回過神來,看見古月和陰鬼婆正在向外面走。
等衆人走到街上的時候,古月忽然停下腳步來了,將那隻琥珀塞到了我手裡面,笑道:“這個東西挺有趣的,你還是收着吧。”
我看了看琥珀,有些奇怪的說道:“這東西不是你借來的嗎?怎麼能給我呢?”
古月笑了笑,說道:“我可以撒謊,就說……我給弄丟了。”
然後,她頭也不回地向前走了。我站在地上,把玩着那顆琥珀,不由得笑出聲來了。
等古月和陰鬼婆走遠之後,呂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回去吧,好好睡一覺,明天還有事情得做。”
我看了他一眼,笑道:“怎麼?你不去薛家睡覺了?”
呂先生已經走到了空亡屋裡面,大馬金刀的躺在了破牀上,說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搬家。”
我躺在了另一張牀上,長舒了一口氣,說道:“等睡醒了,你幫着我把貨架搬回去。屋子裡面亂七八糟的,實在不像話。”
呂先生沒有回答我,我再聽的時候,發現他已經睡着了。
我們兩個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然後有人將我們叫醒了。我睜開眼睛一看,是薛倩,他說道:“快起牀吃飯,吃完飯,我們要給我爸出殯了。”
我一邊爬起來,一邊說道:“老薛,我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能把自己老爸出殯說的這麼興高采烈的。”
薛倩故作正經的說道:“今天這日子嚴肅點,別和我嬉皮笑臉的。”
我和呂先生吃了點東西,把身上收拾乾淨了。就看見薛倩和薛阿姨身上彆着白花。捧着一個白布包走出來了。
我們兩個跟在他們身後,一路上稀稀落落的撒紙錢。這個葬禮實在草率的很,紙錢沒等撒到墓地就用完了。
葬禮雖然草率,但是我們四個都明白。今天的事,心意到了就好。倒也不必講排場了。
我們圍在薛父的墳前,拿着鐵鍬試圖將他的墳墓挖開。挖了兩下之後,我就看到了一個洞穴。看來薛父的情況,和當年古老爺子遇見的一樣。都是有狐狸在墓地做窩,將他的骨頭銜了出來。
過了一會,我們找到了薛父的骨頭。裡面的棺材固然已經不見了,骨頭也都朽爛不堪了。薛阿姨將他的頭骨和脊椎骨放了進去,就揮了揮手,吩咐我們:“再埋上吧。”
墳包重新立了起來,新土蓬鬆,看着到比之前大了一圈。
我們四個人在墳前燒了幾張紙錢,也就走了。人人都知道薛父已經魂飛魄散了,所以燒紙的目的不是爲了讓他在陰間使用,而是寄託哀思。哀思寄託完了,也就沒有必要勉強自己了。
這件事結束之後,我的日子就恢復了平靜。陰鬼婆雖然放出話來,要動用空亡屋的力量尋找那兩個道士。可是時間一天天過去,我既沒有看到空亡屋的人有什麼動作,也沒有聽說有哪個道士被抓住了。
同樣沉寂的,還有那顆心臟的消息。始終沒有聽說空亡屋的首腦被陰間的人殺死了。
呂先生又搬回了薛家,而我,繼續和王書記、石警官一班人,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
這天晚上,我喝的醉醺醺的,從飯店走出來。王書記要找車送我,被我拒絕了。我看着天上的月亮,說道:“坐車,實在辜負了這良辰美景,讓我自己散散步吧。”
王書記笑道:“也好。不過也要看着點車,咱們這裡晚上挺安靜,不過也有開夜車的,如果撞到了你,那可不太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