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鬼婆雖然名字中有一個“婆”字,而且年紀也確實比在場的很多人都大。但是或許得益於冥婚的好處,她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而已。
這番話從她的嘴裡說出來,自然而又坦然,沒有絲毫的羞態。我看見她神采飛揚,在燈火的照映下,說不盡的嫵媚。
鬼大人笑道:“陰鬼婆也算是咱們空亡屋的奇女子了。我至今想不明白,她到底是色中厲鬼,還是厲鬼中的色鬼。三從四德自然對她沒有什麼約束。三綱五常恐怕也管不住她了。”
鬼大人這番話惹得衆人哈哈大笑,而陰鬼婆笑道:“怎麼?鬼大人對我有興趣?”
鬼大人訕笑道:“就怕你對我沒有興趣。”
陰鬼婆幽怨的長嘆了一聲,說道:“我只對年輕的有興趣。”然後,她走到我面前來,說道:“趙莽,你比他們都合我的口味。”
我猛地打了個哆嗦,向後退了一步,乾笑道:“別開這種玩笑……”
陰鬼婆笑了笑,說道:“你怕什麼?老祖宗沒有找回來,我是不會向你動手的。”
我心中惴惴:“難道老祖宗找回來之後,你就要向我動手了嗎?”
這時候,鬼大人微笑着問呂先生:“今天怎麼想起來問這件事了?我猜你不僅僅是想要打聽陰鬼婆的風流史吧?”
呂先生微笑道:“我打聽這個,是有一件極重要的事。”隨後,他向陰鬼婆說道:“你確定,他當時油盡燈枯,魂飛魄散了?”
陰鬼婆柳眉倒豎:“怎麼?難道你覺得我會大發慈悲,放那小子一馬?”
呂先生搖搖頭,說道:“如果他真實魂飛魄散,那就奇怪了。”
陰鬼婆說道:“有什麼奇怪的?薛家人凡是落到我手裡面的,全都是這個下場。”隨後她又看了看我,說道:“只有一個人逃了,就是你的好兄弟。”
我站的遠遠地,低頭不語,心想:“陰鬼婆搞什麼鬼?怎麼話題一直圍着我打轉?”
呂先生用手敲擊着桌子,像是在思索着什麼。過了一會,他說道:“前兩天。薛父回家了。”
衆鬼都咦了一聲,問道:“你沒有看錯?”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薛夫人親自驗證過的,沒有看出破綻。”
鬼大人說道:“有的孤魂野鬼,變幻形狀,假託死者的模樣,混到人世間想要求一些供奉,也很平常。最近出現的薛父,應該是什麼小鬼變成的吧。”
呂先生說道:“生前的事,他能一樁樁,一件件,說的分毫不差。”
鬼大人愣了一下,說道:“有可能是這小鬼與薛家是鄰居,所以對他們的事知之甚詳。”
呂先生說道:“此人能在白天出現。怎麼解釋?”
鬼大人這下沒話說了。衆所周知,白天陰氣旺盛,鬼如果在白天現身,無異於把自己投入到沸水中烹煮。除非是陰氣極爲強大的厲鬼,可以改變小範圍的陰陽。但是這樣一來,不用說呂先生了,就是普通人也能感覺到周圍的氣息不對勁。
鬼大人沉默了一會,仍然不甘心的問道:“你感覺到他的氣息有些異樣了嗎?是不是某些強大的厲鬼搞出來的?”
呂先生苦笑一聲,說道:“氣息很正常,與活人沒有區別。而在無論是燈光日光,都有影子。”
鬼大人說道:“這可奇了。就算當年薛父的魂魄還在,借屍還魂,也不至於在大白天這麼逍遙自在吧?衆人都知道他已經死了二十年了,他自己又是怎麼解釋的?”
呂大人指了指陰鬼婆,說道:“薛父說,當年他僥倖未死,從陰鬼婆手中逃脫,然後因爲某些機緣,得證大道,現在已經是仙人了。因爲塵緣未了,所以下界和薛夫人共度幾年時光,時辰已到,就又走了。”
鬼大人笑道:“難道陰鬼婆當年看上了他,不忍心害他性命。反而將他送到一處神仙洞府中,助他成仙?”
陰鬼婆怒道:“胡說八道。如果有什麼神仙洞府,我先自己成仙了,哪還管得了他?”
隨後,她向呂先生說道:“他說自己是神仙,你就相信了?我看你這道士當的也不太高明。”
呂先生無奈的說道:“人,他肯定不是了。我甚至查探過墳墓。沒有被人動過的跡象,所以連死人復活的可能也沒有。鬼肯定也不是了,且不說鬼不能在大白天出現,我根本就感覺不到他身上的鬼氣。”
陰鬼婆接話道:“仙也不可能。難道魂飛魄散了,還有可能成仙嗎?”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所以我來找你問情況了。如果你告訴我,當初他的魂魄得以保全,沒有魂飛魄散。那我就只能認爲他是神仙了。”
這下我們幾個都面面相覷,不知道住在薛倩家所謂的薛父到底是什麼了。
這時候,古老爺子微笑着說道:“你們不知道,我卻知道一點。”
我一聽這話,頓時大喜:“你知道?”
古老爺子微笑着說道:“當初我曾經遇見過一件極爲類似的事。所以你這麼一說,我心裡面馬上就想到了。”
呂先生說道:“這大概就是機緣,我們正幾個彷徨無計,一籌莫展的時候,結果古老爺子卻想到是什麼回事了。”隨後,他盯着古老爺子:“你能跟我們說說嗎?”
古老爺子靠在椅背上,緩緩地說道:“說不得,說不得。他機警得很。雖然你們懷疑他,但是他知道你們拿他沒辦法,所以不把你們放在眼裡。可是你一旦知道他是什麼,就會自覺不自覺的流露出來,到時候,肯定會爲他發覺,而我們的計劃,也就沒有效果了。”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那你至少告訴我們,他來薛家有什麼目的?是想行善,還是想作惡?”
古老爺子說道:“有害無益。”
隨後,他把古月叫過去,小聲的交代了一些什麼。古月點了點頭,答應下來了。緊接着,古老爺子又向陰鬼婆說了幾句,陰鬼婆也點頭答應了。
古月朝我笑了笑,然後就和陰鬼婆結伴走了出去。
古老爺子笑道:“事情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你們二位先回去。等到明天晚上的時候,古月和陰鬼婆會在薛家突然發難。如果順利將他解決了,自然會告訴你們真相。”
呂先生苦笑了一聲:“以前我最喜歡玩這一手。拿這個坑趙莽,沒想到現在古老爺子也來這一手了。”
我說道:“這就是因果報應。你現在算是遭到報應了。”
呂先生看了看我,說道:“你這麼高興幹什麼?你仍然是被坑的那一個。”
我想了想,似乎還真是這樣。我只好點了點頭,垂頭喪氣的告辭出來了。
這時候已經快要天亮了,我們出了榆城空亡屋,就徒步向榆城市區走去。因爲只有在那個地方,才能打到車。
在路上的時候,我問呂先生:“你覺得古老爺子靠譜嗎?”
呂先生說道:“我看他胸有成竹,而且曾經遇見過類似的事,應該很有把握吧。”
我們兩個走到榆城市區,找了向陽的地方,慢慢的坐了下來。其實這時候天還沒有亮,無論是向陽還是背陰,都冷的要命。但是我們忍了一會,太陽就從東面露出頭來了。陽光照在我們身上,暖洋洋的,我頓時就來了睏意。
榆城是小城,大早上打車很難,我和呂先生乾脆抄着手,在牆根底下睡了一覺。一直睡到將近中午的時候,才爬了起來。找了一輛車,向槐城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