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看見莊子喜笑顏開,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他輕聲說道:“我早就告訴過你,它不會恨你的。這下好了,不用再每天傷心落淚了。”
莊子點了點頭,說道:“再也不哭了,我知道它還在陪着我,很開心。”
周易笑了笑,然後指了指我們三個,說道:“我去送送他們。”
莊子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我等你回來。”
我們一行四人告別了莊子,然後向大山深處走去。
周易沉默了一會,然後向我們說道:“多謝了。莊子這些年一直很愧疚,現在她終於放下心了。”
呂先生笑了笑:“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昨天晚上你招待了我們一番,我們還沒有感謝呢。”
我們一行人又向前走了一段。周易忽然指着一個山洞說道:“當年我就是被高人救到了這裡。三十多年過去了,有時候我也會來這裡看看。”
我擡頭看了看那山洞,它周圍長着幾棵大樹,厚厚的積雪將洞口擋住了一大半,如果不是有周易提前指出位置,要想發現它,似乎並不容易。
呂先生問:“你在這裡這麼久,有沒有發現一個山洞,裡面畫了一些壁畫,還有一塊石板……”呂先生將章斌發現的那個山洞描述了一下。
周易搖了搖頭,說道:“這裡的大山我已經轉遍了,沒有發現你說的那個地方。除非……”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呂先生已經把章斌畫的路線圖拿出來了。
周易看了兩眼,點了點頭,說道:“果然是在那個地方。你們跟我來吧。”
周易對這裡很熟悉,在山中健步如飛,我們轉過一座山坡,周易就停了下來。
他指着不遠處的山壁,說道:“看見上面的那棵樹了嗎?”那個洞就在樹根下面,你們把積雪扒開,很容易就找到了。
然後他衝我們笑了笑:“這裡對於我來說,是一處禁地。我只要走得近了,心臟就會撲通撲通亂跳,難受的要命,似乎隨時都會壞掉一樣。這裡是我唯一沒有來過的地方。你們要找的那個山洞,只有可能在這裡。”
呂先生衝他道了一聲謝,說道:“那我們可要走了。”
周易答應了一聲,衝我們說道:“保重,小心。”然後,他轉身回去了。
等周易走遠了,我對呂先生說道:“當初章斌告訴我們說,洞裡面有一具屍體。你說這屍體,是不是那位高人的?”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這裡好像沒有別人了,應該是他的。他雖然知道三十年後我們會來找他,不過終於敵不過時間,還是死了。”
我們走到了那棵樹下面,開始清理周圍的積雪。
薛倩說道:“我總覺得莊子有點可憐,莫名其妙的陪着一具屍體生活這麼多年。多麼悲哀?咱們似乎應該告訴她真相。”
我不同意他的看法,反駁道:“莊子根本不適應世俗的生活,如果咱們告訴她真相。要麼她回到山外,繼續痛苦的活着,要麼在山裡面,和周易斷絕來往,把自己餓死。又或者委曲求全,明知是屍體還要和周易生活在一塊,整天痛苦的要命。”
呂先生已經把積雪清理掉了,他看了看我,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她知道周易是一具屍體,還要快樂的和他生活在一塊呢?”
我愣了一下,問道:“難道你要回去告訴她不成?”
呂先生的身子已經鑽進山洞裡面了,只剩下他的聲音傳出來:“還用得着我告訴嗎?莊子確實單純,但是單純並不代表傻,她早就知道周易已經死了。”
呂先生的話,讓我心裡面有些不舒服,好像一些美好的東西被打破了一樣。不過我想了想,呂先生的分析應該沒有錯。莊子不傻,肯定已經發現了。
我嘆了口氣,跟着呂先生鑽到洞裡面,然後說道:“莊子已經知道了周易是一具屍體,仍然不離不棄,陪在他身邊,這可是真愛啊。”
呂先生在裡面笑了一聲,說道:“也有可能是因爲愛情。又或者,她覺得外面的世界比屍體還要可怕,所以不肯回去罷了。”
我連忙打斷他:“行了,你別說了。什麼真善美的東西到了你嘴裡,都可怕的要命。聽多了對生活都沒有指望了。”
呂先生笑道:“沒有指望了好啊,正好跟着我出家。”
這時候,我們三個人已經全部鑽進來了。這山洞除了最初的部分比較狹窄之外,裡面很寬敞,像是一間大屋子。
我用手電照了一圈,發現這裡和章斌描述的分毫不差。正是我們要找的地方。
薛倩從包裡面掏出來幾隻蠟燭,在這裡點上了。隨着蠟燭越來越多,燭光越來越亮,我也就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
我們幾個關掉了手電。然後開始觀察這裡。
我看見牆壁上畫着很多筆畫,色調陰暗,確實是陰間的景象。這種畫看多了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但是我這一趟就是爲了尋找陰間的消息,又不能不看。
我問呂先生:“你說這些畫,是真的嗎?他描繪的是陰間的景象,還是根據傳說自己想象出來的呢?”
呂先生居然十分肯定的說道:“是真的。”
我詫異的問道:“你怎麼這麼肯定?你去過陰間?”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我確實沒有去過。不過通過這些畫能夠看出來,這些畫的主人應該去過。”
然後,他指着牆上的壁畫分析道:“這一排,畫的應該都是陰間的人。”
我盯着那一排畫看了看,心裡面漸漸地疑惑起來了。開始的時候,畫面上是一團黑色的煙霧。緊跟着,煙霧中多了一雙眼睛。再後面的畫中。有的是七八隻手的怪物,有的是兩顆腦袋的人。總之個個都不相同。直到最後,變成了傳說中的兩個人,一個頂着牛頭,一個長着馬面。只不過,所有的這些怪物,都罩在一團黑霧中。
我說道:“陰間的人長得都各不相同嗎?”
呂先生搖搖頭:“陰差人長得都差不多。”
我指了指那一排畫面,問道:“既然如此,哪一個纔是真面目?呂先生,你不是曾經見過陰間的人嗎?”
呂先生盯着牆上的畫面,過了好一會才說道:“這些都是陰間的人。只不過,是從不同角度畫出來的。說實話,陰間的人很難描繪。無論是用語言,還是用畫面,都講不清楚。”
我奇怪的問道:“既然陰間的人沒有辦法用畫面表達出來。他在牆上畫這麼多在做什麼?”
呂先生沉默了過了一會,說道:“他是在表達看見陰間之後的感覺。你沒有感覺到嗎?每一幅畫都在講同一種感覺:恐懼。”
薛倩忽然在另一邊說道:“他恐懼嗎?我看不出來啊。”
我們兩個走到另一塊洞壁跟前。看見上面同樣畫着陰間的人。不過他們的旁邊多了一個道士。他正在舉着杯和這些怪物喝酒。陰間的人模樣沒有變化,但是有了這個神態自若的道士在旁邊,讓人感覺很平和,很安全,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呂先生看了看盤着腿坐在正中央的屍體,說道:“這個人肯定去過陰間。不然的話,不可能把那種感覺畫的這麼傳神。”
我從地上拿起一隻蠟燭,說道:“讓我先看看這位前輩的容貌。”
燭光接近屍體的臉,我看了一眼,頓時嚇得一哆嗦,蠟燭也掉在地上了。
薛倩看我臉色大變,連忙問道:“怎麼了?”
我看了看薛倩,又看了看呂先生,然後苦笑一聲,說道:“這個人咱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