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年輕人剛剛把棺材擡出來而已,女孩就迫不及待的來搶奪屍體。結果被人家成功的逃到大門裡面去了。
我不由得替她惋惜,我說道:“你爲什麼不等他們再走一段?”
女孩憤怒又沮喪的看着我,嚷道:“你懂什麼?再走遠一點,我就再也做不了主了。只要出了這大門五步之外,就等於同意上轎,到時候只能跟着屍體進行冥婚,窩窩囊囊的過日子。所以我必須在這裡動手。”
我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女孩氣勢洶洶的,還要再衝上來。這時候,我聽見大門裡面有什麼人正在說話。
我連忙向她做了個手勢,說道:“小點聲。”
隨後,我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的廳裡面的聲音。
我聽見那男人六神無主的問:“現在怎麼辦?現在怎麼辦?”
衆人都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其中一個年輕人說了句:“新娘子性子太烈,這件事不太好辦啊。”
過了一會,我聽見男人有些不滿的說道:“五哥,新娘子是你介紹來的,你不知道她性子烈嗎?現在弄成這樣,你說怎麼辦?”
五哥有些煩惱的說道:“真是好笑,我怎麼知道新娘子是不是烈性子。我跟屍體打交道,又不跟鬼打交道。”
男人說道:“你給我換一個,我不要這一個了。”
五哥說道:“幾天之內,方圓百里,只死了這一個黃花閨女。你想換一個?難道讓我現在去殺人不成?”
他頓了頓,說道:“你如果實在不想要,我就把錢退給你,把這人給人家埋回去,咱們一拍兩散算了。”
男人急道:“那我兒子豈不是做了鬼也得大光混?”
五哥說道:“那能有什麼辦法?新娘子不願意,咱們出不了這個門。根本結不成婚。”
我聽到這裡,心中有一絲快意。我向女孩說道:“他們奈何不了你,快要放棄了。”
女孩顯然也聽到裡面的話了。看樣子很高興。
這時候我纔回過神來,咦了一聲,問道:“你奶奶呢?怎麼今天只有你自己來了?呂先生呢?你們見到他了嗎?”
我一說這個,女孩忽然露出悲傷的神色來:“我不知道奶奶去哪了。她自己去礦鎮上找呂先生,讓我等在這裡,可是她一直沒有回來。”
我安慰她,說道:“可能她在路上耽擱了。彆着急,再等等。如果這些人放棄了,把你的屍體埋回去,你再找你奶奶不遲。”
女孩點了點頭。
我們兩個正在說話,忽然聽見大門裡面,有個年輕人說道:“五哥,你怎麼不用那個法子?”
我聽到這裡,心中一動:“那個法子?難道他們還有辦法不成?”
有這種想法的,不止我一個。男人也着急的問道:“還有什麼辦法?”
年輕人說道:“以往的時候,我們也不是沒有遇到過性格剛烈的新娘子。這時候就需要一條紅繩,將屍體細細的綁起來。這樣一來,她的魂魄就沒有辦法了。”
男人喜道:“還有這種辦法?”
緊接着,他又埋怨道:“五哥,你早就應該用這種辦法,咱們今天也就不用折騰這一番了。”
五哥冷笑一聲,說道:“你懂什麼?這種辦法,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用。”
男人急道:“現在還不是萬不得已了嗎?五哥,我兒子死了也有幾天了,再不冥婚,耽誤了時辰,他可真就要打光棍了。哎,活着的時候沒有娶上媳婦,死了死了,總不能再一個人過日子了吧?”
五哥說道:“你先彆着急,等我把話說完,你再決定用不用這個辦法。”
男人說道:“好,你說,我聽聽。”
五哥說道:“你從我這裡要黃花閨女的屍體,和你兒子合葬,爲的是讓他們在陰間做夫妻,不至於太孤獨,對不對?”
男人說道:“對啊。”
五哥又說:“這些黃花大閨女的屍體是哪來的,你知道吧?”
男人說道:“當然知道了。”他壓低了嗓子,說道:“是從外地偷來的。”
有個年輕人說道:“嘿嘿,你倒是挺機靈,這些屍體不是五哥偷來的,難道真是自己的閨女嗎?五哥你就是再能生,哪能生出來那麼多?而且全都是死的。”
五哥擺擺手,說道:“別打岔。”他接着問男人:“這屍體是我偷來的,然後再賣給你。這基本上就是買賣屍體了吧?”
男人說道:“對啊,是買賣屍體。不過你每次都說是結親家,不是賣屍。”
五哥說道:“你知道我爲什麼要這麼說嗎?鬼和人一樣,強扭的瓜不甜。兩個不相干的屍體埋在一塊。在陰間打架怎麼辦?陰宅不安生,陽宅還好過的了嗎?”
男人小聲的說:“是啊,是啊。”不過聽他的聲音懵懵懂懂,似乎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
五哥說道:“其實今天你完全可以在大白天的時候,隨便找一輛車,把棺材運走,往你兒子墳墓邊上一埋就算了。但是我偏偏要你晚上來,還要擡轎子,吹嗩吶,爲什麼?爲的就是辦個正規的婚事,這樣一來,這冥婚是你情我願的事,死人不計較,活人也安生。”
男人問道:“你跟我說這些幹嘛?”
五哥說道:“如果我現在用紅繩把她的屍體綁起來。就等於是押着她上轎。她心裡面肯定怨氣難平。到了你們家祖墳裡面,你覺得好得了嗎?”
這一次,男人沉默不語了。
過了一會,有個年輕人說道:“如果強行合葬,那墳地裡面鬧起來是肯定的。用紅繩綁着,卻不一定會鬧,後果怎麼樣,要取決於你兒子了。”
男人像是看到了一線希望,問道:“這話怎麼說?”
年輕人解釋道:“這就好比強娶了一個老婆。如果你兒子脾氣暴躁,威武不凡,小娘子自然不敢說什麼,肯定百依百順。這樣的話,也就不用擔心什麼了。如果你兒子的性格但凡柔弱一點,讓這女人騎到頭上去,你們一家,恐怕就要遭殃了。所以綁紅繩的法子,也不是所有人都適用。你先想想,你兒子能不能製得住這新娘子,如果製得住,咱們就給你綁上紅繩。”
男人沉默了很久,然後咬牙切齒的說道:“綁。”
他這個字說的斬釘截鐵,但是既然猶豫了這麼長時間,八成是心裡沒底。
我聽見五哥嘆息了一聲:“老弟,紅繩一旦綁上,你就和新娘子徹底鬧翻了。萬一將來家裡面雞犬不寧,可是後悔莫及啊。”
男人怒喝一聲:“如果這小丫頭敢作怪,打不了,我喝農藥死了,去陰間教訓他。”
五哥苦笑一聲:“既然你有這個決心,那我們就什麼也不說了。狗子,把紅繩給爹拿來。”
我聽見有小孩答應了一聲,應該是去拿紅繩了。
我再看女孩,她面色慘淡,坐在了地上。
院子裡面的情況她聽得清清楚楚,估計知道勢難挽回了。
我有些同情的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女孩斜着眼看了看我,說道:“來不及了,現在就算是讓你魂飛魄散也來不及了。嘿嘿,你就安心做你的門神吧。助紂爲虐,早晚有你遭報應的一天。”
她站起來,滿身戾氣冒出來,惡狠狠地說道:“我一定要禍害的這一家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些人,別想再過安生日子。”
我看見她聲音嘶啞,臉色發青,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與此同時,門內有年輕人的聲音傳了出來:“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