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先生的往事講的很離奇。但是我仍然忍不住調侃道:“這老道真是個好人,說的一點都不錯。”
呂先生咦了一聲,說道:“你已經猜到了?”
我點點頭,說道:“我當然猜到了。這人把女兒嫁給你,那不是把人往火坑裡面推嗎?實在是太傷天害理了。”
呂先生聽我這麼解釋,頓時就愣住了。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拍了拍的肩膀,笑道:“趙莽,想不到你都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思開我的玩笑。”
他這麼一說,我的心情頓時陰沉下去了。
呂先生卻不管我的心情如何。他淡淡的說道:“這個道士,實際上就是我的師父。那天他將我帶走了,帶到道觀裡面。我就跟着他出家了。”
我問道:“你師父的那句傷天害理。什麼意思?”
呂先生說道:“這話當天晚上我就問過師父了。道觀雖然能夠管我一頓飽飯。但是我畢竟白白丟了一個媳婦。所以我在吃飽之後,就質問師父。把我帶出來是什麼意思。”
“我師父說道,那個女人對我沒有存好心。她的女兒命格特殊,天生的就要剋死親人,獨活下去。女人的丈夫就是被那小姑娘剋死的。”
我聽了這話,頓時恍然大悟了:“照這麼說的話。當年的那個小姑娘,就是昨天我遇見的大媽?你們兩個的交情,就在這裡?”
呂先生點了點頭。他接着說道:“那個女人讓我們做了兄妹,然後又做夫妻。實在是親上加親,簡直比她這個做母親的還要親近。所以這姑娘會先剋死我。等我死了之後,這女人八成會繼續找一個小夥子……”
我聽到這裡,不由得嘆道:“她怎麼能這麼幹呢?確實有些傷天害理了。”
呂先生沉默了一會,說道:“這有什麼辦法呢?人都是自私的。她也想讓自己的女兒活下去,只不過,這個做法,實在是有些缺德了。”
呂先生感慨了一會。接着說道:“當時我師父說了這話,我並不相信。我心裡總以爲。是道觀裡面缺少一個灑掃的道童,所以他把我騙了來。我師父就信誓旦旦地說,那女孩的八字,是他親自看過的。”
“自從這女孩來到人間之後,她們家接連死了幾口人。這女人心裡面有些不安,於是讓我師父去看看宅子,是不是惹上了什麼東西。我師父在院子裡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異常。直到看見那女孩,才終於明白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了。”
“師父告訴那女人說,你女兒的命格有問題。一生下來,就要通過剋死親人來延長自己的壽命。你們一家接連不斷的死人,都是因爲這孩子鬧得。”
“那女人聽了這話,當時沒有說什麼,暗地裡卻存下了心思。正好看見我醉倒在墳頭上。就把我撿了回來,打算用我給她女兒續命。那天我師父正好從村子裡面經過,看見這一幕,連忙將我救下來了。”
呂先生講到這裡,我聽得連連點頭:“那你可真是夠危險的。差點就要喪命了。”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我在道觀裡面做了道士,自然和她也就不存在兄妹的名分了。可那個女孩仍然時不時偷偷來找我玩。後來被我師父發現,將她趕了出去。那時候我才知道。她的母親也死了。”
我嘆了口氣,有些擔心的問道:“當時她也不過六七歲。親人們都死了,她可怎麼生活?”
呂先生站起身來,看着陰沉沉的天空,然後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活下來的。不過,一定吃了不少苦。後來我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練成了那種邪功。專門偷人的壽數。”
“我見到她的時候,她是獨身一人。當時她蒼老的像是一個老太太一樣。可是幾天之後,她就容光煥發,變成了一個美貌的少女。估計是偷走了人的壽數,所以重新年輕起來了吧。”
呂先生說到這裡,就拍拍我的肩膀,說道:“趙莽,我這一生的大秘密,可全都告訴你了。怎麼樣?你現在滿意了嗎?”
我看見呂先生雖然努力地做出一番嬉皮笑臉的樣子來,但是神色中卻有些落寞。我脫口而出:“呂先生,你該不會是喜歡那個大媽吧?”
呂先生擺擺手:“開什麼玩笑。我是出家人。勤修道術,降妖除魔。運氣好的話,飛昇成仙。這纔是我的追求。”
我笑嘻嘻的說道:“呂先生,這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等過幾天那大媽偷了別人的陽壽,又會變成一位少女,你一點都不吃虧。”
呂先生擺了擺手,站起來說道:“你這話就有點太無聊了。”
我拽住他,說道:“呂先生,還有另外一件事,你沒有交代。”
呂先生愣了一下,問道:“你還想知道什麼?”
我說道:“我明明白白聽見她說,什麼你捷足先登了。什麼要和你一人一半,把我給分了。老實說,這是什麼意思?”
呂先生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你覺得我想害你?”
我說道:“難道你不是想要害我嗎?”
呂先生指了指手裡的大刀:“我要是想害你。早就把你給害了。還用得着等到現在嗎?我之所以這麼護着你。不過是看你是個好苗子。起了愛才之心,想把一身道術傳給你罷了。那女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也信她?”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問道:“她說我很特殊,百年難得一見。這是什麼意思?別說你不知道。我能感覺出來,你肯定知道點什麼。”
呂先生轉過身來,在路燈下仔細的看了看我,說道:“我承認,在薛夫人家的時候,我就開始注意你了。”
我擺擺手:“你有話直說,別弄這樣的開場白,我起雞皮疙瘩了。”
呂先生笑了笑,然後臉上變得很嚴肅,語氣也很神秘,他說道:“當時,我曾經給你看了看相。結果什麼都看不出來。”
我有些惱火的說道:“老道,你耍我呢?折騰這麼半天,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呂先生嚴肅的搖搖頭,說道:“趙莽,沒聽明白嗎?我什麼都看不出來。”
我雖然沒聽明白呂先生的意思,但是已經被他的神態和聲音鎮住了。我問道:“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呂先生說道:“我看相的本事,雖然說不上出神入化。但是這個人是長壽還是早夭。是多子多孫,還是人丁稀薄。是大富大貴,還是貧苦一生,都能看個八九不離十。但是你,我什麼也看不出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呂先生:“爲什麼看不出來?”
呂先生搖搖頭,說道:“那我就不知道了。這就是你特殊的地方。”
他拍拍我的肩膀:“行了,天快亮了。我們兩個在石頭上坐了一夜。趕快回去暖和暖和,不然的話,恐怕要拉肚子了。”
我跟着呂先生悄悄地回到了家中。我的父母還在熟睡。
呂先生指了指臥室,說道:“咱們兩個睡在一間屋子裡面。有什麼不對勁,你要馬上叫我。那個女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來找你。咱們在這裡休息一天,然後就回空亡屋。”
我把鋪蓋搬進去,然後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想不到晚上的戲言變成了現實。我真的拉肚子了。這一天來來回回向廁所跑了十來趟。一直到傍晚的時候,才總算止住了。
我虛弱的趴在牀上,很快就睡着了。
我剛剛睡過去,忽然就感覺屋子裡面有些異樣。像是突然有個人闖進來了一樣。我猛然驚醒,掙扎着從牀上跳起來,大聲的叫道:“呂先生,不好了,她來了。”
然而,讓我意外的是,屋子裡面空蕩蕩、靜悄悄的。剛纔還坐在椅子上守着我的呂先生,不知道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