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棺材裡。感覺像是被悶在罐頭裡面的魚一樣。
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我覺得我應該已經死了。因爲周圍的世界極爲安靜,沒有一點聲音,也極爲黑暗,看不到一絲亮光。而我也感覺不到窒息了。
忽然,頭頂上傳來一聲巨響。緊接着,有刺目的亮光傳了進來。
我看見亮光中有一隻巨大的手掌,他穿破了棺蓋,一下握住我的脖子。隨後一用力,將我提了出來。
我的身子撞在堅硬的棺蓋上,棺蓋瞬間四分五裂。我感覺周身無處不痛。
隨後,我被人扔在了地上。我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息,腦子裡的意識也在漸漸地恢復。
等我終於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發現我趴在冰涼的地板上。而呂先生正用一塊浴巾笨拙的幫我裹住身體。
我的手腳有些僵硬。我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問道:“呂先生,你來了?”
呂先生看了看我,有些奇怪的說道:“你在搞什麼名堂?溺水自盡嗎?”
我詫異了一下:“什麼自盡?”
呂先生指了指我身後的浴缸,說道:“我進來的時候,你沉在水底。動也不動,我還以爲你練憋氣呢,等了一會,發現你有點不對勁,所以馬上把你拽出來了。”
我看了看身後的浴缸,它塊頭很大,方方正正的擺在地上。我想象着剛纔躺在裡面。簡直就是一具屍體躺在棺材裡面的樣子。
我裹了裹身上的浴巾,嘴裡唸叨着:“棺材,棺材。原來這就是棺材。”
呂先生奇怪的看着我:“你在嘀咕什麼?怎麼又棺材了?”
我正要說話,我媽在外面敲門:“趙莽,你好了沒有?這都多長時間了?”
我手忙腳亂的穿上衣服,說道:“馬上出來。”
我走出去之後。我媽就奇怪的看了我兩眼,說道:“你怎麼了?臉色有點不對勁。”
我勉強露出個笑容,說道:“沒事,剛纔洗澡的時候睡着了。”
我媽點了點頭,說道:“你早點睡吧,現在不早了。”
我看了看錶,發現這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不由得感覺有些奇怪,於是問道:“都這時候了?怎麼你還沒有睡覺?”
我媽打了個哈欠,說道:“你不是讓我等着呂先生嗎?他一直沒有出來,我就一直等着。好了,你有什麼事和他說吧,我得去睡覺了。”
我媽打着哈欠走了。客廳裡面只剩下我和呂先生兩個人。
呂先生顯然已經完全恢復過來了。他坐在沙發上,顯得很愜意。他問道:“你找我什麼事?”
我在客廳裡面找了找。然後把大刀抱在懷裡了。
我指了指牆上的鐘表,說道:“剛纔我差點死了。一點鐘就是我的死期。”
呂先生皺了皺眉頭,問道:“什麼意思?有人要殺你?”
我戰戰兢兢地說:“不是人,是勾魂的小鬼,牛頭馬面。”
呂先生笑道:“趙莽,你是不是糊塗了?這是神話傳說中才有的東西。你確定你見到了?”
我瞪了瞪眼,問道:“連你也沒有見過勾魂的小鬼?”
呂先生搖搖頭,說道:“我沒有見過。甚至,不能確定他們存不存在。我猜他們即使存在的話,行事也會十分隱秘。不會讓人察覺。”
隨後,他掰着我的腦袋在燈下看了看,問道:“你是不是遇見什麼髒東西了?”
我給自己倒一杯茶,然後一飲而盡。我說道:“我確實遇見髒東西了。昨天晚上睡覺之後,我在大街上看見一個大媽。”
呂先生皺着眉頭說:“我不是囑咐過你,不要出門嗎?”
我擺擺手,說道:“你以爲我想出門嗎?我是在夢中,夢見自己出門了。”
然後我把第一次遇見大媽的情況詳細的講了一遍。
呂先生聽了之後,馬上就明白了。他說道:“你用陽火幫我撐了一段。體內陽氣不足。晚上睡覺的時候,靈魂出竅了。”
實際上,我也已經猜到這種可能了。但是現在被呂先生這樣一證實,心裡面仍然有些後怕。
我問呂先生:“這個大媽說,她是勾魂的陰差。你猜,是不是真的?”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如果她真是勾魂的小鬼,你現在早就已經死了,根本不可能逃得掉。不是經常有那句話嗎?閻王讓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天明?”
我緊張地問:“那麼這麼說的話,她只是普通的厲鬼了?”
呂先生沉吟了一會,說道:“你先告訴我,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我又給自己灌了一杯茶,然後把燒紙錢,和躺在棺材裡面的事講了一遍。
呂先生聽了之後,沉吟不語。過了一會,他說道:“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這女人絕對不是勾魂的小鬼。而是另外一種人。”
我愣了一下,說道:“人?”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她們是人。在這個世上,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註定要孤獨終老。”
我看見呂先生大發感慨,不由得感到奇怪:“你遇見過這種人?”
呂先生點了點頭,神色有些落寞:“我出家之前,曾經遇到過。”
我看見呂先生神色恍惚,這裡面似乎有什麼事。不過這時候我也沒有心思問了。
我對呂先生說道:“她們到底是做什麼的?爲什麼要殺我?”
呂先生淡淡的說了兩個字:“續命。”
我緊張的問道:“續命,是什麼意思?”
呂先生說道:“竊取別人的陽壽,然後儘量延長自己的生命。”
我目瞪口呆的說道:“這樣也行?那她們是不是可以長生不老了?”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長生不老,倒也不一定。畢竟什麼事情都有一個限度。不過,她們的壽命比一般人確實要長的多。”
呂先生站起身來,在屋子裡面慢慢的踱步。他說道:“這種人從生下來的時候開始,就有一種能力。剋死父母,剋死兄弟。然後是親朋好友。最後所有人死絕,她自己在孤獨中長命百歲,這種能力是天生的。她們控制不了。但是後來,有人發現了這個秘密,開始研究。終於煉出了續命的法門。”
“能夠練這種功夫的人,必須是這種女人。她們可以任意的尋找一個人,然後偷走他的陽壽,給自己續命。而不是單純的侷限於剋死自己的親人。”
我嚥了口吐沫,說道:“那也太可怕了。”
呂先生點點頭,說道:“是啊,太可怕了。她們僞裝的很好,你以爲和她是朋友,可她卻在盤算着偷走你的陽壽。等你察覺出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甚至,你已經死了,都察覺不到。”
我緊張的看了看牆上的時鐘,這時候已經將近一點鐘了。
我說道:“呂先生,那個大媽說,一點鐘的時候就會來殺我。現在時間差不多了。”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有我在這裡,你怕什麼?你安全得很。”
我一聽這話,頭都大了。呂先生每次說這話的時候,其實都代表了沒有把握。
呂先生坐在沙發上,問我:“你還記得那個女人的模樣嗎?說來聽聽。”
我仔細想了想,然後竭盡所能的描述了一下。呂先生聽了一會,然後又補充了幾點特徵。全都說對了。
這時候,我忽然有一種感覺。呂先生認識這個大媽。
果然,呂先生說道:“你放心,她不敢見我。你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我小心翼翼的問道:“呂先生,你和她,是不是有點關係?”
呂先生笑了笑,卻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