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看着紅衣女子倒在地上,身上的氣息都弱了一分。
她站起來,躍躍欲試的看着那幅畫。
畫中的僧人又重新坐了回去。做出一副聆聽佛祖講經的模樣。
呂先生在女子身邊說道:“不用再試了。有這幾個僧人阻攔,你進不去。”
紅衣女子斜着眼看了看他,有些不懷好意的問道:“你看出來了?”
呂先生點點頭:“我看的很清楚,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紅衣女子忽然怒道:“我等了一千年。難道你讓我放棄?”她伸手搭在呂先生的肩膀上,說道:“你幫我。”
呂先生苦笑着搖搖頭:“就算我的魂魄無恙,我也不是這幾個僧人的對手,我怎麼幫你?”
紅衣女子顯然已經知道這個結論了。她又是氣憤,又是傷感。過了一會,她說道:“如果你想救了你們的朋友,就幫我想個辦法。”
呂先生躊躇了一會,說道:“你不能進去找他,爲什麼不叫他出來呢?”
紅衣女子有些失望的說道:“這就是你的辦法?如果他能迴應我,當年我何必自殺?”
呂先生說道:“你站在畫外叫他,他不肯答應,倒不如派一個人進去,去畫裡面,曉以利弊,將他請出來。”
紅衣女子搖搖頭,說道:“剛纔的事你沒有看到嗎?佛祖座下地僧人根本不允許我進去。”
呂先生說道:“你進不去,不代表別人進不去。”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忽然看了我一眼。
呂先生這一眼讓我有些發毛。我暗暗的想:這小子該不會又要坑我吧?
果然,幾秒鐘後,紅衣女子回過頭來了,她看着我,說道:“你去?”
我連連擺手:“我什麼也不會。我沒有學過道術。我進不去。”
紅衣女子說道:“你進得去。你的命燈曾經藏在那裡。由你走一趟,最合適不過了。”
隨後她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感覺頭皮一陣陣的發麻。我看着呂先生,沒好氣的說道:“呂老道,你爲什麼又算計我?”
呂先生一臉無辜的樣子:“我什麼都沒幹啊。趙莽,你又冤枉我。”
紅衣女子將我拽到那幅畫跟前,然後將手搭在了我的後脖頸上。
我怕的要命,可是一點不敢亂動。我指了指呂先生,說道:“能不能讓他代替我?他道術很厲害的。”
呂先生馬上做出一副虛弱的樣子來:“我的魂魄只剩下一半了。再這樣一折騰,非得魂飛魄散不可。”
紅衣女子朝我笑了笑,說道:“小兄弟,勞煩你了。”然後我的後脖頸傳來一陣刺痛,我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扎我一樣。
隨後,我的視線就模糊了。我努力地睜開眼,但是感覺眼前是一團迷霧。白花花的一片,但是什麼都看不到。
我吸了吸鼻子,忽然聞到一股香味。是廟裡面燒的香。
我恍然大悟:“難道我已經來到畫裡面了嗎?”
我記掛着紅衣女子的任務,循着香味慢慢的走了過去。
漸漸地,我看見前面出現一級一級的臺階。我擡頭看了看,這臺階高聳入雲,似乎看不到盡頭。
我撓撓頭,心想:“難道講經的地方在臺階上面?之前看圖的時候,沒有發現這裡有臺階啊。”
我一步一步的登上去。不知道爬了多久。頭頂上漸漸地出現了講經的聲音。
我聽見一個低沉的聲音,正在一句一句的解釋經文。他講了一會,又出現了其餘的聲音,他們似乎在爭辯經文的含義。
我喘了口氣,然後爬了上去。
幾分鐘後,我看見臺階的盡頭是一片廣大至極的廣場,我望了望,根本看不到邊界。
就在這廣場的正中央,稀稀疏疏的坐着幾個僧人。他們散亂的圍城了一個半圓。在這半圓的圓心上,放着一座蓮花臺,上面坐着辨機和尚。
我輕輕地走過去,見他們還在辯論,忍不住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請問……”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那些僧人就紛紛的站了起來。他們驚訝的說道:“怎麼有人闖進來了,我們卻不知道?”
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打算把我給驅逐出去。
我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辨機擺了擺手,說道:“這位小施主既然能夠來這裡,那自然是與佛有緣。我們又怎麼好打斷他的善緣呢?”
那幾個僧人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有些猶豫的說道:“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來過這裡。這件事似乎有些蹊蹺。”
辨機卻搖搖頭:“種因得果,又有什麼蹊蹺的?小施主既然有佛緣,那就在這裡聽一段經吧。”
那些僧人見辨機這麼說,也就答應了。他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然後就重新坐了下來。
我心中惴惴的坐在最後面,聽他們幾個講經。經文的含義很深奧,我大半不能理解,但是察言觀色,我能感覺到,這幾個僧人對辨機很是尊敬。
過了一會,我聽見這講經一時半會不能結束,有些不耐煩了。我大着膽子說道:“各位大師,我來這裡……”
我打斷了講經,坐在我身前的僧人頗爲不悅,他向我揮了揮手,頓時,我感覺到一陣疾風吹過來,颳得我站不住腳了。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跌落。然而,這時候又有一股柔力從我背後傳過來,將我托住了。
我驚魂甫定的擡起頭來,看見辨機正一臉笑容的看着我,他說道:“小施主,你剛纔想說什麼?”
我看了看周圍的僧人。這些人剛纔還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現在卻有些兇惡的看着我。
辨機顯然注意到了那些僧人的眼神,他說道:“這麼多年了,貪嗔癡三毒都戒不掉嗎?”
周圍那些僧人愣了一下,馬上回過神來,向辨機行了一禮,然後臉上也變成了一團和氣。
我雖然不知道這裡是什麼情況,但是外面有紅衣女子在威脅着我,我必須得完成任務。於是我說道:“外面有人請你出去一趟。”
辨機愣了一下:“外面?”
然後他微笑道:“小施主,你要和我打禪機嗎?”
我已經聽夠了這幾個僧人講經,連忙擺擺手,說道:“你不是辨機嗎?有一位公主在等你,她說你們兩個兩情相悅……”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周圍的那些僧人勃然變色,開始推搡我,說道:“你亂說什麼?什麼公主?這裡沒有辨機。”
辨機擺擺手,說道:“小施主,我是出家人。你所說的塵世情緣,我都已經忘記了。”
據說越沒底的人嗓門越大,我不知道這裡是什麼情況,於是胡亂的嚷道:“你不是辨機嗎?公主指着你的畫像說的。”
辨機像是糊塗了一樣,疑惑的說道:“辨機?我是辨機嗎?”
那些僧人忽然紛紛合十,說道:“師父,你早已修成正果,肉身成佛,和塵世間再沒有半點牽掛。今日來的這位少年,只是魔障罷了。”
我疑惑的看着辨機:“修成正果?你成佛了?”
辨機微微點了點頭。周圍的那些僧人也得意洋洋的說道:“你這魔障,想來壞我們師父的修行,恐怕還不夠。”
我嘀咕道:“成佛了?不是說成佛之後,你就可以破畫而出了嗎?怎麼現在還在這幅畫裡面?”
辨機有些驚訝的問道:“什麼畫裡面?”
我看着他,有些詫異:“你不知道?你現在在一幅畫裡面。名叫《佛祖講經圖》。你是佛祖,這些僧人是你的座下弟子。這幅畫已經輾轉易手多次,現在被一個道士保管。”
我說完這番話,周圍的僧人個個變色。而辨機則面色有些蒼白,似乎不敢相信這些事:“我在一幅畫裡面?我怎麼會在一幅畫裡面?難道我沒有成佛?這些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