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很多捨命不捨財的人,但是沒想到世上還有捨命不捨財的鬼。
呂先生說道:“你現在已經被我制住了,我好心放你一條命,你不領情?一定要我出手殺了你嗎?”
紅衣女鬼嘆了口氣,說道:“不把財運給你,是死。把財運給你同樣也是死。左右是個死,我還是死在你手裡吧。我看你們不像是壞人,希望能給我個痛快的。”
呂先生皺着眉頭說道:“爲什麼把財運給我之後,你會死?”
紅衣女鬼苦笑一聲,說道:“因爲這財運不在我手上。我已經交給了別人。”
我問道:“是誰?”
紅衣女鬼說道:“是控制着我們的人。”
我指了指周圍,說道:“就是替你佈下這幻境的人嗎?”
紅衣女鬼點了點頭。
呂先生在屋子裡面轉圈,嘴裡唸叨着:“斬草要除根啊。這傢伙利用女鬼來害人。應該是個魔頭。如果我們不除掉他,沒準哪天他就會對付我們。”
我心想:“就算要對付他。也得看看我們有沒有那個實力啊。”
我問道:“那個魔頭是誰?他有多大的本事?長什麼模樣?是人是鬼還是妖?”
紅衣女子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從來沒有人見過他。我只知道,他住在磨眼裡面。”
我們一聽這話,心中一陣激動。
呂先生一拍手,說道:“我們正是要去那個地方。看來這一趟真是找對了。”
紅衣女鬼疑惑的看着我們,問道:“你們去那裡幹什麼?”
呂先生笑眯眯的坐了下來,問道:“你們被那魔頭這樣控制着。甘心嗎?”
紅衣女鬼很謹慎的看着呂先生,沒有說話。
呂先生指了指她身上的壽衣:“我已經將你制住了,隨時可以殺你。沒有必要套你的話陷害你。你知道些什麼儘管說。”
紅衣女鬼想了想,說道:“似乎是這個道理。”她嘆了口氣,說道:“我們當然不甘心。傷天害理,靠身子換來的財運,自己只能留下十分之一,其餘的部分都交上去了。這裡每一個人出生的時候就戴上了一副枷鎖,從小到大,都要生活在那魔頭的陰影下面。死了之後,更要按照他的規矩,要定額的財運。如果交不齊的話,就不能投胎轉世。如果拖得時間久了,甚至會魂飛魄散。”
我們幾個互相對視了一眼:“這麼可惡?”
紅衣女鬼點了點頭。
呂先生又問:“那你願不願意跟我合作?我打算幫你們除掉這個魔頭。”
紅衣女鬼疑惑的說道:“無緣無故,你爲什麼要幫我們?”
呂先生說道:“因爲這魔頭抓了我們的兄弟。”他想了想,問道:“你在這裡,有沒有見過幾個警察?”
紅衣女鬼想了一會,說道:“前一陣子,確實有幾個警察,從村子裡面穿過,向磨眼的方向去了。我們本來想要媚惑他們,可是這幾個警察雖然看起來疲憊不堪,但是誰也不肯停留。當時又是白天,我們很不方便現身,所以讓他們平安過去了。”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果然是在這裡。”
他問那紅衣女鬼:“對磨眼你瞭解多少?”
紅衣女鬼說道:“每當我們湊足了財運。我們會用黃紙寫一篇祭文,對着磨眼的方向燒掉。然後那邊就會有人過來,引着我們把財運送過去。磨眼在正中央,周圍的村子環繞在它周圍。大家都是這麼做的。”
呂先生問道:“送財運的,是活人還是死人?”
紅衣女鬼說道:“是活人。磨眼裡面來的人也是活人。不過他們很邪門,可以看見鬼。”
呂先生一拍手,說道:“那就好辦了。下一次送財運的時候,你派我們三個去。我們正好趁機走一趟。”
紅衣女鬼點了點頭,很痛快的答應了。過了一會,她似乎有些不忍心,提醒道:“有一句話,我必須告訴你們。以往送財運的那些活人,都留在磨眼裡面了,再也沒有回來。”
呂先生奇道:“他們死了?”
紅衣女鬼說道:“有可能是死了,有可能是被人控制,做成了傀儡。因爲隔上幾年,我們再燒黃紙送財運的時候,發現前來帶路的,變成了失蹤的那些活人。只不過,他們神色古怪,像是不認識我們了一樣。”
我乾笑一聲,說道:“這還真是邪門啊。”
在紅衣女鬼面前,我不想露怯。免得她看出來我們沒什麼真本事,大喊一聲,讓外面的厲鬼一擁而上,到時候就麻煩了。
女鬼不知道我這話的意思。呂先生卻清楚,知道我這是在擔心我們幾個能不能活着回來。
呂先生笑了笑:“自古邪不勝正,我們道士就是專門對付這些妖魔鬼怪的,這就叫一物降一物。你們下一次送財運是什麼時候?”
紅衣女鬼說道:“三天後,就在這裡。”
她問呂先生:“你真要去那裡?”
呂先生說道:“我們千里迢迢趕過來,就是要去磨眼找那個魔頭。”
紅衣女鬼揮了揮手,周圍的幻境瞬間破碎了。我們幾個又回到了墳地裡面。
周圍的厲鬼都圍了上來,問道:“怎麼回事?”
紅衣女鬼沒有和他們解釋。只是淡淡的說道:“現在這三位先生是咱們的好朋友。以後不許動他們。”
衆鬼雖然有些不大明白,但是都答應了一聲。
紅衣女鬼笑着指了指身上的壽衣,說道:“現在是不是能把這件衣服脫下來了?”
呂先生笑了笑,隨手在那壽衣上抹了一把。壽衣像是活過來了一樣,很輕易的被取下來了,眨眼之間,就整齊的套在了他的身上。
呂先生衝她一抱拳,說道:“三天後,我們來這裡找你。”
紅衣女鬼點了點頭。
我和呂先生扶着薛倩,向村子裡面走去。薛倩還在不住的回頭,說道:“你們要帶我去哪?薔薇怎麼不和我一塊走?”
我沒有理他,而是向呂先生說道:“薛倩不對勁啊。怎麼有些瘋瘋癲癲的?”
呂先生的臉色很蒼白,他的聲音極爲疲憊:“沒關係。他呆在墳墓裡面的時間太長了,神智有些迷糊。咱們把他帶回去,養幾天就好了。”
我們又回到了那破敗的旅館,這時候已經要天亮了。
上樓的時候,我發現呂先生的腳步有些踉蹌,有幾次差點把薛倩給甩下去。我擔心的問道:“你沒事吧?”
呂先生擺了擺手:“我沒事,咱們先進去再說。”
我們推門進屋,發現三具肉身都好端端的放在那裡。
呂先生關上門,隨後,一口鮮血吐在了門口後面。那口血沿着門板慢慢的流下來,要多嚇人就有多嚇人。
我着急的問道:“你怎麼回事?”
呂先生的身子靠着牆,他慢慢地坐下來,兩手扳着自己的雙腿,勉強做成個打坐的姿勢:“你把我的壽衣燒了。把紙灰混到水裡面,端給我。”
我答應了一聲,伸手去脫他的衣服。或許是因爲這壽衣上面有呂先生的魂魄,呂先生能夠控制它的緣故,我很容易就把壽衣脫下來了。
我找來了一碗水,划着火柴就要點壽衣。這時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壽衣上面有你的魂魄。我點燃之後,你豈不是會魂飛魄散?”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不錯,長進了。知道自己考慮這些事了。”他嘆了口氣,微微閉上眼睛,說道:“就按照我說的做吧。膽子大一點。”
我答應了一聲,就把壽衣點着了。
紙灰一點一點的落在了碗裡面。而身後的呂先生卻沒有動靜了。
我擡頭一看,發現他靠着牆歪在那裡,七竅流血,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