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着腦袋仔細看了孟姐一會。見她思路清晰,舉止有禮,不像是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可是聽她說話,怎麼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呢?
孟姐見我盯着她看,馬上就猜到了我的目的,然後微笑着說道:“放心吧,我清醒得很,沒有說胡話。”
我撓了撓頭,在紙上寫道:“我們道士是捉鬼的。警察纔是抓人的。你不應該找我們,應該找外面的警察。”
孟姐搖了搖頭,寫到:“我今天找你們,有兩個原因。其中之一,是我晚上做夢的時候,總能夢見我丈夫在叫救命。”
我們看了這話,都咧了咧嘴。薛倩乾笑一聲,寫道:“你該不會是想說,他已經死了吧?”
孟姐倒很淡定,不哭不鬧,寫道:“我聽說你們道家有魂魄出竅一說,老人們講故事的時候,又有鬼魂託夢。現代人又講第六感,無論怎麼說吧,他的情況恐怕不大好。就算沒有死,應該也在生死關頭。”
呂先生笑了笑,沒有說話,看樣子,他認可了孟姐的行爲,認爲涉及到魂魄,也確實應該找我們。
孟姐俯下身去,又在紙上寫了一行字。
我接過來看了一眼,上面寫道:“他臨走之前,曾經暗示我,如果有什麼變故,就要找你們三位,而且要避開警方。”
孟姐看着我們,問道:“你們肯幫這個忙嗎?”她的表情很誠懇,但是又不失尊嚴。
呂先生笑道:“我們沒有拒絕的道理。”
隨後,他在紙上寫道:“不過,天地這麼大,想要找到他,可真是太難了。”
我奇道:“咱們不是找過很多次魂魄嗎?提着白紙燈籠就可以找到,這有什麼難的?”
呂先生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三個研究研究,怎麼樣?晚上的時候,再來找你。”
孟姐點了點頭,說道:“我送送你們。”
我們從門口走出去的時候,發現那些警察仍然等在樓道里面,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大好。有一個攔住我們,說道:“你們在裡面說了什麼?”
薛倩笑了一聲,說道:“我說,今年的雞蛋有些貴。孟姐說,豬肉更不便宜。趙莽說,幸好我吃素。呂先生就說,哪次下館子你吃素了?你猜趙莽怎麼回答?他說沒人請的時候就吃素。”
警察面色鐵青,但是他們沒有強行將我們留下來,而是剋制着自己的情緒,放我們過去了。我懷疑他們得到了什麼命令,不得對我們無禮。畢竟我們也是去過省城,認識過領導的人。
從小區走出來之後,我越來越覺得石警官的失蹤有些不對勁。就算他官職比較高,也沒有必要從省裡面直接調來警察辦案。而且他們堵在樓道里面,倒有點像是監視孟姐的意思。
我們三個人一路溜達到豆腐腦攤上。和老闆貧嘴了幾句,就一人要了一碗豆腐腦。
我們吃了一會,就繼續剛纔的話題。
薛倩說道:“照我看,石警官去哪了,他老婆不知道,他的同事應該知道。同事不知道,王書記也應該知道。咱們挨個問下去,肯定能問出什麼來。”
我擺了擺手,說道:“這些活,那些省裡來的警察早就做過了。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沒有得到什麼消息。要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找上我們三個。”
呂先生揉了揉臉,說道:“想要利用道術找到失蹤的人,實在是難吶。首先,咱們不能確定石警官的生死。白紙燈籠那一套辦法,找死人可以,但是對活人不起作用。再者說了,就算是他死了,咱們也必須通過屍體開始找。他連屍首都沒有,這找也沒辦法找啊。”
薛倩說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是這麼來的吧。”
呂先生笑了笑,繼續說道:“更何況,如果石警官真的死了,他的魂魄肯定會來空亡屋求助。但是他沒有這麼做,這說明他八成不在槐城。”
薛倩說道:“呂老道,你忘了一件事。咱們最近一直不在槐城,石警官就算是想要求助,也找不到我們啊。”
呂先生拍了拍腦門,說道:“這倒是,這倒是。”
我問道:“那咱們怎麼辦?你可是答應孟姐了。”
呂先生用筷子不住的敲飯碗,敲了很久,都沒有想出來。
倒是旁邊的豆腐腦老闆笑道:“呂大師,你可別敲了,我們這裡有個說法,敲碗的將來要變乞丐。”
呂先生笑了笑,把筷子放下了。可是薛倩百無聊賴,一定要和老闆辯論兩句:“爲什麼敲碗就變乞丐?”
老闆被噎在那裡了,過了一會,他說道:“因爲要飯的叫花子都是這樣敲碗,你跟着他學,不就變乞丐了嗎?”
薛倩笑道:“叫花子也吃飯喝水,咱們是不是不能吃飯了?”
老闆目瞪口呆,過了一會,無奈的笑道說道:“薛大師,你這是狡辯啊。”
薛倩笑道:“別管是不是狡辯了,你看呂先生這副樣子,沒有正經工作,沒有老婆孩子,沒有自己的房子,和乞丐有什麼區別?所以啊,他敲敲碗,也沒有什麼。”
老闆笑道:“呂先生靠本事吃飯,和街上的乞丐當然不一樣了。可是萬一敲碗惹惱了先人,就有可能受窮。”
薛倩笑道:“呂老道小時候做過乞丐,而且他是孤兒,根本不知道自己祖墳在哪。也就談不上先人了。”
他們兩個正說得熱鬧,呂先生忽然猛地站了起來。
他的動作幅度過大,把我們都嚇了一跳。
老闆面色微變,向後退了一步,看樣子有些害怕。而薛倩乾笑一聲,說道:“呂老道,我們說你兩句,你不至於生氣吧?”
呂先生皺着眉頭,始終不說話。
老闆小心翼翼的說道:“要不然這頓飯我請,不收錢了行不行?”
呂先生忽然哈哈大笑,說道:“我知道怎麼做了。”
我們幾個都面面相覷:“你知道什麼了?”
呂先生又重新坐下來,一手拿着一隻筷子,把我們的碗敲了一個遍:“我知道怎麼找石警官的魂魄了。”
我們有些好奇的問他怎麼找,可是他又不說了。只是一個勁的表示,是薛倩和老闆提醒了他。
等我們吃完飯之後,就回到空亡屋轉了一圈。我發現這裡沒有人來過的痕跡,不僅是人,鬼也沒有。
我嘆道:“這間屋子總是開着一扇門。想不到我出去了半個多月,居然沒有人進來。”
薛倩說道:“你這間屋子,從外面看就鬼氣陰森的,誰敢進來?除了艾滋那一夥不長眼的,敢在這裡偷錢。”
我擦了擦灰塵,躺在牀上休息了一會。等到天黑之後,我們結伴向石警官家去了。
在小區附近,我們又碰見了那些警察。他們很想攔住我們,盤問一番,不過被我們拒絕之後就放棄了。
我們一路走到孟姐家,進門之後,呂先生就問:“石家的祖墳在哪?帶我們去看看。”
我們沒有瞞着那些警察,實際上,瞞也瞞不住。他們現在似乎懶得掩飾了。直接不遠不近的跟在我們後面。
路上的時候,孟姐憂心重重的說道:“我丈夫臨走的時候說了,不讓這些警察參與這件事。咱們這麼幹,會不會壞了他的好事?”
呂先生笑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隨後,他叫道:“先停車,我要去買點東西。”
孟姐停了車,呂先生推門下去了,我看見那邊是個紙紮店。
時間不長,呂先生抱着一包香燭紙錢回來了。把這些東西扔在了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