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鋪着黃金和明珠的牀上睡了一晚上,我發現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舒服,或者應該說根不順服。不過這少許的不愉快,不能對我造成長久的困擾。我一手拿一塊沉甸甸的金磚,到城裡轉了兩圈。我發現有錢真是件愉快的事情。
店主人用謙卑的語氣說話,熱情地給我介紹各種從來沒見過的商品。當我拿出金塊的時候,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看我(後來想想,還是看黃金的比較多),我很滿意他的目光羨慕的嫉妒的貪婪的,這一切都讓我感覺很好,包括他們之間的小聲議論。
“這個不是公子的貴客嗎?”
“聽府上的人說,公子賞給他好多的金子!”
“他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
從一個被世界忽視人的,突然站在世界的中心。這種愉悅,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懂。在呂城的中心玩了一天,一牀的金子去了三分之一。我穿着呂城裡最貴的衣服,回到住處,後面跟着幾個給我提東西的僕人。
可以說,呂城裡面最貴的東西都被我買下來了。當然我只買貴的,便宜的東西,我不要,我現在是有錢人。而今天我也成功地讓城裡面的人都知道我是有錢人!
我這一生中,從沒有像現在這麼愉悅過。
“哦?年輕的暮星,今天玩得開心嗎?”夏玉帶着他的貓過來看我。
“開心,當然開心!”我把一**袋的東西塞到夏玉懷裡。
夏玉皺了皺眉頭,他大概不知道里面裝着什麼。
“裡面是最貴的藥酒,據說能壯陽。”哦,對了,我給夏玉的貓也買了點東西。我把另外一個麻袋,放在黑貓的面前。“喏,這是價錢最高的海鮮乾貨!”
黑貓嗅了嗅袋子,然後跳上夏玉的肩膀上。呃,這貓似乎不大喜歡海鮮的樣子。我差點忘了還有貓不喜歡吃魚的……夏玉的黑貓,雖然外表是貓,可她其實是人類來的,她受到詛咒以後變成現在的摸樣。
“年輕的暮星,看來你喜歡上有錢人的生活了?”
“不,不。不單單這麼簡單。”想了想,我繼續說道:“我發現金子有一種特殊的魅力。”
“然後如何?”
夏玉看着我,他的目光有種無形的壓力,讓人感覺不自在。
“我想我已經愛上它了。愛到無法自拔。”我開始後悔昨天沒有向姜羽要更多的金銀。現在我想要更多,更多,最好能填滿一屋子。
“三天,年輕的暮星你只有三天的時間!”夏玉突然說出莫名其妙的話來。
“什麼只有三天?”我問夏玉。
“一句話我不會重複說兩遍,我也不會解釋我說過的話。”
莫名的大叔,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走了。而且神奇的是,他走的時候,還把我送他的東西帶走。這下我搞不懂了。這大叔到底到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如果換做貧困的時候,我還會花點時間想想夏玉的話。可是現在不同了,我是有錢人,富人,身家百萬的人。躺在堆滿黃金白銀的牀上的時候,我腦子裡只有兩個念頭——怎麼能獲得更多的錢,怎麼花錢——後者是個甜蜜的煩惱。
第二天,我做了我這輩子上最愉快的事情。站在酒店的頂層,往街上撒銀子。下面聚在一團的人羣,眼巴巴地等我扔銀子下去,等銀子撒下去以後,人羣在爭搶,在打罵,就像爭食的餓狼羣所做的那樣。官府的人來看過,但發現是公子的貴客以後,他們沒有管我,反而加入了搶錢的行列。
對錢和權魔力的認識,我又深了一層。
到了中午,我厭倦了這樣的遊戲。於是將剩下的碎銀一口氣全部推下去。街上有人被銀子砸暈的,這真是太幸運導致的不幸。
接下來,我去拜訪了城裡的最大房宅的主人。我受到了熱情的招待,他們請我喝酒,恭維我,還說要和跟我交朋友。
其中的一家的家主,是齊國的一位大夫。大夫是比卿低一級的官,卿分上卿和卿,大夫又分爲上大夫和大夫。我遇到的是一位大夫——田大夫。
他跟我說他原本是在齊國任官的,後來被人陷害,被調到這裡來守城。
“然後呢?”我讓他把話說完。
“在下這裡有份小小的禮物,希望足下能笑納。”主人笑得跟菊花一樣燦爛。
僕人把禮物拿了上來,是一對漂亮的玉璧,是一盤黃橙橙的金子。
“田大夫這重的禮,我怎麼敢收下!”
這句只是場面上的應酬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把好東西裝進**袋裡了。爲何裝到**袋?用**袋裝錢,會增加快感……
田大夫見我把錢收下,才繼續把話說下去。他說想回齊國都城臨淄去,請我到公子姜羽面前美言幾句,如果有機會的話,到齊王面前美言幾句。
“好說,好說。可是今天我覺得自己喝醉了,要是把大夫的事給忘了。那就大大的不美了!”田大夫看起來是個有錢人。人類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是了,劫富濟貧可是替天行道!看我來敲詐他!
田大夫看上去相當惶恐。“請貴客多多留意!請貴客多多留意!”
要這大夫繼續說這兩句,我真要醉了,不省人事了。好在田大夫一拍腦袋,說出些讓人爲止一震的話來。
“足下成家沒有?安大夫要到別的城任職,他有意要把自家的住宅轉讓。安家的宅院真是好宅院!”
成家當然還沒成。話說成家是什麼意思?是沒有房子住的意思?
當下坐田大夫的車去安大夫家看房子。安家的宅院,房間佈置得很合理。最前面有兩間房子,一間可以住人,另一間也可以住人。令我最滿意的是,安大夫的宅院給人一種雅緻清淨的感覺——這一種感覺我只有在秦川的青竹林才感受過。只是青竹林,遜安家大宅十分富貴。
安大夫說宅子可以便宜賣我,只求我美言在公子、齊王幾句美言幾句。
好說,好說。只要房子歸我,說幾句好話又何妨。說好話又不用錢。
看完宅院,安大夫有帶我去看田地。一開始我是願意去看的,我又不種地,要田何用!可是後來我被安大夫說動了——買了田地,可以租給佃農取種,每年收田租,而租金都是雪花花的銀子。而且一次投資,終身回報,還能子子孫孫傳下去。
瞬間我就心動了。上天要我這個漂泊不定的卡里安,獲得一塊田地,過上幸福安定的生活。
“哪裡的地好?”我問田大夫。
“最肥的地莫過於城南的地。可惜都有主了。”
“有主的地,你說來幹嘛?”
“貴客有恩於公子,就是有主的田地,也不難買下!”田大夫露出姦淫的笑容。
“不,不!”我斷然拒絕道。
我明白田大夫的意思,他是要我接着公子姜羽之勢,強買人家的田地。我雖然想擁有很多很多的錢,擁有很多很多的田地。但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這個做人還是有底線的,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事我做不出來。
“我這人有個癖好,有主的土地我不要。”
“是,是。我給貴客找一處無主的好田就是。”
這麼折騰了一天,回到客房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了。夏玉的房間沒有點燈,敲門也沒人答應。再一問僕人,才知道,夏玉大清早就出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大家都很忙嘛。
我沒有想太多,實際上,我一倒在牀上就睡着了。哎,富貴的生活,也是很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