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回

卷四 明謨諧弼襄一人 三十回

三十回 借虜兵故君復辟 罵東夷老將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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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密談半宿,直到天色將明,范文程這才離去,徑往鳳凰樓上去見皇太極。皇太極徹夜未眠,坐在那裡等候消息,一見范文程進來,連忙站起身來問道:“範先生,怎樣?”范文程頷首不語。皇太極遲疑道:“我至今仍是擔心,先生將此事泄露與朝鮮王知道,難道不怕他悄悄去報知明人?”范文程微微一笑,道:“便是要明國朝野人人皆知方好。”皇太極不解起來,問道:“爲何?”范文程道:“咱們安插在明國朝廷裡的探子,近來屢屢回報,說桓震在朝中備受東林黨人攻詆,若不是仗着岳父溫體仁出頭,早已經給參下去了。”皇太極點頭道:“不錯。可是那又如何?他人在遼東,有兵有權,朝廷能將他怎樣?”范文程笑道:“汗王還是不懂漢人的朝廷。袁崇煥是怎樣給皇帝下獄的,汗王忘記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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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極一愕,低首沉思,許久方道:“或者是先生說得對了。只是我至今仍是不解,何以那皇帝小兒竟肯答允?這不是將他的江山拱手相送了麼?”范文程嗤道:“如今大明江山,哪裡還是他的!彼若袖手坐觀,只不過老死瀋陽而已;如今以一遼東換得大半江山重歸掌中,已經是大便宜的買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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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蘭英回到漢城,見了朝王李琮,第一件事情便是詢問究竟有無答應桓震的要求,准許明軍屯紮在義州。李琮嘆道:“明人不住催逼,鄭忠信列兵與戰,三戰三敗,桓撫陳兵秦川,揚言將順勢大舉南下,椴島毛鎮亦有蠢蠢欲動之狀。餘與衆位備局大臣商議,只有權且退讓,以保萬全。”樸蘭英頓足道:“糟糕,糟糕!”李琮不明所以,問道:“怎麼?”樸蘭英捶胸頓足地痛悔一番,這才道:“王有所不知,此次臣出使胡邦,在彼國得知了一個要緊的消息,那皇太極將奉天朝太上皇起兵,伐遼東,清君側了!”李琮奇道:“你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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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蘭英喘了幾口氣,道:“詳細情形,臣也不能盡知。只是據彼國大臣范文程所言,太上皇已經答允奴酋,待平僭誅逆之後,即以山海關外之地盡封之。胡虜起兵之期不遠,我國此時投靠遼東,實在不是良策啊!”李琮聽得呆了,崇禎皇帝是在北京城破的時候被皇太極捉去的,後來天朝國內在溫體仁策立之下另外擁了新君,這些他都有所聞。怎麼此刻卻又冒出一個清君側來?樸蘭英道:“王不知天朝恭仁康定景皇帝的故事麼?”李琮點了點頭,知道他所說的景皇帝便是明英宗的兄弟,本來爵封鄇王,正統時候英宗北狩,鄇王先是奉皇太后命監國,後來索性在於謙等人擁戴之下正了大位。不過僅僅八年之後,給也先放還的英宗皇帝便發動兵變,將景皇帝仍廢做鄇王,終於囚禁至死。那也是一樁太上覆闢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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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平府院君李貴疑惑道:“明與虜乃是世仇,何況皇太極貪得無厭,必不安於得遼而已。且山海一失,天朝中原再無屏障,虜兵可以長驅直入了。太上皇何至於引狼入室?”樸蘭英嘆道:“蘭英初也疑心,可是後來范文程取太上親筆血詔與觀,詔末押着大紅朱璽,不由人不信啊。”李貴仍是搖頭,道:“太上皇與今上父子骨肉,誰做皇帝不是一樣?何必如此殘殺?此必是范文程的惑敵之計。太上既陷虜中,璽印如何得免?范文程要做這假,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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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蘭英極力陳言自己所說無訛,李貴一一駁斥,說得卻也十分有理。一時之間將個朝王李琮弄得昏了頭腦,不知道該聽信誰的纔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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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彷徨無計之間,忽然接到鄭忠信飛報,道是皇太極已經盡起遼瀋之兵,果然打着“清君側”的旗號,卻並不如樸蘭英所言西襲廣義,而是徑奔東南,顯然是瞄準了義州而來。李琮大恐,丁卯年後金入侵,將他嚇得跑到了江華島去,此次大兵又至,那可怎麼辦好?忙不迭地召集備局官員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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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貴奏道:“臣愚見,奴酋必定是以遼撫桓震人在義州,這才用兵於彼。義州與椴島之間水陸路途不近,明軍糧秣補給轉輸不及,必定向我求援。虜欲斷桓震後路,亦必約我等南北夾擊。今日之勢,已經不能如從前那般觀望不定,王須早下決斷,附明附金,二者擇一而從。”李琮腦殼大痛,忽然想起甚麼,道:“天朝與胡虜不是訂下了十年之盟麼?”李貴頓足道:“王何迂之甚也!彼等自己已經將甚麼盟約棄若弊屣,王怎麼還信之不疑?國家危急存亡,在王一念,願王儘速定奪!”備局官員議論紛紛,也大都覺得事到如今牆頭草是做不成的了,只有明確表態,支持一方。可是明金之間究竟倒向哪邊,卻起了頗大的爭執。多數人以爲明遠金近,何況此次後金攻打義州,明撫只帶了數千兵員在彼,若是朝鮮再斷了他的糧草轉輸,諒必要全軍盡墨,所以雖說背叛天朝義理不容,可是皇太極的報復卻更加可怕。左右權衡,還是助金的妥當。鄭忠信送回的夾片,請求調集各道援軍,在義州與皇太極決一死戰。李琮給衆臣傳觀了,當下引來一片非議,皆說鄭忠信功名蒙心,全不顧國家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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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貴一直閉口不言,瞧着衆人吵吵鬧鬧。李琮喚他問道:“卿言明虜之間只能擇一而從,卿以爲我國事誰方妥?若以理言之,朝鮮奉侍天朝垂二百年,雖稱屬國,實與域內無異。今明金交兵,理當助明無疑。”李貴笑道:“王亦知理與實之不同否?”李琮默然,只覺臉上微微發燒,卻聽李貴又問道:“但王何以知道明軍必敗呢?”李琮疑道:“兵法有云,兵貴神速。胡虜大起遼瀋之兵,少說也有數萬,義州明軍不過四五千而已,廣寧千里迢迢,救援如何趕得及?數目多寡,一覽可知,又何必問。”李貴搖頭道:“王謬矣。臣疑心虜之攻義州,並非當真欲取義州,卻是圍魏救趙之計。臣請爲王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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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教人搬上一幅遼東全圖來,指點着道:“義州兵少,桓撫必定向別處求援。時值仲冬,海面上難以往來,如要搬兵,只有椴島同廣寧衛、義州衛兩處可以搬得。”見李琮點了點頭,續道:“毛文龍早在袁帥按遼之時便擁兵自重,桓撫威望不及袁帥,用兵不及袁帥,英毅果決也不及袁帥。毛文龍雖然一時異心未彰,必不甘心白白替他效命,椴島之兵,多半是觀望不動。至於廣寧、義州二衛,中間夾着海蓋,大小保壘盡屬虜有,虜只不拘何處伏以一軍,半途擊之,援軍潰矣。祖大壽何可綱皆是宿將,必能料及此處,不敢貿然來救。就是桓震,也未必敢令廣義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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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琮訝然道:“既如卿言,桓撫豈不註定命喪義州?”李貴搖頭道:“非也。義州戰事若何,全視乎我王抉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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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再說數日之前,在義州的桓震已經得到了皇太極起兵的消息。正如李貴所料,他擔心廣義援兵中伏,遲疑不肯調兵來救,毛文龍又推說糧草不足,只肯撥五百兵助陣,眼看皇太極三萬餘大軍氣勢洶洶地南下,義州卻只有不到五千明軍駐紮,既沒有火炮可用,火藥子彈也都無法補給,身邊可用之將也不過數員而已,戰力全然不成比例。更要命的是朝鮮人不知究竟是向着哪一面的,倘若他們幫着後金在自己背後捅刀子,那這五千人可真都要喪命異國他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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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集了衆人圍在地圖旁邊商議,道:“此次局勢,非比上回,我意令祖、何二帥偷襲遼陽,就算不能一舉而下,亦足爲牽制。未審可有不妥處?”衆人大多點頭稱是,彭羽卻道:“皇太極此次起兵,有三大怪。前幾日探哨報得,皇太極此次南下,兵未出遼陽便大張旗鼓,一路之上更是不斷增兵,幾有孤注一擲之勢。可是細想一想,義州非但不值得他用如此手段奪取,並且奪得之後不僅無益,更是有害,料想皇太極該當不會做這種蠢事。此怪之一也。”桓震低頭沉思,緩緩道:“有理。彼若取得義州,方開之市便毀於一旦,並沒甚麼好處,除非早先開市只是假象,本意卻在誘我來義州。不過也未免太過興師動衆了。”兩眼凝視地圖,喃喃道:“難道是減兵增竈之法?遼陽尚有大軍坐而待我?” 曹文詔截口道:“兵行險着,將所常有,皇太極已經空國遠征了一次,此次未必再施故伎。不過話說回來,上一回他攻的是京師,那是不得不救之地,袁帥無法藉機偷襲遼瀋,正爲此故。這一回卻是朝鮮地方,我等大可以丟了義州一走了之,難道他便不曾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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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羽點頭道:“確實教人十分不解。再有,彼起兵的旗號,分明是‘清君側’,且不論太上究竟是否當真寧可借用虜兵也要復辟,難道諸位不以爲清君側該當徑自揮軍迫關,挾太上之名號令沿途守將麼?他卻來打朝鮮土地,那是何意?此怪之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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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得功道:“彭先生說那第三怪,是不是鄭忠信明明數次給咱們打敗,事到臨頭卻肯幫咱們一起抗虜?”彭羽搖頭道:“那卻不怪。鄭忠信人如其名,忠而且信。他同我們打仗,那是盡忠報國,如今韃子犯境,他跟咱們聯手,也是盡忠報國。我說的第三怪,是怪在韃子領兵的大將竟然是個不滿二十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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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震道:“妙才錯了。多爾袞雖然年輕,卻非易與之輩,千萬不可小看了他。單看他年紀輕輕便能獨掌一旗,難道妙才真以爲全都是出於努爾哈赤寵愛麼?”彭羽唯唯,又道:“我軍眼下只有五千人可用,又未知朝鮮王意思,該當如何應付纔好?”桓震蹙眉沉思,躊躇道:“我總不知皇太極這回南下是爲了甚麼?不管他爲甚麼,咱們只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叫過曹文詔來,吩咐他與鄭忠信善加聯絡,最好能自他那裡獲取一些漢城的消息;往後明軍要以助守的身份在義州駐紮,須得留意不可喧賓奪主,雖然鄭忠信實際指揮不動半個遼兵,名義上還是得奉他爲義州主帥。不過明軍既然應了鄭忠信之邀助守,一應糧秣供給便得朝人負責到底,申景珍這一頭便交給彭羽去交涉。戰事既起,貿易自然也就中絕,更須防備韃子突襲金州,但彼處守將是金國奇,料想不會有差錯。一面派出數支小隊,回廣寧去報知祖大壽,請他善覘時機,多加斟酌,若是確定遼陽空虛,便可揮兵直搗,否則只要守住鎮武堡一條防線,不讓虜兵越過半步,也算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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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數日,無非築城修砦而已。義州城上上下下如臨大敵一般,能逃走的朝鮮百姓盡數逃了去,桓震便令遼兵入駐他們留下的空屋,在牆上挖出槍孔,準備萬一守不住,就入城與虜兵巷戰。軍中懂得做火藥的人不少,尋了幾處空房,就在城中搜購硫磺等物,日夜趕工,多做一點是一點。天氣寒冷,鴨綠江上結了冰,人馬皆可往來,桓震每天令人鑿開河面,來回巡守,防多爾袞踏冰來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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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數日,多爾袞大軍前鋒已經來到鴨綠江北屯駐,卻不渡江,只是日日令人隔江叫罵搦戰。桓震毫不理睬,哪怕對面連他十八代祖宗也罵了進去,仍是沒事一般在城中巡視,閒下來便同彭羽下棋聊天。鄭忠信卻按捺不住,這一日親自來遼兵營中尋桓震,催他出戰。桓震拱手道:“老將軍義勇之心可嘉,只是卻欠三分考慮。”鄭忠信不悅道:“彼在江北,日日罵辱我國,豈能容忍!”桓震笑了起來,道:“彼等豈止罵辱貴國而已,難道本撫便沒捱罵麼?”正色道:“老將軍以爲,鴨綠江上之冰有多厚?”鄭忠信不假思索,順口道:“人馬行走,總是無妨。”桓震擊掌道:“正是!既然如此,多爾袞何不渡河攻城,卻在江北遲疑?”鄭忠信頓足道:“自然是全軍未至,勢單力薄而已!彼等日日叫罵,只是虛張聲勢,貴撫不知趁隙而襲,將失良機了!”桓震反問道:“老將軍何以知彼全軍未至?”鄭忠信道:“胡虜兵出遼陽,已經半月,半月之間探子屢屢報知,說彼軍竈旗日增,約至五萬之數。日來瞧對岸紮營數目,兵當不滿萬人,那豈非後軍尚在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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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震仍是勸阻,說多爾袞用兵狡詐,不可輕信,鄭忠信焦躁起來,大怒道:“吾早知汝等與胡虜一般,都是圖謀我邦土地而已。也罷,老夫不來求你,今夜自點本部,去劫他營便是!”拂袖而去。桓震叫他不住,心想由得他去也好,可以藉此瞧瞧多爾袞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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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鄭忠信自引了本部千餘軍馬,人銜枚,馬裹蹄,揀冰厚處越河,悄悄摸入多爾袞營地裡來。只見四下裡黑漆漆一片,並無半個哨衛。鄭忠信暗嗤多爾袞畢竟是黃口小兒,行軍宿寨全不小心,就要令人四處放火,劫殺亂兵,不想驀地裡一聲鑼響,跟着鐘鼓齊鳴,四面轟轟烈烈地着起火來,朝兵猝不及防,一時亂了陣腳,自相踐踏起來。鄭忠信大驚,一面約勒部屬,一面舉目四望,但見轅門外馳來一騎,銀甲紅袍,正是小將多爾袞,指着亂作一團的朝兵笑道:“大汗妙計,果然運籌帷幄之中!”把令旗一揮,虜兵呼啦啦從寨外冒了出來,如潮水一般擁將上來。朝兵抵受不住,有些便拋下兵器大呼投降,虜兵哪裡管他降是不降,只是一味舉刀如砍瓜切菜一般地亂斬。鄭忠信帶着若干騎東馳西突,卻是不論去向何方都有虜兵堵住前路,眼看着包圍圈愈縮愈小,將朝兵塊塊分割開來,自己身邊也只剩下十數名親隨,奮力爲他舞動腰刀,擋住四面八方射來的羽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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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混戰從三更直到天明,鄭忠信的一千朝鮮兵馬全軍覆沒,只有少數逃過江去。鄭忠信力戰不屈,斬殺了無數虜頭,無奈寡不敵衆,身上連中數箭,終於無力再戰,給數名虜兵一哄而上,按在地下。多爾袞躍身下馬,親自扶他起來,笑道:“老將軍好勇烈,好本事!今夜本貝勒八百精兵,幾乎十中去一!”鄭忠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反問道:“八百?你當真只得八百兵?”多爾袞哈哈一笑,點了點頭。鄭忠信怔在那裡,說不出話,自己便是栽在區區八百人手中,以至於害了這許多將士的性命麼?多爾袞握住他手,十分親熱的道:“大汗求賢若渴,老將軍若肯歸附,恩遇必隆……”話未說完,只聽呸地一聲,一口血痰飛來,正打在自己鼻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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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爾袞竟不惱怒,擡袖拭去,笑道:“老將軍氣力不衰,可見性命無恙,可喜可賀,可喜可賀。”鄭忠信哼地一聲,嘆道:“老夫不用桓撫誠摯之言,以至於今,無臉再見君王,唯求早死而已。”仰頭朝天,閉起了雙眼等死。多爾袞仍不死心,勸道:“老將軍何必擇善固執?姜弘立不也降了麼?”姜弘立是從前金朝作戰之中一個投降過去的朝將,後來又給皇太極放歸本國,卻一直都鬱郁不得志。鄭忠信聽得他將姜弘立拿出來與自己相比,不由得大怒,呸地一聲,又是一口濃血吐去。多爾袞偏頭閃開,皺眉道:“老將軍敬酒不吃,莫非要吃罰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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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忠信破口大罵,從皇太極祖宗福滿罵起,一直罵到多爾袞本人,甚麼背明叛君,戮兄弒母,盡揀難聽的言語,罵得痛快淋漓。努爾哈赤、皇太極總算一世梟雄,全給他比作了禽獸之輩。多爾袞臉色一陣發青,一陣發白,終於再也忍受不住,大聲喝令亂刀砍殺。鄭忠信哈哈大笑,坦然受刀,罵聲不絕。直至嚥下最後一口氣,仍是面南昂首挺立,不曾搖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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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爾袞嘆息不已,令人於江北擇地厚葬之。後五十餘年,有盜發其冢者,猶見鬚髮怒張,瞋目若生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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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回三十一回多爾袞借刀殺人朝鮮國趁火打劫二十三迴歸去一百二十一回十二回謫戍臣擇善固執新巡撫舉火燒天六十三回六十二回第8回 劫獄九十二回一百三十三回三十回初識二十九回二十二回舌辯九十五回一百一十七回一百二十八回156第9回 傷逝二十九回九十九回二十六回佳人十四回單刀赴會入虎穴軟硬兼施伏文龍第1回 雄兵歸遼去外侮 頑童弄藥炸東林五十八回十九回危局三十七回除夕夜把酒論道九十四回五十六回一百三十五回一百二十七回九十四回三十一回信邸五十一回一百一十一回二十二回舌辯八十六回149五十二回三十七回除夕夜把酒論道五十五回五十一回六十五回一百三十五回九十二回二十回攘金州鵲巢鳩佔立新軍誓天應命八十三回六十一回二十五回三十六回梅贊畫怒彈道員三十六回梅贊畫怒彈道員三十三回重逢二十七回一百二十四回六十八回二十回死戰二十七回一百一十六回九十四回第8回 劫獄十六回周氏女得而復失旅順兵或潰或叛八十二回155八十八回一百一十一回三十二回五人第1回 越空十七回臨陣一百回韓效非大言學法家齊東野慧眼識良機八十二回一百零四回第11回 因朝鮮東虜謀和 嚇使臣小邦畏服楔子天災二十回死戰二十四回三十六回亂君六十七回七十三回五十七回八十一回五十回立威五十一回五十九回三十二回五人一百四十七回第10回 國蠹四十七回歧路一百三十五回四十三回去官四十四回九十二回十八回周旋五十回立威十七回臨陣四十二回遭劾七十三回一百三十六回七十七回一百零二回十三回奸衆意明謀暗搶議開市奪往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