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縣令姓林名燁, 今年四十有四,此人爲官清廉、正直,對治下的民衆那是一個愛民如子, 當然他也有不太好的一方面, 就是有點固執、死板。簡單說就是認死理, 沒理的事情九頭牛來拉也改變不了他的看法。在魚龍混雜的官場上, 這種性格是極不討人喜歡的。也正是因此, 這位探花郎從原來的侍郎,一級一級往下貶,直到五年前被貶至林縣。
前陣子再次來了朝庭官員前來視察指導, 偏偏此官員是個極愛貪小便宜的人。此時遇到我們正直死板的林縣令,辛辛苦苦一行來到林縣, 什麼沒撈到, 走時自然不怎麼滿意。東挑西撿了幾大毛病, 氣哼哼地走了。
爲此整個縣衙的人都爲林縣令擔心了一把,就怕這位有些古板的好縣令會被貶走。在衆人都在爲他着急的時候, 林縣令卻一點不在乎,每天照樣該咋樣還咋樣,呤詩賞琴樣樣不落,過得那叫一個快活。
看到林縣令如此,虞羈等人也就只有嘆氣的份兒。然而要讓這位自己跟了四、五年的大人就因爲這些莫明其妙的事情被貶, 還真讓他不甘起來。這些年, 林縣令雖然沒什麼很傑出的政跡, 但他對全縣民衆的體諒與負責卻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自在衙門裡當差虞羈就一直跟着他, 林縣令雖然有些古板, 但對他們這此衙役卻是極好的。除了讓他們做好份內之事,從來沒有爲難過他們, 反而時時關注着他們的生活狀況,誰家要是有個什麼事,不管幫不幫得上,他都會盡上自己的一份力。
每每看到這樣的林縣令,虞羈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要是自己有一個像林縣令這樣的爹爹就好了。他從小跟着孃親長大,從來沒有看到過自己的父親。小時候因爲沒有父親吃了不少苦,每每被別的玩伴罵野種,因而也跟人打了不少架。就算固執地不願意表現出來,其實他還是很渴望有個這樣的父親的。
後來他就到了縣衙當差,見到了林縣令,一副不苟言笑的嚴肅模樣。對他們的工作雖然嚴格卻不苛刻,只要不擾民,沒做傷天害理的事兒,他一般都會由着他們,任由他們胡鬧。就像一個長者,永遠立在明鏡高懸的府衙裡。
“聽說上頭又要派新的縣令下來了,不知道是真是假。”林虎熄了手中的燈籠,一屁股坐到正要打烊的酒家小木條上。
“誰知道呢,我是捨不得縣令大人離開。”虞羈嘟喃着,招手讓店小二上酒。今夜輪到他們哥倆夜巡,在徐徐的秋風中吹了大半夜,不由得踏進了城裡唯一的一家還沒有打烊的酒家。
“是啊,可是大人把上面的巡官都得罪了,想再呆這裡可就難了。當初就給大家出主意,讓他給人家送點禮,大人就是不肯。”
“不用說也知道大人不會如此,跟了大人這麼就還不清楚大人的爲人麼?”虞羈翻翻白眼,以大人正直又固執的性子,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向那種小人低頭。
“說的也是,現在還是想想辦法怎麼把大人留下來吧。兄弟們的意思是大家這幾天去拜訪一下咱們這裡的幾位大老爺,讓他們幫忙出去說說話,看能不能保下大人來。”林虎說着嘆了口氣,他所說的大老爺,是指那些辭官歸隱,在林縣休養生息的官人。這些人雖然退下來了,但在朝中的人脈還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淌這個混水。
“會有些難吧,大人定是不會同意如此做的,而且這需要銀子。靠我們這些人湊能湊多少銀子,他們哪會瞧得上?”虞羈說着的時候,碗裡的酒已經去了大半,酒精的熱度也升了上來。
“是啊,唉……要是我們認識朝中某位大人就好了,就可以直接請他幫忙留下大人,而不必四處打點需要這麼一大筆銀子。”林虎鬱悶地嚥下一口酒,突然想起什麼,趕忙問道:“哎,小虞子,大家都說你家那位非富即貴,他到底什麼來頭?能不能幫上點忙?”
當初聽說小虞子跟了個男人的時候,他也大吃一驚,少不得一通好勸歹勸。可是人虞哥兒難得再次犯了倔,不論他們一干人怎麼說怎麼勸,就是要跟那個人在一起。鬧得他們差點連兄弟都做不成,這一年多下來,見那人似乎也是一片真心,雖說心裡還是有些彆扭,但好歹也算是接受了這個事實。
只是到底還是有些不自在,所以也就刻意不去關注他的消息。這次要不是大家一起將城裡的大戶人家都摸排了一遍,還真忘了問那人到底是什麼來歷,只道對方是個貴公子。
被人這麼一提醒,虞羈眼前一亮,林虎不說他還真忘了,自家那位不就是個現成的人嗎?回林縣這麼久,南天寒每天窩在家裡無所事事,除了練功就是養花喂鳥,日子過得差點讓他都快忘了那可是個王爺的主兒。
“有辦法了!”
驚喜之後,想起對方惡質的性子,他又不由得有些遲疑。他愛耍他玩也就罷了,平日裡每每有事相求於他,都被他斤斤計較,要他付出相應的代價。
“什麼辦法?快說!你那位真能幫上忙?”
“如果他願意的話,一定可以。”虞羈有點含糊地道,他願意的話確實是小菜一碟。可是想想要讓他願意,自己指不定又得被他玩成什麼樣子,他還是不由得有些膽戰心驚。
“那還不快去!”林虎噌地站了起來,催促道。
“啊?”虞羈被他弄得一愣。
“啊什麼啊?還不快去,讓你那位幫忙去啊。”
“可是、我們這不是還得夜巡麼?”
“得了,今晚交給我,你快點去搞定你家那位。”
“可是……”
“別可是了,人家不常說吹吹枕邊風辦事快如風麼?現在咱們有事相求,當然是這大晚上去最好了。”
“可是……”
“難不成有難度?”見他一直猶豫不決,林虎猜測道。
“不,不是,放心好了,我一定會讓大人留下來的。”
於是乎……
暖寒居,南天寒的寢室外,虞羈正在糾結着:“現在去求他呢,還是明天再去?”
左右徘徊,拿不定主意。
現在去求他,現在就得被他捉弄、壓榨,明天去求他,明天還是得被他捉弄、壓榨。
只是早死晚死的區別罷了,虞羈還是再三猶豫。
手捏着手裡的花束,邊摘邊輕聲數道:“現在去,明天去,現在去,明天去……”
“現在去……”正數着,大門突地打開,虞羈一驚,停下摘花瓣的動作。
“你到底要不要進來?在門口磨磨蹭蹭幹什麼?”南天寒清冷的聲音傳來。
“呃、馬上,馬上就進去。”偷偷丟去花束,乖乖跟了進去。
“不是說要夜巡嗎?怎麼又突然回來了?”南天寒隨意地撩撩頭髮,懶懶地靠在牀榻上。
虞羈咽咽口水,被眼前某人風情萬種的模樣弄得有點挪不開眼:“呃,想、想請你幫忙。”
“哦?”見對方神色,南天寒巧然一笑,見花癡的某人立馬瞪直了眼。心下噗哧一笑:“過來。”
摟住乖乖移步過來的人,邪笑道:“你會找我幫忙?忘了我的規矩了?”
想起他所謂的規矩,虞羈臉一上紅,訥訥道:“沒有……”
“記得還是要我幫忙?”
“嗯。”
“哦?那我倒要聽聽是什麼事。”
“那個,你把縣令大人留下來好不好?不要讓他調走了,他是個好官,我們都很喜歡他。你跟吏部的人說一聲,讓他們不要調走大人。”說罷,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人,期待着他會點頭答應。
見人一副快答應吧快答應吧的表情,南天寒不由得壞心大起:“這樣啊,可是上次在彭城,我已經讓人傳話皇上了,三年內不管任何事了,現在要插手的話,很爲難哎。”
“啊?”虞羈信以爲真,不由得一愣,他幾乎都以爲南天寒是無所不能的,想不到還有現在是這樣的情況。
“所以,我可能沒幫不上忙。”
“可是,可是大人他會被貶走……”一方面自己敬愛的大人會被貶職,一方面又不想南天寒爲此開罪皇上,一時間虞羈沒有言語。
“那又怎麼樣?”南天寒繼續逗着懷裡的人。
大人被貶職是一輩子的事,而且他們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大人。而南天寒如果因爲此事開罪皇上,頂多就是被責備幾句,他是王爺總不會因爲這麼點小事就混不下去了。再三思量,虞羈蹭地站了起來,少有的很有氣勢地大吼:“我不管,你必須讓大人留下來!”
“呵呵……”難得見着跟前的人彆扭地、任性地、變相地跟他撒嬌,南天寒極其得意地輕笑。
“不許笑!”被笑的人惱羞成怒,瞪視牀邊的人蠻橫地道。
“呵呵……行,我讓林縣令留下來,過來,現在該給我點報酬吧?”
被人扯進懷裡,看着對方嘴角的邪笑,虞羈不由得悚然:“你、你差不多一點,我、我明天還要工作。”
“呵呵……沒關係,讓李誠請假,今天我們來點新的,剛好我下午看了本春宮圖……”南天寒輕笑着將在壓在身下。
“不…唔…”拒絕的話語不待說完,南天寒已經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溫軟溼潤的雙脣覆上,盈盈春色自暖帳內漫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