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承澤心高氣傲,哪裡受得了陸珊的明嘲暗諷,當即被氣得渾身發顫,丟下一句狠話便離開。
等葉德正和張惠洗完澡,這纔想起屋子裡還有客人,他們剛纔也是被陸珊妥帖暖心的安排給晃了神,兩人感嘆兒媳婦孝順還來不及,乾脆把孔承澤這個並不惹人高興的人物給拋之腦後。
這會兒想起來了,才隱隱有些後悔。
萬一把孔承澤這人給得罪了,會不會對葉鋼不利?雖說孔承澤是葉鋼的親媽,但畢竟沒有養在跟前,也沒有相處過一天,感情又能有多深呢?
這感情啊,都是處出來的,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只不過每個人對於愛恨的定義不一樣而已。
葉德正和張惠趕緊收拾齊整走進屋子,卻見屋子裡就剩下陸珊一個人坐在那氣定神閒地喝着開水,孔承澤卻不見了。
“珊珊,你,你媽吶?”葉德正納悶地問道。
陸珊將手裡的碗放下,對葉德正認真地說道:“爸,我媽不是在你旁邊站着嘛?至於孔女士,她有事先走了。”
葉德正張了張嘴,對於陸珊的故意曲解不知該如何反應,他所謂的“媽”自然是指孔承澤,畢竟那是葉鋼的親媽,也是陸珊的婆婆。
雖然他很不願聽到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喊別的女人一聲媽,但孔承澤和葉鋼畢竟是親生母子,血緣關係作不得假,他沒有理由去阻止葉鋼和自己親媽相認。更何況,正如孔承澤所說,葉家有權有勢,葉鋼作爲葉家長孫,這個顯赫的身份將會給他帶來錦繡的前程。
他自己都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倒是什麼都不怕,但他不敢拿葉鋼的未來去賭博。所以,哪怕他並沒有正面答應孔承澤的請求,卻也並沒有拒絕她。
“爸,媽,你們就放心吧!我和葉鋼都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人,也不會做忘恩負義的事兒。你和媽永遠都是我們的爸媽,是親爸媽!”見葉德正和張惠還沒反應過來,陸珊鄭重地承諾道。
葉德正和張惠都愣愣地看着她,張惠眼眶微紅激動得說不出話來,葉德正結結巴巴地問道:“那,那鋼子那兒……”
他想問葉鋼是怎麼想的,但又不敢問,臉色有些忐忑。
陸珊嘆了口氣,直截了當地說:“爸,葉鋼是你的兒子,難道你還不瞭解自己兒子的品性?他要是想攀炎附勢,恐怕不需要人勸,早都認祖歸宗了,孔女士又怎麼可能把主意打到你和媽身上來?”
“哎!哎!哎!珊珊說得對!我的兒子我瞭解!鋼子打小就有一股子衝勁,別看他平時悶頭悶腦地不吭聲,心裡主意大着呢!只要他決定好的事,別說我和你媽,就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葉德正一拍巴掌,臉上的褶子舒展開來,滿心滿眼都是舒暢的感覺。
他看着陸珊,笑着說道:“珊珊,要是下次那個孔,孔同志再來找咱們,我就跟她明說,鋼子的事兒我們都做不了主。但無論鋼子做啥決定,我們做父母的都會支持他。”
“爸,你說得太對了!”陸珊對他豎起大拇指,誇讚道。
張惠抹了抹眼角的淚水,也安心地笑了起來。
“爸,媽,你們來一次京城也不容易,這次就在京城多住一段時間。我最近學業不是很緊張,完全有時間帶你們去逛逛咱大京城!”陸珊是真心希望二老能在這長住,最好乾脆在京城定居,偶爾回一趟六裡村就行。
但她知道這不現實,二老在農村生活了大半輩子,生長在那片靈秀的土地,這份感情根本無法割捨。讓他們離開六裡村到京城來生活,恐怕難以習慣。
果然,她的話音剛落,就見葉德正擺擺手,對她語重心長地說道:“哪能住久了?家裡還有那麼多莊稼要伺候,待個幾天就行了,我跟你媽趁這次機會好好看看這京城,也算見見世面。等回去後,也能有不少話題跟你幾個叔伯好好聊聊。”
“前些年生家裡實在不好過,你媽跟着我吃了大半輩子的苦,到老了纔算享到福。現在鋼子長大了,也成了家,你倆都孝順,我和你媽纔有這個福氣到京城來享受一回,就像你們年輕人說的什麼,哦對了,浪漫!”葉德正握着張惠的手,一張樸實的臉上盡是歉意和感慨。
張惠老臉一紅,低聲罵道:“你這老頭子,在珊珊面前亂說個甚?”
陸珊笑呵呵地看着兩人,只覺這一刻連空氣中都瀰漫着一股溫馨的味道。
這一天,陸珊也沒帶着兩人走太遠,就在這附近看了看,着重逛了逛京城大學和其他幾所在國內都排得上號的名校。這幾所學校連着京城醫大都離得不遠,坐公交車也就最多半小時的事兒。
陸珊拿出她哥陸珏之前倒貨賣時給她帶回來的拍立得相機,給葉德正和張惠拍了不少照片,在每個她認爲風景不錯的地方都給兩人留了影。
因爲陸珏先後替陸珊買了不少相片紙,陸珊平時很少拍照,這次索性拍了個盡興。
直到暮色四合時,三人才意猶未盡地回到四合院。
“哎老六你快看,這些照片都是有色的,看着真鮮豔,真好看!”張惠拿起今天的成果一張一張地看,臉上浮起陣陣笑容。
葉德正也激動地在一旁翻看照片,尤其是當他看到自己跟張惠還有陸珊三人一起在醫大校門口拍的照片時,頓時眉開眼笑,直說“好看”。
兩人很少有這麼興奮的時候,他們這一輩子見過的照片恐怕都沒有今天的多,要不是陸珏之前給陸珊買了這麼一個相機,他們倆一輩子就只有爲數不多的兩張照片,一張是結婚時候拍的,還有一張是葉鋼參軍入伍時一家人站在一起拍的。
看到兩人這麼開心,陸珊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她的心情卻並不如二老的好。
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葉鋼,要是他今天也在,那該有多好?
“要是鋼子也在就好了,咱們一家人站這拍一張,那該有多好看吶!”張惠突然低聲嘆了口氣,說,“鋼子在部隊也待了近十年,以前他還沒成家倒是沒啥事兒,但現在他也有媳婦兒了,這說不定哪天就有了孩子,他要是還待部隊,這聚少離多的也不是個事啊!”
葉德正瞪了她兩眼,說道:“就你話多,鋼子的事你少管,他肯定有成算的,你以後可別在他面前說這些!”
葉德正心想,這婦道人家就是婦道人家,一心只顧着自己的小家庭,要是大家都只顧着自己,那咱們國家該由誰來守衛?咱們的人民該有誰來保護?
他雖然只是個鄉下莊稼漢,但這並不代表他的覺悟不夠高。家裡有個當兵的兒子,他一直爲自己軍屬的身份而驕傲。
不過這話他也只能在心裡想想,畢竟陸珊也是“婦道人家”,但她的思想和覺悟卻是連他都比不上的。
“媽,葉鋼如今也在京城,雖然平時見不了面,但只要知道他離咱們不遠就夠了。”陸珊笑着勸慰道。
張惠點點頭,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其實她這個做媽的倒是還好,兒子離家這麼多年,她早就習慣了,但她擔心陸珊無法習慣。小兩口畢竟結婚時間不長,相處的時間也不長,這短時間的分離還沒啥,要是這日子久了,都不知道陸珊會不會有怨氣?
七裡村幺姑家的男人喝農藥自殺的事她也聽說了,幺姑的男人也是常年在外頭掙錢,少有時間在家,那幺姑獨自在家,竟然敢勾搭野男人,最後把她男人給氣得自殺!
她雖然相信陸珊的人品,但她同爲女人,自然也心疼陸珊這個真心孝順公婆的好兒媳。
按照農村的話來說,一個家裡要是沒有個當家作主的男人,那家裡的女人就容易受欺負,也容易遭人口舌。
陸珊在京城唸書,她倒是不擔心遭人閒話,但陸珊的年紀畢竟不大,短時間還好,長時間沒有個知冷暖的人在身邊,心裡肯定會不好受的。
要是沒結婚還好,沒結婚就沒有那麼重的責任感,也沒有太多的要求和想法。但女人一旦結婚,對男人有了感情,那她不管再能幹,心裡總是希望那個人能夠在她身邊陪伴她,呵護她,疼愛她。
張惠嘆了口氣,擡手替陸珊理了理頭髮,剛想說話,突然眼角餘光瞥見屋門口有個高大熟悉的身影。
她眼睛倏地睜大,激動地喊了一聲:“鋼子!”
“媽,葉鋼他這次恐怕沒辦法來陪你們去逛京城了,不過,我最近不忙,可以多陪你們四處看看。到時候我給你和爸多拍點照片做留念,你們拿回去送人都行!”陸珊以爲張惠太過思念葉鋼,所以儘量找些愉快的話題來講。
但張惠卻猛地站了起來,目光直直地盯着屋門口,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珊珊,你看,是鋼子,鋼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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