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沒過一刻鐘,薩布便招呼人去喊大夫。
薩布的專用大夫和馬大夫優先進屋爲薩布診治。
把過脈後,他們均搖搖頭。
幾個大夫紛紛發表意見。
“村長您的身體需要靜養,這段時間恐怕不能再碰……再碰……”“女子”二字始終沒好意思說出口。
“村長,您耳朵上的傷口受了影響,未來幾個月還是靜養爲妙。”
“最好選一個合適的地方靜養。”
薩布疲憊地問道:“靜養?都需要注意什麼?”
薩布的專用大夫上前一步,勸諫道:“王……不,村長,本來您來到這邊後,便一直水土不服,現在症狀雖然減輕,但您的耳朵又受了傷,而且您又被人下了猛藥,如今您的身體,說實話,您真的不適合在這裡繼續養病,您還是回老家靜養爲妙啊
。”
其實他想說的是,“王爺,您還是回京靜養爲妙。”但礙於外人在場,他也只能這樣隱晦的說。
馬大夫自然希望薩布趕緊離開這裡,於是附和着說道:“村長大人,如今看來,潞城的氣候確實不適合您養病。最好能在您一直成長的那個環境養病,這樣的話,您的病能好得快些。”
薩布虛弱地說:“我考慮一下,你們商量個方子出來吧。”
皇帝沒有下旨,他回京肯定不行。皇上交給他的事,他還沒有頭緒。這該如何是好?
薩布心中矛盾不已。他的身體狀況,他自己清楚,確實需要靜養,尤其是他的耳朵,本來已經不疼,經過剛纔的折騰,這會疼痛不已,連帶着頭也疼痛難忍。
回京城的話,還可以找神醫再看一下。那邊各種條件都比顧家村要好。養好身體,才能繼續爲皇上效力。
思前想後,薩布還是認爲自己的身體更重要,終於做出回京的決定。
對着身邊的屬下耳語道:“馬上向皇上請旨。”
那名屬下領命退下。
薩布虛弱地說:“馬大夫,若是我回老家,你得跟我回去幫我鍼灸……”
不等薩布說完,馬大夫立馬說道:“村長大人,我可以把每十天鍼灸一次的針法教給您的專用大夫,這樣我就不用跟您回去。等一年之後,每隔半月鍼灸一次,針法與現在的針法不同,但那時候您就養好身體回來了,到時候我再來爲您鍼灸。”
這些話對於薩布來說,正中下懷。因爲他不願馬大夫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哪怕一丁點都不行。於是點點頭,虛弱地說道:“這樣也好,那就從今天開始教吧。”
用不了一年的時間,他便會重新回到這裡。
薩布的專用大夫異常激動,要是真能學到這套鍼灸之法,乃是三生有幸。
馬大夫恭敬地回答:“是,聽村長大人您的吩咐。”
空間裡的顧雨娘頓時歡呼雀躍,“這個薩布終於要回老家了,無爲,我們成功了。沒想到若翱翔咬掉薩布的耳朵,竟會間接幫到我們。”
若是薩布身上沒有傷,僅僅被下藥,不會如此透支體力,也就到不了非得回京休養的程度。
“依着北麓國皇帝的脾氣,肯定會同意薩布回京養病。”同時,無爲也提醒道:“顧丫頭,這下你可以緩口氣,不過,你也要有心裡準備,薩布走了,還會再來其他村長,潞城之外的事,我可不清楚,到時候北麓國萬一再派來一個比薩布還好色的村長。豈不更麻煩?”
顧雨娘毫不擔心地擺擺手,“無爲,論變、態誰還比得過薩布?好多男人都好色,關鍵是別和薩布一樣重口味就行。薩布一走,我就去鎮上買處院落,全家都搬到鎮上去住,這樣就不用再住那三間茅草屋。”
終於可以給娘一個環境好一些的住處。
“顧丫頭,即便你們搬到鎮上去住,戶籍上還是屬於顧家村人,到時候還是要歸這裡的村長管。”無爲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潑下。
顧雨娘嘆一口氣,“唉,無爲,你說這空間什麼時候才能升級到出了潞城也能管用?”
“靠機緣,或許只是一瞬間,或許十年,甚至更久。這個急不得。”無爲安慰道。
“已經出來很長時間了,還是回家吧
。”顧雨娘深知再不回家,娘會着急。
空間瞬移,顧雨娘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出空間,朝家走去。
薩布這邊,大夫一一查看薩布用過喝過的東西,最後確認就是溪銘拿來的那碗湯藥有問題。
薩布瞄了一眼曾嘗過一口湯藥的那個試藥小廝。
試藥小廝立馬跪下,“爺,小的嘗過那湯藥,確實沒有什麼問題,小的沒有……沒有您和溪銘丫頭的那種症狀。”
此時薩布頭痛欲裂,這還是他頭一回辦完那事,狼狽成這副模樣,他一定要把這次參與害他之人,一一找出,讓他們生不如死。
咬着牙說道:“威虎,把他帶下去,給我仔細盤問。”
威虎領命。
薩布不再吭聲。
大夫分別檢查了試藥小廝和溪銘,又加上威虎對衆人的盤問。
最後得出結論,溪銘故意下藥勾引村長。
溪銘只肯承認她娘楊婆子從王小三那裡拿過一包藥,但那包藥還在她的枕頭下面。
威虎派人去搜,沒有搜出那包藥,倒是搜出三文錢。
溪銘聽說後,直接癱軟在地。
在衆人以爲溪銘必死無疑之時,薩布傳出話來,將溪銘的父母發配到不毛之地,留下溪銘的性命。
薩布留下溪銘性命,並不是憐惜她,而是要時刻提醒自己栽在了這個黃毛丫頭手裡。
對,僅僅是留下她的性命,至於清白、尊嚴、自由,這一生她都不可能再有。
三日後,薩布得到皇上的旨意,恩准他回京。
一大早,天剛亮,顧家村的村民們目送薩布及其家眷離開。當然村民們都是被迫去送薩布,等看不到薩布的人之後,村民們紛紛議論,“那個籠子裡關的女子是誰啊?”
“聽說好像是姓楊,對了,她曾坐過老顧頭的牛車呢。”
“她是罪有應得,聽說是勾引薩布不成,這才被關進了籠子。”
顧雨娘微微一笑,終於送走了麻煩,這下可以過些舒坦日子。
回到家後,顧雨娘他們忙活着裝玫瑰玉肌露。今天至少要裝完七百瓶。
杜桂花邊裝瓶子邊說道:“雨娘,上次那個算命先生說咱家不適合修葺,適合去鎮上住,可信嗎?”
當然不可信,那隻不過是顧雨娘囑咐算命先生這樣說。
主要是顧雨娘想搬到鎮上去住,有了銀子,自然要給自己和家人一個好的居住環境。
“娘,我覺得可信。等咱們賣出這七百瓶玫瑰玉肌露,拿到貨銀後,我就從鎮上買處院落。”
王寡婦替雨孃家高興,但又心有不捨。“雨娘,若是你們真搬到鎮上去住,東凌是不是也跟着去?”
要是東凌也走,這邊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
有了好事,顧雨娘怎麼可能忘記王大娘。“王大娘,不是東凌跟着去,是你和東凌都跟我們去鎮上。到時候我們買一處大一點的院落。我們幾個人都能住得開。”
“啊?我還得在村子裡種地,以後哪能總是住鎮上啊。來回多不方便。我還是住村裡。”王寡婦一臉驚訝。
“王大娘,您忘了嗎?我說過要給您和我娘一人買一間鋪子。可不能反悔,當時您可是同意的。等有了店鋪,您住在鎮上,就能隨時打理店鋪。”自從顧雨娘來到顧家村,就屬杜桂花和王寡婦對她全心全意的好,她也要爲她倆打算,有了鋪子,以後就會有固定收入。
“一間鋪子?那得花多少銀子?可不行。我可不能要……”
不等王寡婦說完,杜桂花拉住她的手,輕聲說道:“怎麼不行,這些年來,你把雨娘當親生閨女疼,她怎麼孝敬我,就會怎麼孝敬你。這是應該的。再說了,還不定等多久才能給我們倆買上鋪子呢。”
“可……”王寡婦欲推辭。
想來想去,覺得杜桂花說得有道理。雨娘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幫她買上店鋪呢?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於是笑着說道:“到時候再說。”
“不用到時候再說。”這一次,顧雨娘直接拿出兩張崑山鎮商業街的房契。
一張遞給王寡婦,另一張遞給杜桂花。
“娘,王大娘,這是昨天我從鎮上買下來的兩間鋪子。我已經在鎮衙備過案,一間寫了王大娘的名字,另一間寫了孃的名字。今天拿出來是爲了給你倆一個驚喜。”
這對王寡婦和杜桂花來說,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實在是驚訝大過驚喜。
她倆都拿着房契驚得張着嘴。
許久之後,杜桂花自己掐了自己一把,朝王寡婦激動地說:“王大嫂這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王寡婦也擰了自己的胳膊一把,感覺到疼痛,點點頭,“桂花,確實是真的。”
之後她倆一起望向顧雨娘,異口同聲地說:“雨娘,這得多少銀子?”
一是心疼花掉的銀子,二是這些天雨孃的銀子來得太快,讓她們覺得是在做夢。
她們倆從未想過擁有自己店鋪的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顧雨娘微笑着說:“沒花多少銀子,你們就不用管多少銀子,鎮上的鋪子都便宜,都是賣水果和玫瑰玉肌露掙來的。等咱們賣出今天裝好的這一批玉肌露,又是一筆進項呢。”
崑山鎮的鋪子確實便宜。只是簡單的兩間臨街的屋子,正巧無爲提醒顧雨娘,店鋪原東家急需用錢,顧雨娘便撿了個便宜。
見顧雨娘不肯說,王寡婦和杜桂花不再多問,反正等到了鎮上,一打聽,就能知道商鋪的大體價錢。
店鋪已經買好,不用的話也是浪費,接受了自己擁有店鋪的事實之後,杜桂花和王寡婦又開始發愁,不知道該賣什麼好。
顧雨娘沒有給她們出主意,只是提醒道:“娘,王大娘,你們可以賣些你們喜歡的或者拿手的東西。”
金東凌忽然來了一句,“餛鈍,餛鈍好吃。”
王寡婦一拍腿,興奮地說:“對啊,可以賣餛鈍,鎮上沒有賣餛鈍的呢
。還有雜麪饅頭或者窩窩頭。”
此時,杜桂花也有了決定,“我想開一間雜貨鋪,不知道行不行?”
顧雨娘非常贊同王寡婦和杜桂花的想法。
金東凌也拍手說:“好啊,好啊,以後有餛鈍吃嘍。”
他們定好做什麼生意之後,王寡婦開口說道:“雨娘,這店鋪是你買給我的,以後掙了銀子,我就攢起一部分來,等你成親時,我把那部分銀子給你添嫁妝。”
爲了避免王大娘有負擔,顧雨娘乾脆不推辭,越推辭越見外,“行。”
他們四個人其樂融融。杜桂花和王寡婦迫不及待地要去鎮上看店鋪。
裝好玫瑰玉肌露後,顧雨娘從村頭截了一輛馬車,他們四人帶着玉肌露一起上了馬車。
到了鎮上後,顧雨娘剛下馬車,田富珍便開心地從秋氏衣裳鋪裡跑出來。
“雨娘,其他鎮上的老闆都在我店鋪裡等着呢。”
顧雨娘微微一笑,“七百瓶玫瑰玉肌露,一瓶也不會少。”
六百瓶給其他鎮上的老闆,剩下的一百瓶給富珍。
王寡婦她們幫忙往店鋪裡搬盛放玫瑰玉肌露的盒子。
剛搬進去沒一會,各鎮上的衣裳鋪老闆,便批發走六百瓶。
而且是當場付銀票。
銀子付給田富珍。
送走那幾個老闆後,田富珍按照之前和雨娘約定好的價錢,五百文一瓶,一共六百瓶,將三百兩銀票放入雨娘手中。
顧雨娘欣然一笑,接過。
“富珍,合作愉快。”
田富珍興奮而又激動地說:“雨娘,合作愉快。”
王寡婦和杜桂花替雨娘高興。
金東凌看到大家很高興,他開心地拍拍手。
顧雨娘揣好銀票,帶着杜桂花、王寡婦和金東凌一起去看買好的店鋪。
那兩間店鋪挨着,與秋氏衣裳鋪隔了十來間店鋪。很快,便走到。
店面不大,但賣餛鈍和雜麪饅頭足夠,賣點雜貨也足夠。
只要不下雨,可以把攤位一直襬到街邊。
王寡婦和杜桂花均滿意地點點頭。
“明天我們去水縣置辦做買賣用的物什。”顧雨娘提議道。
“好啊,估計今晚上我要興奮的睡不着了。”王寡婦走到店鋪裡,轉了一圈。
以前她一直希望能有自己的一間店面,沒想到這麼快就實現,每天有事忙活着,也不至於總是去想杳無音訊的兒子。
杜桂花則在盤算着要進什麼貨。
“娘,你們先在這裡慢慢盤算,我先去問問有沒有要出售的院落。”顧雨娘轉身欲離開。
杜桂花一把拽住雨孃的胳膊,低聲說:“雨娘,我們還是先低調一點吧,不然村裡人又該說我們什麼了,過段時間再看院子
。”
顧雨孃的手輕輕覆上杜桂花的手,“娘,不要去想別人說什麼,銀子是我們自己掙回來的,來路光明正大,我們不怕別人說。咱家的三間茅草屋,真的不能再住下去了,夏天絕對會漏雨的。”
“雨娘,從村裡蓋個院子就行,還省銀子,從鎮上買,要花好多銀子。”杜桂花有些心疼銀子。若是現在有合適的院落,雨娘那剛到手的三百兩還沒捂熱乎,就要被拿出來買院子。
“娘,銀子花了,還會再掙來的。”
顧雨娘說完,直接走到街上。
金東凌一聲不吭地跟在顧雨娘身後。
顧雨娘回頭,望着金東凌,輕聲說:“東凌,你在這裡陪着我娘和我大娘,我很快就會回來。”
“不,我要跟着你。”金東凌一臉堅持。
顧雨娘微微一笑,“東凌,咱們倆說好了,這會我同意你跟着我,但過會我還要去趟水縣,你可不能再跟着我。”
一聽去水縣不讓跟着,金東凌一臉不樂意。
跟着顧雨娘去水縣時,可以坐馬車,每次單獨與雨娘坐在馬車裡,他都好開心。怎麼可以不讓他跟着呢?
“不,我要跟着你去水縣。”
“要想跟着我去水縣也行,只要你現在不跟着我,過會我便帶你去水縣。”顧雨娘已經和於婉婷他們商量好,今天送他們出潞城。這會她只能支開東凌,不然無法進入空間。
金東凌衡量一番,“好,我現在回去陪嬸子和王大娘。”
轉身回鋪子。
顧雨娘離開。
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進入空間。
“無爲,我們去於婉婷那裡吧。”
空間瞬移。
今天薩布離開,帶走了許多暗衛,以便保護他的安全。現在是送於婉婷他們離開的好機會。綠水和若翱翔的傷口已好,完全可以趕路。
顧雨娘出空間,進密室。
若翱翔、於婉婷和綠水一同望向蒙面的顧雨娘。
“師傅。”
“若姑娘。”
“若姑娘。”
他們仨一臉期待,顧雨娘朝他們點點頭。示意一切都準備好,可以出發。
若翱翔他們仨開始裝扮。
昨天顧雨娘已經爲他們買好裝扮用的物什。
沒一會工夫,於婉婷和綠水打扮成留着絡腮鬍的漢子,若翱翔打扮成一個略有些駝背的老頭。
一切準備就緒後,他們走出密室,若翱翔帶着於婉婷,顧雨娘帶着綠水,輕足點地,飛身而去。
有無爲的幫忙,他們四個人非常順利的來到水縣。僱了一輛馬車,朝潞城而去。
趕路期間,他們沒敢吭聲,只是用眼神交流
。
於婉婷他們仨用感激和不捨的目光望着蒙面的雨娘。
雨孃的目光中充滿對他們的鼓勵。
臨到潞城城門口下馬車時,若翱翔一副隨時準備戰鬥的模樣,他怕過會出城,被人認出來,可能會有一番激烈的打鬥。
於婉婷和綠水分別長舒一口氣,以驅趕心中的害怕,穩定臉上的表情。
“沒事的,放心吧。”顧雨娘安慰道,“走,下車。”
他們四人陸續下車。
出城門之前要驗出關文牒,其實若翱翔他們三個人根本沒有真正的出關文牒,那是顧雨娘僞造的出關文牒。
不過不要緊,有無爲在,一切順利。
若翱翔、於婉婷和綠水順利出了城門之後,忽然轉身,跪在地上,朝顧雨娘磕了三個頭。
顧雨娘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快走。
無爲控制城門口的人,本就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再耽擱下去,非得被薩布留在城中的暗衛發現不可。
若翱翔他們仨起身,快速離開。
顧雨娘邁着正常的步子,找了一處沒人的地方,進入空間。
“無爲,你還好吧?”
越接近潞城城門口,無爲的法力越弱。剛纔爲了送若翱翔他們出城門,耗費了無爲不少法力。
無爲的聲音異常虛弱,“顧丫頭,這一次恐怕一兩天之內無法恢復,你馬上就會聽不到我的聲……”
“音”字還沒說出口,無爲已然不能發聲。
有了前幾次聽不到無爲聲音的經驗,這一次顧雨娘沒有驚慌。朝空間喊道:“無爲,你好好休養,先讓空間送我回崑山鎮吧。”
空間瞬移。
回到崑山鎮後,顧雨娘來到自家店鋪。有空間在,這一來一回,顧雨娘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
杜桂花和王寡婦正在打掃店鋪,金東凌正拿着抹布擦門框頂部。
“雨娘,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杜桂花隨口問道,“找到合適的院子了嗎?”
顧雨娘搖搖頭,“還沒有,我這不是怕你們擔心,先回來跟你們說聲,我再去看一家。聽說那家院落不錯。要不我們一塊過去看看?”
無爲之前告訴過她,鎮上有家合適的院子要出售。她直接過去即可。
雖然搬到鎮上有些不習慣,但杜桂花他們還是十分樂意去看院落。
於是他們四人一起去看院子。
那處院落離商業街有一刻鐘的腳程。
院門朝南。
顧雨娘敲開院落旁邊的另一處院落的門,一個老漢拿着一把鑰匙走出來爲他們開門。
進了院門後,有一個寬敞明亮的大院子。
北邊有六間土坯房,其中三間連在一起,另外三間都單獨開了一個門。屋內採光極好,除了有三盤土炕,再無其他物什
。
西邊還有兩間茅草屋是竈房,東邊有一間茅草屋是茅房。
杜桂花的眼中流露出對這家院落的嚮往。
“雨娘,這院落得多少銀子?”
顧雨娘伸出五個指頭。
“五十兩?這麼貴?咱們要是在村裡蓋幾間茅草屋,花不了十兩銀子。”杜桂花一臉心疼。
那個開門的老漢一臉認真地說道:“大妹子,這間院落五十兩可不貴,您看這屋頂,可不是隻有麥秸稈,上面可都覆着瓦呢,夏天不會漏雨。當初蓋的時候,我親眼見過,可都是真材實料,這房子堅固着呢,而且冬暖夏涼……”
顧雨娘當然知道老漢說得都對,不然她也不會選這家院子。
就這樣,顧雨娘交了定金,領着家人離開。
這個老漢只是箇中間人,等明天這院落的主家過來,才能去鎮衙辦過戶。
走出院落,顧雨娘望了一眼王寡婦,“王大娘,這院子房間多,我和我娘住那三間,另外那三間,您和東凌一人選一間。剩下一間,我們可以放其他物什。”
已經要了雨孃的鋪子,怎麼還能再住雨孃家裡,王寡婦趕忙擺擺手,“不,不,我還是回顧家村住。”
“咱們不是都說好了嗎?我們住在一塊。再說了,您一個人住在顧家村,我們也不放心。我可是把您當家人,您要是不來這裡住,可是傷我心呢。若是您不肯來這裡住,我再從旁邊給您買一處院落。”顧雨娘小嘴一撅,一臉委屈模樣。
這些年來,王大娘對她家的好,她都有記憶。即便直接買一間院落送給王大娘,她也願意。只是現在這麼做,會讓王大娘有思想壓力。
杜桂花當然也希望能和王大嫂住一塊,這些年來,她早已把王大嫂當成自己的親姐姐。“王大嫂,你不過來住,我也不過來,就讓這院落閒置着。”
王寡婦知道雨娘現在說到做到,若是不來這裡住,雨娘鐵定會再爲她買一處院落。在鎮上賣餛鈍,要早起,住在鎮上最合適不過。於是拉着雨孃的手開心地說:“好,好,小姑奶奶,聽你的。我搬過來住。”
當初聽桂花說要翻新房屋時,她還說讓雨娘她們娘倆都住她的新院子裡,沒成想,才幾天的功夫,倒成了她要搬到雨娘這裡來住。
他們四個人有說有笑地回到自家店鋪。
“雨娘,你不是說去水縣嗎?什麼時候走?”金東凌催促道。
顧雨娘柔聲說:“現在就走。娘,王大娘,一會你們收拾好,不用等我和東凌,直接回家吧,我們去水縣一趟,再訂些小瓷瓶。另外還要再逛逛商業街。”
“好。”王寡婦和杜桂花目送顧雨娘和金東凌離開。
“王大嫂,我是真沒想到,雨娘弄得那個玫瑰玉肌露能掙這麼多銀子。”杜桂花望着雨孃的背影說道。
王寡婦挽住杜桂花的胳膊,“我也沒想到呢,等我們的生意做起來,以後我們倆也能像雨娘一樣能掙銀子。”
她倆一起回店鋪。
顧雨娘和金東凌坐着馬車到了水縣的瓷器店。
瓷器店的老闆熱情地迎接顧雨娘,“顧姑娘,今天是不是還要定些小瓷瓶?”
顧雨娘微笑着點點頭,“是啊
。”
“若是昨天下午您來拿小瓷瓶時,一塊訂好數量,不是可以免去您今天再跑一趟嗎?”店老闆拿出登記簿欲登記。
顧雨娘但笑不語。
生意方面,無爲很少給她提醒,在玫瑰玉肌露沒真正賣出去之前,她當然不會訂太多小瓷瓶。現在已賣出六百瓶,她也就放心的過來繼續訂小瓷瓶。
交了定金之後,顧雨娘沒有着急往回趕,而是帶着金東凌去了傢俱鋪。
崑山鎮上沒有傢俱鋪,只有木匠,平時想要什麼傢俱,需要與木匠提前預定,還要自己購置木材,購置好木材後,木匠去主家做傢俱,主家每天管木匠們一頓中午飯,直到所有的傢俱做好。耗時長,顧雨娘嫌麻煩。從這邊看好後,直接買些成品傢俱回去即可。
“雨娘,看這些傢俱幹嘛?”金東凌不解地問道。
顧雨娘輕聲解釋道:“等明天我們買了新院子,當然要買些傢俱回去啊。新院子新傢俱新氣象嘛,寓意極好。”
金東凌聽雨娘說好,他也認爲好。乖乖跟在雨娘身後。
顧雨娘挑來挑去,比較中意的有三套梳妝檯、一張大方桌、十二把椅子,兩張短几案,一張長几案。
雖然中意,但院子的過戶手續還沒辦好,她不着急買,反正這些傢俱一時半會也賣不出去。盤算着等明天辦好過戶手續,再過來買。
見顧雨娘挑了半天,什麼都沒買,傢俱店的夥計一臉不樂意地說:“姑娘,你是在耍着我玩嗎?陪你看了這麼多傢俱,你愣是一樣沒買。”
一臉高傲的態度,不像店鋪夥計,倒像是一位有錢的爺。
這是什麼態度?顧雨娘十分反感這樣的夥計,“我沒說不買,我只是今天不買。”
“沒銀子,裝什麼有錢人啊!”店鋪夥計毫不客氣地拋出這句話。
顧雨孃的火氣“噌”的一下竄上來,“這水縣好像不止你們一家賣傢俱吧?就你這態度,是個有錢人都不從你們店裡買傢俱。”
“你這是在咒我們店鋪要賠本關門嗎?”夥計漲紅了臉,一副欲吃人的模樣。
“我可沒說過這話,是你這麼想的。”顧雨娘不再理睬那個夥計,拽着東凌的衣袖朝外走。
跟這種人,沒必要生氣,更沒必要多費脣舌。
哪知那個夥計,“唰”一下跳到顧雨娘面前,伸開雙手,擋在門口。什麼話也不說,就是不讓顧雨娘和金東凌過去。
“閃開!”顧雨娘呵斥一聲。
那個夥計還是不吭聲,但也不讓開。
顧雨娘冷笑一下,“今天還真遇上個強買強賣的主。你們老闆呢?叫你們老闆出來。”
這時從後院進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見這架勢,一臉驚訝,衝着門口的夥計喊道:“大強子,你幹嘛呢?怎麼能這樣對待客人?還不快閃開。”
被喚作大強子的夥計一臉不服地放下雙臂,閃到一邊。
顧雨娘轉身朝後,只見那男子身穿灰色長衫,寬額頭,丹鳳眼,高鼻樑,薄脣,五官湊到一塊,長相雖不如金東凌好看,但也算上等。就是不知空有這副好皮囊還是內心如五官一樣美
。
顧雨娘不客氣地說:“您就是這個店鋪的老闆吧?可得好好管管您的夥計,像他這種行爲,誰敢進你家買傢俱?不像夥計,倒像是需要人人供養的財神爺。”
“姑娘,我是這家店鋪老闆,姓朱名宇文。真是對不住,大強子初來乍到,還不太會做買賣。我替他向您賠不是。等您哪天過來選傢俱,我給您便宜一成的價錢,您看行不行?大強子,還不快給這位姑娘道歉。”
朱宇文對顧雨娘說話時的語調相當客氣,對大強子的語氣卻帶着威嚴不容拒絕。
大強子心不甘情不願地低聲說:“對不起!”
顧雨娘白了大強子一眼,剛纔那麼橫,現在道歉還這麼不真誠。“別介,我受不起。等下次,我再光顧你們店鋪時,記得不要讓他出來招待,免得咱們的生意做不成。”
若不是相中了他家幾件傢俱,她才懶得多說這些話。
朱宇文好脾氣地說道:“好咧,姑娘,您放心。等您再過來,我一定親自招待。”
不等顧雨娘回話,一直未說話的金東凌,指了指大強子,突然開口,“只要不是他招待就行。”
言外之意是不用朱宇文親自招待。
在傻子心裡,有些排斥這個叫朱宇文的男子。
“東凌說得對。”顧雨娘微微一笑,拽了拽東凌的衣服,“我們走。”
顧雨娘和金東凌離開後,朱宇文望了大強子一眼,訓斥道:“既然我們已經選擇做買賣,就要有做買賣的樣子。我都能做好一個店鋪老闆,你怎麼就做不好一個夥計呢?別動不動就擺以前的架子,這裡是潞城,你以爲別人還得上趕着買我們店鋪的傢俱?若是再有下次,你立馬哪裡來回哪裡去。”
大強子恭敬地回答:“遵命,我一定改。”
過來一趟可不容易。他可不想剛來沒幾天,就被趕回去。
“剛來沒幾天不是好好學習如何打傢俱,反而是佔下這個看店鋪的輕快活路,你倒是能賣出幾件傢俱啊?賣不出去還給我惹事,行了,我在這裡看店鋪,你去後院給木匠們幫忙,其他夥計幹得了的活,你一樣也得幹得了。”朱宇文朝後院指了指,一個眼神掃過去,示意大強子馬上去後院。
大強子不敢再多說話,迅速朝後院走去……
水縣只有兩家傢俱鋪,顧雨娘帶着金東凌又看了另一家傢俱鋪,也有中意的,但還是沒買。
又閒逛了一趟商業街,顧雨娘和金東凌才僱了一輛馬車,朝崑山鎮而去。
到了崑山鎮後,馬車在田富珍門口停下,顧雨娘朝衣裳鋪喊了一句,“富珍,我娘她們還在鎮上嗎?”
田富珍從衣裳鋪中走出來,“她們說要回村子裡找木匠打桌子什麼的,走了得半個時辰了。”
“我知道了,富珍,我和東凌先回家,明天再過來。”顧雨娘朝田富珍擺擺手,車伕趕車朝顧家村而去。
顧雨娘和金東凌到家之後,杜桂花和王寡婦已在家中準備做晚飯。
“雨娘,東凌,你們回來了?我們馬上炒菜。”杜桂花臉上掛着慈母般的微笑。
“娘,王大娘,你們去找木匠了?”顧雨娘問道。
“是啊
。”王寡婦說着話,手裡切菜的動作也沒停,“我想打幾張小桌子和十來個小凳子,你娘想要打貨架。這樣省錢。不是什麼大傢俱,咱村的王木匠說了,不用到咱們這邊來,他那裡有現成的木頭,讓兩天後去他那裡拉回來就行。”
不用到家裡來打傢俱,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也好,我今天從水縣看了傢俱,等明天去鎮衙辦完過戶,我就去水縣買些現成的傢俱搬進去。”顧雨娘從懷中掏出兩張二十兩的銀票,分別遞給杜桂花和王寡婦。
王寡婦不接,擺擺手,“我那還有些銀子呢,夠用的,等不夠用再問你要。你好好攢着,又要買傢俱還要進貨的,以後花銀子的地方多了去呢。”
杜桂花也不接,“閨女啊,你給孃的銀子,還有好多呢,我管不了家用,銀票還是你拿着吧。娘沒見過這麼多銀票,都不知往哪裡放好,若是你給我,只會讓我擔心的睡不着覺。”
最終,顧雨娘執拗不過杜桂花和王寡婦,只能無奈地把銀票再放回錢袋。
“對了,雨娘,我聽村裡人說,咱村又來了一個新村長呢。”杜桂花說道。
啥?這麼快又來一個新村長?顧雨娘嘆氣一聲,“唉,剛想過點太平日子,結果又來一個村長。村長也是官啊,新官上任三把火,還不知要怎麼燒呢?”
只要不像薩布似的限制婦人們的居住地就行。
鎮上的院子已經交過定金,若是新任村長和薩布的秉性一樣,豈不是白白浪費那間院子?
王寡婦也嘆息一聲,“唉,無論這火他怎麼燒,我們都只有承受的份。誰讓咱們是些沒有依靠的百姓呢。”
金東凌只是聽,並不搭話。
吃過晚飯後,王寡婦回自己的院落,過了一會,金東凌提着半壺水也回去。
顧雨娘插好院門,洗涮完之後,關好屋門,與杜桂花一起躺在炕上。
杜桂花眼中含淚,“雨娘,今天一天,娘就跟做夢似的,先是有了自己的店鋪,又看到你一下賣出六百瓶玫瑰玉肌露。我們也算是有家當的人家了。以前你跟着娘吃苦,現在是娘跟着你享福呢。”
“無論是您吃苦還是享福,只要我們在一塊就行。”顧雨娘輕拍杜桂花的手。
杜桂花緊緊地握住自家閨女的手。“雨娘,能過上現在的日子,娘總說自己知足了。人總是不會滿足,其實娘也是這樣呢,家裡窮的時候,想着能吃上飯就行。能吃上飯了,就想着能有身好衣裳穿。有了好衣裳穿,就想着能多掙些銀子,再攢下點家當。有了銀子衣食無憂了,又開始想着能跟你姥姥他們見上一面也好……”
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她有些話欲說出口,但思前想後,又覺得時機不夠成熟,現在說尚早。
最終,還是沒有說。
顧雨娘沒有追問,知道追問亦無果,於是安慰道:“娘,以後我們一定能見到姥姥和舅舅他們的。”
她們母女二人躺到炕上。
等杜桂花睡着後,顧雨娘進入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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