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沫聳了聳肩,表情無辜的盯着那儒生。
“我沒有罵人啊,我罵的是狗。”
“你……”那儒生指着雲沫的臉,氣得手指哆嗦,“刁婦。”
“李兄,你和一個刁婦計較什麼,多有*份。”另一個儒生見自己的同伴說不過雲沫,冷盯了雲沫一眼,幫着自己的同伴說話。
這種小事,雲夜知道雲沫自己能處理,本來不想插嘴,但是這幾個儒生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上,自覺高人一等,拿鼻孔瞧人,實在令人煩厭。
他沉默了一會兒,眸如寒光,一記冷眼像刀子一樣射向那幾個儒生,隨着他皺眉的動作,一身霸道魔魅之氣泄發出來,壓得周圍的空氣沉沉的。
那幾個儒生沒見過什麼世面,在如此強大的威壓下,嚇得不寒而慄。
這人是誰?眼神太可怕了。
“雲姐姐。”
氣氛正緊張間,只聽一個柔若春水的聲音傳了過來,緊接着便是細碎的腳步聲。
雲沫循聲而望,那邊的鵝卵石小道上,袁金鈴正領着自己的丫鬟緩緩走來。
“原來是袁小姐。”等她走近了,雲沫才客套的打了聲招呼。
袁金鈴見了雲沫,笑得芙蓉花色,好像真的很高興一樣,“雲姐姐,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
“我也很意外,在此能遇見袁小姐。”雲沫客氣疏離的笑了笑。
原先,她還能耐着性子,和袁金鈴客套一番,但是,自從發生了上次的事情,她覺得連客套幾句都沒必要了,與袁金鈴這種白蓮花,心機婊打交道,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捅了刀子。
“雲夜,童童,咱們進去吧。”與袁金鈴簡單打過招呼,雲沫便沒再理她,叫上雲夜跟雲曉童,準備進內院赴會。
雲沫冷麪,觸動了袁金鈴的神經。
雲沫這賤人,竟然當衆甩她冷臉,簡直太可惡了。
袁金鈴氣得氣血翻騰,但是當着幾個儒生和書童的面,她又不得發作,沉默了幾秒,勉強的笑了笑,“雲姐姐,你等一下,咱們一起進去。”
雲沫腳步未停,甚至沒有回頭看袁金鈴,只淡淡道:“袁小姐想一起,就跟來吧。”
“小姐,你看她什麼態度。”慧珍見雲沫態度冷淡,十分不滿,小聲在袁金鈴身旁嘀咕。
雖然她聲音很小,但是足矣讓一旁的幾個儒生和小書童聽見。
袁金鈴聽她嘀咕,側着美目,瞪了她一眼,“慧珍,多嘴。”
“雲姐姐是我的朋友,你怎可造次。”
慧珍垂下頭,“小姐,奴婢知錯了。”
袁金鈴這才收回瞪她的眼神,示意她將請柬遞給小書童。
“我們是縣衙府的,這是我家小姐的請柬。”慧珍遞出請柬道。
小書童伸手接過,“袁小姐裡面請。”
袁金鈴含笑點頭,見雲沫三人已經走出了幾米遠,她趕緊提起裙襬追了上去,“雲姐姐,等等我。”
“第一美女就是第一美女,多麼美麗,多麼溫柔。”
“真是我的夢中情人。”
“是啊,不像那刁婦。”
等雲沫,袁金鈴進了內宅後,那幾個儒生目光癡纏的盯着袁金鈴的背影,一個個搖扇晃腦,偷偷議論。
雖然幾人刻意將聲音壓得很低,但是還是一字不差的落進了雲夜跟雲沫的耳朵,就連雲曉童都聽見了。
“孃親,那幾個儒生真討厭。”
雲夜也擰了一下眉頭,心情不悅。
雲沫感覺到身旁一大一小的怒氣,趕緊安撫:“不用理他們。”
袁金鈴慣會用這招來體現自己的美麗,大方,她已見慣不怪,就算那幾個儒生將袁金鈴誇上天去,也和她沒關係,她和袁金鈴這種白蓮花根本不是一路人。
內院的廊亭中,已經設好了坐席,坐席旁邊是一簇青綠的香竹樹,清風徐徐,竹葉颯颯,這樣的環境很適合辦茶話會。
此時,廊亭中已坐了幾個人,衛東陽坐在主座上,正陪着幾人喝茶,聊天。
雲沫三人隨下人走進廊亭。
“沫兒來了。”荀澈早早就到了,見雲沫被下人領進來,他衝她微微笑了笑。
雲沫還了他一笑,“阿澈。”
“荀叔叔。”雲曉童看見荀澈,高興得撒丫子,奔到他的面前。
荀澈見到自己的小徒弟,心裡也十分高興,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溫着嗓音,“童童,這麼久沒見,想荀叔叔沒。”
“嗯。”雲曉童幾乎不猶豫的點頭,“荀叔叔,那日,你怎麼不跟我打招呼就離開了。”
“聽荀書叔叔說,你被雨淋生病了,現在還有沒有事?那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我家的茅草屋也漏雨了,夜叔叔和孃親補了好久。”
“你是說,那天晚上,夜叔叔和你孃親是在補屋頂?”
“是啊,孃親幫夜叔叔扶着椅子,夜叔叔補屋頂啊,荀叔叔,你問這個做什麼?”
荀澈眼神閃爍了一下,心裡有些歉疚,覺得自己誤會雲沫了。
也是,沫兒不是那種放蕩的人,不可能隨便和男子親近。
“咳咳。”他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眼裡的歉疚,“沒什麼,叔叔就是隨口一問。”
真是隨口一問嗎?雲沫聽荀澈說話的口氣,狐疑的將他盯着。
“阿澈,難道……那天晚上,你冒雨去過茅草屋?”雲沫遲疑的問,有些不太肯定。
覺察到雲沫狐疑的眼神,荀澈只覺得心跳快了幾拍,白如瓷玉的臉略微有些紅暈。
“咳咳,雨勢小的時候,我去看過,我見你們母子倆沒事了,便沒進院打攪你們。”
他自然不會告訴雲沫,他那天晚上看到的一幕。
雲沫笑了笑,信了他的話,聽他咳嗽,目光關切的問,“你淋了雨,身子可好些了?”
感覺到雲沫的關心,荀澈心裡高興,溫笑道:“多謝沫兒關心,已無大礙了。”
雲夜見雲沫對荀澈關懷備至,雲曉童更是飛奔到他的身邊,母子二人都圍着荀澈轉,心裡很不爽。
“臭小子,你今日是來拜師的,你見過衛夫子了嗎?”他冷着一張臉,直接打斷三人間的溫情。
經雲夜這一提醒,雲沫這才意識到,今日這茶會的東道主是衛東陽。
她因爲記掛荀澈的身體,一時心急,竟忘了要先與衛東陽打招呼,倒是她失禮了。
“雲沫久聞衛先生大名,今日一見,衛先生儒雅脫俗,真不愧是大燕有名有望的大儒。”雲沫望向衛東陽的方向,笑了笑,帶着褒揚與他打招呼。
雖然她言語褒揚,但是說話時,神態不卑不亢,每一個表情都很自然,並不讓人覺得她是在拍馬屁,刻意奉承衛東陽。
與衛東陽打過招呼,雲沫又衝雲曉童招了招手。
“童童,過來見過衛夫子。”
雲曉童乖巧的點頭,幾步走到雲沫的身邊,望了望主座上的衛東陽,“學生見過衛夫子,衛夫子好。”他說話時,還對着衛東陽揖了一禮。
衛東陽審視的盯着雲曉童,見他模樣精靈,心裡暗暗滿意,同時也對雲沫高看了幾分。
難怪荀澈會如此高看眼前這個婦人。
一個女子,承受着萬人唾罵,獨自帶着孩子不卑不亢的生活,已值得人欽佩。
眼前這個婦人,不僅生活得很瀟灑,還能將孩子教得這般好,這樣的人,不僅值得他高看,更值得他敬佩。
“雲姑娘,請入座。”衛東陽點了點頭,含笑請雲沫三人入座。
雲沫挑了一個離荀澈較近的位置坐下,雲曉童,雲夜則緊挨着她坐下。
袁金鈴緊隨雲沫三人走進廊亭。
她在廊亭裡站了許久,只見荀澈,衛東陽都只顧着和雲沫母子說話,拿他們母子當上賓對待,而她進來有一會兒了,卻沒一個人看見她,最可氣的是,荀澈眼裡,心裡全是雲沫母子倆,根本連一眼都未曾看過她,她真是氣死了。
“袁小姐,那不是咱們秭歸縣第一才女,袁小姐嗎?”
“沒錯,的確是袁小姐。”
袁金鈴正努力憋着怒氣,突然,有兩個儒生認出了她。
她循聲望向那兩個儒生,只見兩人又驚又喜,一臉癡纏的將她盯着,毫無掩飾的對她表達仰慕之意,這令她心裡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
“袁小姐,請坐。”覺察到了袁金鈴的怒氣,衛東陽這才朝她伸了伸手,請她入座。
袁金鈴對衛東陽點了點頭,拖着拽地的金絲柳裙,緩緩的走到荀澈的面前,“荀公子。”
“嗯。”
荀澈見袁金鈴與自己打招呼,很禮儀的嗯了一聲,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甚至都沒拿正眼瞧她。
當作衆人的面,受荀澈這般冷待,袁金鈴覺得自己面子很掛不住,心裡又氣,又涼,又不甘心,各種情感錯亂交織,令她更加痛恨雲沫。
荀澈之所以這般待她,都是因爲雲沫那賤人,她發誓,她不會讓那賤人好過的。
袁金鈴原本生得一張花容月貌,此刻,卻因爲嫉妒,憤怒,怨憤,一張花容月貌臉變得有些陰雲密佈,縱使她再能裝,也掩蓋不了此刻臉上扭曲了的表情。
“小姐,小姐……”慧珍見袁金鈴氣得發愣,陰沉着臉,沒有要找座位坐下來的意思,趕緊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心翼翼的提醒,“荀公子右邊還有空位,要不,咱們去那裡。”
經慧珍提醒,袁金鈴才猛醒過神來,然後走到荀澈的右邊坐下。
今日,衛東陽辦這場茶話會,一則是以茶會友,二則,也是最主要的原因,考驗荀澈口中所說的天才兒童,雲曉童。
招呼了一會兒客人後,衛東陽將注意轉移到了雲曉童的身上。
“童童,你荀叔叔說,你想進縣學?拜在我的門下?”
“嗯。”雲曉童一雙黑瞳盯着衛東陽,篤定點頭。
衛東陽見他神態篤定,頗爲滿意,“你可知道,想要進縣學學習,必須要有童生的身份。”
必須要有童生的身份嗎?這個荀叔叔可沒給他說過。
“衛夫子……我不是童生。”雲曉童垂頭略微沮喪,不過僅沮喪了一秒,旋即,他揚起眉頭,恢復剛纔自信,“不過,您可以先考考我,覺得我行,您再收我進縣學。”他說話時,那與身俱來的驕傲,自信顯露無疑。
衛東陽捋了捋花白的鬍子,審視着雲曉童,又道:“我對學生的要求很嚴格,你不怕嗎?”
雲曉童毫無遲疑的搖頭,“不怕。”
衛東陽見他回答得十分肯定,心裡笑了笑,“告訴我,你都學了什麼?我好根據你學的東西出題。”
雖然荀澈說雲曉童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兒童,但是,就算是天才,可畢竟只是一個五歲的稚童,出題自是不能太難,而且見了雲曉童,瞧他機靈的模樣,自己也有心將他收入門下,若是出題太難,恐怕他會答不上來。
“詩詞歌賦,作畫,書法,我都學過。”雲曉童認真回答。
荀澈教了他書法跟作畫,雲夜教了他武功,雲沫則讓他每日背一首唐詩宋詞,不過小傢伙天資聰穎,過目不忘,雲沫要求他每日背一首詩,但是他每天都能超額完成任務,現在唐詩宋詞,幾乎是隨口捏來。
袁金鈴恨不得雲沫母子當衆出醜,以解她心頭之恨,雲曉童說自己學過詩詞歌賦,她眼睛裡閃過一抹微不可見的狠毒。
五歲的鄉下稚童,能識幾個字就不錯了,竟然敢誇下海口,說自己學過詩詞歌賦。
袁金鈴冷冷的勾了勾脣角,看着雲曉童的眼神十分不削與輕蔑。
“童童五歲就懂詩詞歌賦了,真厲害呢。”她用羅帕輕捂着嘴,故作驚訝,“雲姐姐,你真了不起,竟然將童童教得這般好。”
“袁小姐謬讚了。”雲沫淡淡道。
她看得出,袁金鈴並不是真心誇讚小豆丁。
袁金鈴握着羅帕,笑得百花失色,“衛先生,既然童童學過詩詞歌賦,要不你就以這香竹爲題,考一考他。”
“袁小姐,以竹爲題,讓童童做詩,未免太難了些。”衛東陽很不滿袁金鈴的提議,“童童只有五歲,尚未發矇。”
荀澈也擰了一下眉頭。
“袁小姐,今日是衛先生收徒,出題之事,還是由衛先生自己決定比較妥當。”
夙月,荀書伺候在荀澈的身旁,兩人對袁金鈴的做法也很是不滿。
堂堂秭歸縣第一才女,竟然刁難一個五歲的稚童,這種人,心胸狹窄,瑕疵必報,就不配被譽爲第一才女。
其他來赴茶會的人,沒有一個吭聲。
袁金鈴不僅是秭歸縣第一才女,還是縣令千金,他們可惹不起。
“衛先生,荀公子,你們此言差矣。”衛東陽,荀澈都向着雲曉童,袁金鈴更是生氣,她越生氣,越想讓雲沫母子出醜,“童童天資聰穎,不是普通孩子能比的,這測試,自然也不能按一般的標準。”
“沒錯,袁小姐說的有理。”
“衛先生,縣學選拔學生向來嚴格,你可不能因爲這孩子年紀小,就格外開恩。”
袁金鈴話落,方纔在院外與雲沫發生口角的幾個儒生也咋呼起來。
見那幾個儒生向着自己,袁金鈴勾了勾脣角,暗暗得意。
衛東陽有些不悅,臉色沉了沉。
“童童,既然大家想聽你作詩,你就隨便作兩首給大家聽聽。”雲沫感激衛東陽護着小豆丁,但是她不想令他爲難。
隨便作兩首給大家聽聽……
衆人聽了雲沫的話,心裡一陣唏噓。
這婦人好大的口氣,她以爲作詩給吃飯一樣,輕輕鬆鬆,簡簡單單嗎?
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以爲雲沫在說大話,只有雲夜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胸有成竹,完全一點也不擔心。
臭小子每天必修的功課除了書法,作畫,武術,就是念詩,別說念兩首了,就是一口氣念個十首八首的也沒問題。
雲曉童向雲沫點了點頭,然後離開座位,走到中間的空地上。
“一節復一節,千枝攢萬葉。我自不開花,免撩蜂與蝶。”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
他一口氣,接連唸了五首有關誦竹的絕句。
“漂亮阿姨,我的詩好不好?”雲曉童唸完五首詩,轉過身子,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將袁金鈴盯着。
“唔唔,嗷唔唔唔。”
主人威武。
銀子在他腳邊躥來躥去,唔唔幾聲後,也學雲曉童的樣子,眯着一雙狹長的狐狸眼,盯着袁金鈴坐的方向。
哼,臭女人,死女人,敢看不起它銀子的主人。
袁金鈴又驚又氣。
沒想到這小鄉巴佬竟然真會作詩。
瞧袁金鈴一臉豬肝色,衛東陽心裡舒坦極了,“好詩,好詩。”
他是由衷的讚歎,“雲姑娘,童童天資聰穎,老夫晚年能收這麼一個徒弟,很是欣慰。”
雲沫心中大喜,沒想到,衛東陽這麼輕易就答應收童童入門。
“童童,還不趕緊拜見師傅。”
“童童拜見師傅,師傅好。”雲曉童聽了雲沫的話,朝着衛東陽作揖。
“好,好徒兒。”衛東陽心中也大喜,見雲曉童對着自己作揖,連連說了幾個好。
雲曉童順利拜入衛東陽門下,雲夜,荀澈皆十分高興,就連在坐的幾個儒生,也因爲雲曉童出色的表現,對雲沫另眼相看。
能將孩子教得這般出色,這個婦人一定不簡單。
所有人中,最不希望雲曉童進縣學的就是袁金鈴,見衛東陽這麼輕易就收了他入門,她氣得金絲袖下的拳頭緊了又緊,手背幾條青筋凸起。
“衛先生,縣學招收學生,素來要經過三番考試。”
她的意思很明顯,雲曉童才通過了一關考試,還沒有資格進入縣學學習。
“袁小姐,你好像很關心童童入縣學這件事?”自從入了座,雲夜就一直沒說話,可是袁金鈴兩次三番找雲沫母子的麻煩,這令他覺得十分厭煩,想一巴掌拍死。
他手裡握着一隻白釉茶盞,坐姿隨意,模樣慵懶的靠在椅子上,兩道視線斜落在袁金鈴的身上,將她睨着。
儘管是隨意一瞥,卻足矣令袁金鈴心驚。
袁金鈴感覺到雲夜的注視,順着他斜睨的視線回望去,心,猛跳了一拍,瞬間,臉色變得煞白。
白色的熊骨面具下,雲夜一雙古井般深邃的眸子正泛着幽幽冷光,他的視線不僅幽冷,還帶着一種令人窒息的黑暗魔氣。
袁金鈴與他對視了一眼,嚇得趕緊收回視線。
她好像感覺自己遇上了弒殺的魔鬼。
這人就是跟在雲沫身邊的那個醜八怪雲夜,她記得,以前,她怎麼沒有發現,這個醜八怪的眼神這樣恐怖。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慧珍盯着袁金鈴煞白的臉,小聲關懷。
“我沒事。”聽到慧珍的聲音,袁金鈴這才穩定心神,猛吸了一口氣,找回自我。
“我和雲姐姐是朋友,自然關心童童入縣學這件事。”
“唔唔,吼唔唔。”
袁金鈴話落,銀子發出幾聲尖銳的狐啼,瞪着一雙狐狸眼,充滿敵意的將她盯着。
僞善的女人,臭婊子,想害主人和主人孃親,還說得這麼好聽,噁心死狐狸了。
“吼,唔……”
又是一聲尖銳持久的狐啼,緊接着,銀子一躍而起,銀雪般的身子秒化作一道白色的流光,以極快的速度朝着袁金鈴的臉撲去。
“唔……”
死女人,臭婆娘,讓你欺負主人,讓你欺負主人孃親,看銀子用高貴的狐狸爪抓花你的臉。
雲沫瞧着銀子撲向袁金鈴的臉,知道它的意圖,但是她沒有制止,直接放縱銀子的行爲。
說句心裡話,她已經不爽袁金鈴這朵白蓮花很久了。
袁金鈴明裡暗裡,害了他們母子兩次,她繼續忍讓,只會讓袁金鈴得寸進尺,以爲她雲沫是軟蛋,好欺負。
九尾靈狐攻擊人的速度極快,在場之人,除了雲夜,夙月有能力阻止,其他人,根本只能幹望,而云夜,夙月恰都看不慣袁金鈴這朵白蓮花,兩人根本沒有要出手的意思,所以,袁金鈴註定只能悲催了……
“小姐,小心。”慧珍見銀子朝自家小姐的臉撲來,嚇得驚叫出聲。
袁金鈴來不及躲散,生怕自己毀容,趕緊用雙手護主自己的臉,只是她護主了臉,雙手卻露在了外面。
“啊。”
一聲慘叫,當場見血。
“吼,唔。”
袁金玲慘叫,銀子發出興奮的狐啼。
臭女人,壞女人,抓死你,痛死你。
九尾靈狐爪子鋒利,銀子這一爪下去,直接在袁金鈴手背上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啊,我的手。”袁金鈴感到手背辣痛,睜大眼睛一看,流了好多血,緋紅的血不斷從傷口涌出,眨眼功夫就染紅了她的袖子,還不斷滴答滴答的滴在地上。
“小姐……”慧珍驚呼,趕緊用帕子幫袁金鈴包紮傷口。
見袁金鈴那慘兮兮的模樣,雲沫心裡很是痛快,恨不得馬上去街上買串鞭炮,噼裡啪啦慶祝一下。
“哎呀,袁小姐,你的手流血了。”
雲沫心裡痛快極了,臉上卻沒有一絲幸災樂禍的表情,反而做了做樣子,神態擔心的將袁金鈴盯着。
“銀子,你怎能飢不擇食,往袁小姐身上撲了呢,你是狐狸,是吃雞的,袁小姐又不是雞,你撲她做什麼。”
雲沫裝模作樣關心了一下袁金鈴,然後轉眸,眼神略帶責備的將銀子盯着。
“唔唔,啊唔唔唔。”
銀子好似知道,雲沫並不是真正責備它,啊唔唔啼叫了幾聲,完全沒將雲沫的話放在心上,眯着一雙狹長的狐狸眼,模樣傲嬌,最後,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伸出軟乎乎的舌頭舔着自己爪子玩耍。
啊唔,它爪子上還有那臭女人的血,髒死了,它要舔乾淨。
雲沫將袁金鈴和雞放在一起做比較,雲夜聽着,不禁抽了抽嘴角。
這女人,還真是會損人,袁金鈴怕是要氣吐血了。
荀澈抿着脣,嘴角也隱隱有些弧度。
袁金鈴被銀子抓傷,鮮血直流,他連一眼都沒瞧她,彷彿,剛纔的事,他沒看見一樣。
慧珍用羅帕將袁金鈴手上的傷口纏起來,可是仍然止不住血。
袁金鈴看着自己的血不斷往外冒,很快就浸溼了那張羅帕,她疼得要死,微微側着臉,將目光移到荀澈的身上,美眸氤氳的將荀澈盯着,希望荀澈能安慰她一下,可是令她失望的是,她盯了荀澈好片刻,荀澈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更別提關心了。
“袁小姐,是我沒管束好寵物,這才傷了你,我代銀子向你道歉,回去以後,我會好好的懲罰它,不給它雞吃,你心地善良,一定不會和一隻狐狸過不去,是吧?”
雲沫怕袁金鈴宰了銀子,先一步堵了她的口,讓她啞巴吃黃連。
袁金鈴不是愛裝聖母,愛裝善良嗎?就讓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真正善良一回。
不給這隻臭狐狸吃雞,就算懲罰了?
噗!
袁金鈴氣得想吐血,她疼得倒抽了好幾口冷氣,還想着,一定要將傷她的那隻臭狐狸給宰了,扒皮抽筋,方能解氣,可是,雲沫卻先一步堵了她的口,現在,她若宰了那隻臭狐狸,就等於當衆承認自己不善良,還要和一隻寵物計較,以前的端莊大方,都是裝出來的。
氣死了,氣死了。
袁金鈴氣得胸口一起一伏,恨不得剮了銀子的皮,可是當着衆人的面,她又不得發作,怕毀了她多年經營的好名聲,只得勉強笑了笑。
“雲姐姐,我……我沒事的,這點小傷,過幾天就好了,你放心,我不會傷害這隻狐狸的。”她對雲沫說話,卻一臉委屈的掃了衆人一眼,嗓音嘶啞,打了一點哭腔。
美人含淚,自是美不勝收。
除了雲夜,荀澈,雲沫等人,衆人心疼不已。
“袁小姐真善良啊。”
“袁小姐還疼嗎?”
“袁小姐,我陪你去看郎中吧。”
一羣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一個個都眼巴巴的將袁金鈴望着,希望自己能英雄救美。
雲沫見袁金鈴三言兩語就扭轉了趨勢,心裡由衷的讚歎。
生活容易,全靠演技,袁大美人還真是白蓮花中的翹楚啊,這演技槓槓的,難怪能將整個秭歸縣的男人迷得神魂顛倒的。
“袁小姐,你手上的傷口太深,流多了血,怕是對身體不好,還是隨書童去學堂的醫館,讓郎中看看吧。”衛東陽道。
縣學是官學,學堂裡配備得有醫館。
小書童聽了衛東陽的吩咐,領了袁金鈴主僕去醫館,幾個仰慕袁金鈴的儒生也跟了去。
雲沫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起身與荀澈,衛東陽告辭。
“衛先生,我今日先帶童童回去準備一下,明日,再送他來學堂。”
縣學管束嚴格,學生基本都住在學舍裡,秭歸縣離陽雀村有五里路,雲曉童早晚上學不方便,也只能住學舍。
“嗯。”衛東陽點頭同意。
見雲沫與衛東陽告辭,荀澈也跟着一起離開,幾人一道從衛東陽的竹舍裡出來。
“阿澈,之前咱們談的兩種食材,椿芽和野木槿,估計再有半個月就能收穫了。”路上,雲沫想起椿芽,木槿花快能採摘了,就和荀澈提了一句。
荀澈微微有些驚訝,“沫兒,你不是說,要明年春上才供應得上嗎?”
雲沫自然不能告訴荀澈,是因爲仙源福境中的靈氣改變了那些香椿苗,木槿苗的生長週期。
她笑了笑,道:“可能是因爲今年氣候好,雨水多,我種的那些香椿苗,野木槿又發芽了。”
荀澈坐在輪椅上,斜瞟了雲沫一眼,表情有些狐疑。
木槿花花期長達五個月,這個時間採摘,倒是不足爲奇,不過香椿樹一年只發一次芽,大約四五月份的時候採摘,雲沫說她種的香椿樹又發芽了,一年發兩次芽嗎?不過雲沫有意隱瞞,他也沒有多問。
“採摘的時候,你讓小福子捎個口信到聞香樓,何叔知道怎麼做。
“好。”
離開縣學,雲沫,雲夜,雲曉童三人直接回了陽雀村,荀澈看着他們走後,吩咐夙月,荀書送他回了府邸。
縣學的醫館裡。
袁金鈴只讓郎中幫自己止了血,就領着慧珍怒氣匆匆的回到了縣衙府。
衛氏見袁金鈴好好的一個人出門,回來的時候,手上卻纏了紗布,立即關心的迎了上去,“金鈴,乖女兒,你這是怎麼了?”
“慧珍,你是怎麼照顧小姐的?”她關心完袁金鈴,扭頭,狠狠的瞪了慧珍一眼。
衛氏執掌縣衙府後院多年,練就了一雙犀利,毒辣的眸子。
慧珍被衛氏狠狠的瞪着,嚇得趕緊垂下頭。
“夫人,小……小姐手上的傷,是被狐狸抓的。”
“好好的,小姐怎麼會被狐狸抓傷,哪裡來的狐狸?”衛氏怒斥。
提到狐狸二字,又勾起了袁金鈴心裡的怒火。
該死的狐狸,她一定要將那隻該死的狐狸剮來燉了。
“娘,傷我的狐狸是雲沫那賤人的寵物。”
“雲沫,就是那個村姑。”衛氏記得,上次,袁金鈴跟她提起過。
“嗯。”袁金鈴點點頭,“最可恨的是,荀公子,衛東陽都向着雲沫那賤人,她的狐狸抓傷了我,也沒人責備她。”
想到荀澈,衛東陽,雲夜對雲沫的維護,袁金鈴氣得心裡直冒泡。
“夫人,雲沫那賤人狡猾如狐,明明是她的寵物傷了小姐,她反倒過來說,小姐若是與一隻狐狸計較,就是不善良,就是心思歹毒。”慧珍覺察,衛氏的注意力已不在她身上,趕緊加油添醋的幫着袁金鈴告狀,“小姐受了傷,還不能懲處那該死的狐狸,算是啞巴吃黃連,白受罪了。”
“金鈴,慧珍說的可是真的?”衛氏眯了眯眼,眼底泛着兇光。
“嗯。”袁金鈴配合慧珍的話,委屈的點點頭。
衛氏見袁金鈴點頭,頓時大怒,“一個卑賤的村姑,竟然敢讓寵物傷害縣令千金,好,好得很……”
這比賬,她遲早要討算回來。
“金鈴,荀公子現在很在乎那個村姑,你暫時不能動她,若你動手,荀公子第一個懷疑的肯定是你,咱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幫你獲得荀澈的心,只要荀澈的心向着你了,咱們再收拾那卑賤的村姑不遲。”
“娘,可是我使盡了渾身解數,荀公子對我,還是無動於衷。”袁金鈴有些垂喪。
這點最可恨,她想盡辦法討好荀澈,荀澈連一個溫柔眼神都捨不得施捨給她,雲沫那賤人身邊還有一個雲夜,可是荀澈卻對那賤人關懷備至。
衛氏琢磨了一下,挑眼望着袁金鈴。
“金鈴,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越是追着他,他對你越是不削於顧,要不,你先冷落荀公子一段時間,看看他的反應,再做打算?”
袁無庸美妾衆多,衛氏能掌管後院多年,豈能沒有一些手腕。
“夫人,還是您有辦法。”慧珍趕緊拍馬屁。
袁金鈴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衛氏的提議。
“還杵着作甚,趕緊去請一個好一點的郎中來瞧瞧小姐手上的傷。”衛氏瞧袁金鈴手上的紗布都被血染紅了半邊,冷瞪了慧珍一眼,吩咐她去請郎中。
慧珍片刻不敢耽擱,飛跑出府。
她很快將秭歸縣最有名氣的郎中請到了縣衙府。
縣衙府後宅花廳裡,衛氏站在袁金鈴身旁,見郎中緊皺着眉頭,幫袁金鈴檢查手上的傷口。
“大夫,情況如何?”
郎中檢查完,重新幫袁金鈴沖洗了傷口,然後上了最好的金瘡藥。
做完一切後,他纔看向衛氏,嘆息道:“夫人,小姐手上的傷口太深,最近這幾日最好不要沾水,只是……”
“只是什麼?”衛氏見郎中言語遲疑,急切的問道。
郎中嘆了一口氣,接着道:“只是小姐手上的傷口太深,就算癒合了,恐怕也會留下疤痕。”
會留下疤痕……
袁金鈴聽到這幾個字,如遭雷擊。
最令她引以爲傲的就是外貌,如今,她的手上卻要留一下一道疤,從此不再完美……
這些年來,衛氏也因自己生養了袁金鈴這麼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兒,而感到驕傲,加上袁金鈴名聲好,袁無庸那些美妾纔沒能動搖她主母的地位,聽郎中說,袁金鈴手上會留下疤痕,她當即就火了,“什麼秭歸縣最有名的郎中,我看你是庸醫。”
“慧珍,賤婢,你從哪裡找來的庸醫。”
“夫人息怒,奴婢該死。”慧珍嚇得撲通跪在地上。
那郎中看見衛氏發火,趕緊提了藥箱,連診費都沒敢要,嚇得一路跌跌撞撞出了縣衙府。
花廳裡,袁金鈴聽說自己手會留疤,愣了好久纔回過神。
“賤人,死狐狸,我要殺了你們。”
她怒極攻心,咬牙切齒的大罵雲沫跟銀子,恨不得將銀子捉來,剮皮抽筋,再下鍋給燉了。
陽雀村。
雲沫回到家,就開始給雲曉童準備明日去上學要帶的東西。
他是住讀,一個月只能回家兩三次,得準備棉被,換洗的衣服,鞋襪,還有文房四寶,當然還得準備學費跟生活費。
“童童,你獨自住學校,要學會照顧自己,晚上記得蓋被子,早睡早起,要好好吃飯……”雲沫一邊收拾東西,同時嘴裡不停的嘮叨。
其實,她並不是一個婆婆媽媽的人,只是想到小豆丁要離開自己,獨自上縣學,她就沒來由的擔心,也許,這就是當孃的感覺。
雲曉童正在桌子那裡搗鼓着自己的東西。
雲沫幫他縫了一個小書包,只見他將自己的一些小東西往那書包裡塞,一會兒的功夫,那書包被他裝得鼓鼓囊囊的。
裝好東西后,他走到雲沫身邊,輕輕拍了拍雲沫的手,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將雲沫盯着。
“孃親乖,不要擔心,兒子會照顧好自己,你要對你兒子我有信心,你在家也要好好吃好飯,早睡早起,晚上不要踢被子,幹不了的重活,去找夜叔叔幫忙。”
雲沫:“……”
“臭小子,現在是我在叮囑你,你給我好好聽着,記在心裡。”雲沫假裝發飆。
這臭小子,越來越拿自己當大人了,明明只有五歲。
“是,孃親。”見雲沫發飆,雲曉童乖乖的垂下頭。
雲沫瞧他方纔還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僅一秒鐘時間,又變成了乖乖小孩,心裡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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