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孃親,爹爹

見雲夜沉着臉坐在車頭上,雲沫沒搭理他,牽着雲曉童爬到後面的板車上坐下。

這件事,她覺得自己沒錯,荀澈是她的朋友,那枚熊膽對他的身體有好處,她將熊膽贈他,是出於朋友之間的關心,而且,事先有和雲夜商量,難道就因爲雲夜與荀澈之間有些小摩擦,就要她斷絕與荀澈之間的來往嗎,不可能。

“去獸皮店。”雲沫心裡不悅,語氣有些平淡。

雲夜心裡的氣也沒消,淡淡的應了一聲,趕着牛車朝獸皮店而去。

其實,他心裡更多的是嫉妒,嫉妒雲沫這般記掛荀澈,特意爲他泡製熊膽酒,他被嫉妒衝昏了頭腦,所以才忍不住對雲沫發火。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麼說話,獸皮店離聞香樓不遠,很快就到了。

雲夜將牛車停在街道邊上,雲沫取了熊皮走進獸皮店。

“姑娘,又來賣獸皮了?”獸皮店的掌櫃對雲沫記憶深刻,她剛擡腳進門,掌櫃的就認出了她。

“嗯。”雲沫微微點頭,含笑走到櫃檯前。

“掌櫃的,我有張熊皮,你看看值多少錢。”

聽說雲沫是來賣熊皮的,掌櫃的更是揚着眉,高看了她幾分。

熊可不好獵殺,一個姑娘家是怎麼弄到手的。

雲沫見掌櫃的詫異的緊盯着自己,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笑了笑。

“姑娘,這熊皮好是好,不過有些雜毛。”掌櫃的從雲沫手裡接過熊皮,仔細瞧了瞧,又上手摸了摸,“若是純色的,可能更值錢一些。”

有了上次的經歷,雲沫知道,掌櫃的應該不會再糊弄她,的確,純色的獸皮是比雜色的獸皮更加珍貴,掌櫃的說得確實沒錯。

“掌櫃的,你直接說,這熊皮值多少錢。”

掌櫃的知道雲沫是個行家,害怕價格低了,她不賣,要知道,就算是雜色熊皮,那也是非常罕見的,但是價格出高了,他又覺得自己吃虧,仔細斟酌了半天,才道:“姑娘,我最多能給你二百兩。”

“好,就依掌櫃的。”雲沫當即點頭。

四隻熊掌加三百五十斤熊肉,總共才賣了三百五十兩銀子,掌櫃的出二百兩買這張熊皮,價格算是很公道了。

雲沫一口答應,掌櫃的十分高興,立即吩咐身旁的學徒將熊皮收起來,自己取了二百兩銀票遞給雲沫。

“姑娘,再有獸皮,你只管拿到我店裡來,我保管給你開個好價錢。”

“多謝掌櫃的。”雲沫禮貌性的笑了笑,帶着銀票離開。

從獸皮店出來,時辰還早,雲沫準備去街上逛逛。

“雲夜,咱們去成衣店吧,給你置辦兩身衣服。”懷裡揣着銀子,雲沫心情好了些,她盯着雲夜看了幾眼,見他穿着秋實的舊衣服,實在有些不搭調,那褲腿短得都到了小腿那裡。

雲曉童看出雲夜在生他孃親的氣,也趕緊道:“夜叔叔,咱們逛完成衣店再去買糖人,那糖人可甜了。”

雲夜本來還很鬱悶,但看見雲沫,雲曉童臉上的笑容後,瞬間覺得心情暢快了不少。

“上車吧。”

雖然他語氣依舊很淡,但是雲沫卻覺察出他的怒氣消散了不少。

三人進了成衣鋪,雲沫很快將那鋪子掃了一眼,對雲夜道:“喜歡什麼樣的衣服,你自己選,不管絲綢的,還是棉麻的,我今天高興,都給你買。”她表現得很大方,雲夜冒着危險獵熊,功不可沒,給他添置兩套衣服,是應該的。

雲夜沒看店裡的衣服,兩道目光緊鎖在雲沫的臉上,見她一臉大方的模樣,不禁勾了勾脣角,這一笑,連心裡最後一點陰霾也煙消雲散。

店掌櫃含笑將兩人瞧着。

當着掌櫃的面,雲夜這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雲沫覺得渾身不自在,感覺好像有螞蟻在身上爬。

“我讓你看衣服,你看我作甚?”

“我眼光差,你幫我選。”雲夜眸子裡含着明顯的暖意。

“這位小娘子,我看這套青色的長衫,很適合你家相公。”雲沫心裡正變扭着,掌櫃的突然開口。

相……公?

雲沫見掌櫃的誤會了,瞪了雲夜一眼,趕緊解釋,“掌櫃的,你誤會了,他不是……”只是,她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雲夜扯到了身旁。

雲夜一手牽着雲曉童,一手攬着雲沫,活脫脫一家三口的模樣。

“雲夜,你又發什麼瘋?”雲沫掙扎了一下,卻沒能擺脫雲夜搭在她肩上的大手。

雲夜稍微低頭,將脣移到雲沫的耳邊,姿態有些曖昧,低聲道:“雲兒,你向掌櫃的解釋,我們沒關係,但是你又領着孩子跟我一起逛街,這又算什麼。”

成衣店的掌櫃是個中年婦女,見兩人這般親密,笑了笑,有些羨慕,“小娘子,你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可真好。”

“娘子,爲夫不喜歡穿青衣,你自己幫爲夫選。”掌櫃的話落,雲夜眨了眨古井般的眸子,暖暖的盯着雲沫。

他說話時,刻意收斂了平日的孤傲,冷傲,尤其是對雲沫眨眸子的動作,很有些撒嬌的成分。

雲沫正與他對視,見他眨眼睛的動作,差點沒被雷死。

雲夜在她心裡,一直是孤傲,冷傲的冰塊臉,沒想到,他竟然還會……發嗲。

“孃親,你快幫爹爹選衣服吧,咱們買了衣服,好去買糖人。”雲沫還在膈應中尚未回過神,突然,雲曉童不知何時抓住了她的手,揚着一張萌爆的臉將她盯着,眼神裡充滿了期盼。

孃親,爹……爹。

聽到小豆丁對雲夜的稱呼,雲沫差點噴了一口老血。

這臭小子天天吃她做的飯,越來越搗蛋不說,如今,還胳膊肘朝外拐了。

“孃親,孃親,你說過的,要給我買糖人。”雲曉童拉着雲沫的手,晃啊晃。

其實,他在心裡偷樂,夜叔叔對孃親好,對他好,若讓夜叔叔做他爹爹,他很樂意接受,有夜叔叔照顧孃親,孃親會輕鬆很多,所以,現在他就要幫夜叔叔一把。

雲沫被自家兒子出賣,氣得想跳腳,雲夜恰恰相反,心裡美得跟吃了蜜一樣,他眉眼一揚,給了雲曉童一個讚賞的眼神。

臭小子,表現還不錯。

“兒子乖,不要惹孃親生氣,想吃糖人,待會兒爹爹給你買。”他順着雲曉童的話往下說,說完,伸手一撈,直接將雲曉童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雲沫盯着眼前的一大一小,默了片刻,氣得叉腰道:“雲夜,雲曉童,你們兩個有完沒完。”這兩個人客串父子還上癮了。

雲夜見她叉着腰,一副母老虎要吃人的形象,扛着雲曉童後退了一步,裝得無辜又害怕,“娘子,你別生氣,兒子還小,不懂事。”

“孃親,你別生氣,生氣會影響你的花容月貌。”雲曉童坐在雲夜的肩上,雙手抱着雲夜的頭,眨着一雙水眸,可憐兮兮的將雲沫盯着。

掌櫃的又捂嘴笑了笑,一臉羨慕的看着雲沫,“小娘子,你家相公,孩子可真心疼你。”

雲沫猛吸了一口氣,徹底被打敗。

“掌櫃的,將那兩件黑色長袍包起來。”她將頭扭到一邊,不再看雲夜跟雲曉童,隨即伸手指了指店裡的兩件黑色長袍。

其實,剛踏進這家成衣店,她一眼就相中了那兩件黑色的長袍,覺得黑色的袍子和雲夜孤冷的氣質很相配,而且那兩件袍子的尺寸也很適合雲夜的身材。

掌櫃的將袍子包好,遞到雲沫手中,“小娘子,你可真有眼光,這兩套衣服很適合你家相公。”

雲沫乾笑了兩聲,沒心情和掌櫃的閒聊,直接問了她衣服的價格,一番討價還價後,付了錢,趕緊走人。

出了成衣鋪子,雲沫提着剛買的袍子走在最前面,不搭理雲夜跟雲曉童。

這兩個人,快將她氣死了,尤其是那個小的,分分鐘將她這個親孃出賣。

雲夜扛着雲曉童緊步跟在她身後,經方纔那麼一鬧,他心裡暗暗高興,連走路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嘴角始終保持着一抹輕揚的弧度。

“夜叔叔,孃親好像真生氣了。”

雲曉童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聽他說完,雲夜腳步微停了一下,淡淡道:“那咱們就想辦法,逗你孃親開心。”

雲曉童眸子一亮,像是想到了什麼好辦法。

“夜叔叔,孃親喜歡銀子,看到銀子心情就好了。”

雲夜凝眉想了想,很認真的回答:“那,我再上山去打獵,賺了銀子交給你孃親。”

“這辦法好是好,只是……”雲曉童猶豫了一下,“只是,夜叔叔,你可不可以別在獵熊了,很危險。”

“好。”雲夜溫聲答應,“童童放心,夜叔叔不會有事的。”感受到雲曉童的關心,他心裡暖暖的,一抹淡淡的笑容爬上嘴角,直達眼底。

三人逛了會街,帶雲曉童到做糖人的攤前買了支糖人後,雲沫採辦了一些日常用度,這才讓雲夜趕車回陽雀村。

……

聞香樓這邊,雲沫三人剛離開,何向前就打發人將那瓶熊膽酒送去了荀府。

荀府內,荀澈一身素銀色袍子坐在風雨亭中。

“咳咳……”連續的咳嗽聲在亭中響起,僅幾日功夫,他容顏清瘦了不少,如玉的臉色顯得更加蒼白。

夙月端着糕點進來,她走到荀澈身後停下,盯着荀澈清瘦的背影。

心,狠狠的抽疼。

“夙月,將東西端下去,我不餓,咳咳。”荀澈沒有回頭,僅憑腳步聲就知道來人是夙月。

夙月沒有動,盯着荀澈的背影心疼又難過。

“公子,你是不是……喜歡雲姑娘。”

她問完,咬着下脣靜靜等待荀澈的答案。

其實她很不想問公子這個問題,她害怕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到了那時候,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會痛成什麼樣,不問這個問題,起碼她還能抱有一絲幻想,但是她又不忍心看公子日漸消瘦。

最終……還是問出了口。

夙月的話傳進耳中,荀澈感覺自己的心猛跳了一下,猶被驚醒一般。

原來……他對沫兒的感情是喜歡。

難怪,那天晚上,他看見雲夜在沫兒的房裡,看見他們那樣……他會如此的難過。

夙月靜候了片刻,荀澈才轉動着輪椅的軸,慢慢轉過身來,他沒說話,只對着夙月點了點頭。

看見荀澈點頭,夙月只覺得自己的心被利器狠狠的捅了一下,痛徹心扉。

公子……他果然喜歡雲姑娘。

雖然她早看出公子喜歡雲姑娘,也早做好了心裡準備,但是親眼看見公子點頭承認,她還是有些接受不了,控制不住要心痛。

“公……子,你若是對雲姑娘有意,就應該去爭取,雲姑娘……她很好。”夙月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自己錯綜複雜的感情,緩緩道。

只是她說出來的每一個字,就像一把刀子,狠狠的紮在她的心上。

“夙月,你也很好。”荀澈聽她說完,淡淡回答。

雖然夙月將她的感情隱藏得很深,但是荀澈還是有所察覺,應該說,很早以前,他就已經發現夙月對他的感情不一般,但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感情的事,不能勉強,這些年,夙月對他的守護,他很感激,但是卻不能迴應她什麼。

荀澈的話有些意味不明,這令夙月心裡顫抖了一下。

公子用這樣的語氣說她很好,難道是發現什麼了嗎?想到這裡,夙月心裡更是慌張。

“公子,我……”

荀澈見她神情慌亂,溫潤一笑,將話題轉移,“縣學的衛夫子回信了嗎?”

“還沒有,據說是省親去了,要過幾日才能回來。”夙月見荀澈神色無異,不像發現自己對他的感情,這才鬆了一口氣。

荀澈倒了一杯茶,輕飲着,“有衛夫子的消息,立即通知我。”

“是,公子。”夙月應道。

聊完衛東陽的事,荀澈揚了揚眉,視線落在夙月手中的糕點上,“將糕點拿過來吧,我有些餓了。”

夙月心下一喜,趕緊將手裡的碟放在荀澈身旁的石桌上,“公子,這是廚房才做的荷花糕,清淡可口。”

荀澈夾了一塊,動作優雅的咀嚼起來,“味道確實不錯。”他胃口突然大開,接連吃了好幾塊。

夙月站在一旁,見荀澈接連吃了好幾塊荷花糕,她心裡高興,又有些難過。

公子爲何突然胃口大開,她心裡明白得很。

呵呵,她心裡苦笑了一下,看來,只有雲姑娘才能走進公子的心裡。

……

陽雀村,雲沫三人回到家恰是中午。

去莫家還了牛車,雲沫就趕回家燒午飯。

大熱的天,雲夜又趕車,又搬東西,出了一身汗,回到宅子,他就打了一桶井水去自己房裡沖涼。

雲沫簡單燒好午飯,雲夜也洗好了澡,換上了今日剛買的衣服。

“你去歇息一會兒,我拿端菜拿碗。”

雲沫正準備將炒好的菜端去房裡,就聽雲夜的聲音傳了進來,她隨意擡起頭,正見雲夜擡腿從門口走進來。

只見他穿着新買的素黑長袍,兩截袖子隨意挽起,一身素黑色與他孤冷的氣質很相搭,袍子的尺寸也恰到好處,很好的勾勒出他修長筆挺的身材,臉上的藥紗布取了,令他臉部的輪廓盡顯無疑,濃眉舒展着,如寫意潑墨,鼻若瓊,如精雕的玉器,薄脣輕抿出一道柔美的線條,下巴處有一點點鬍渣子,冷傲而性感,就算半邊臉被毀,也比一般人好看。

雲沫的目光停留在雲夜的臉上,見他此刻這般風姿,感到有些意外,一時沒反應過來,就愣愣的將他盯着。

上次初見到荀澈,她也只是短暫的驚豔了一下,若是雲夜的臉不毀,該是怎樣的驚爲天人。

雲夜走進竈房,見雲沫正盯着自己發愣,不由自主的勾了勾脣,心裡十分滿意雲沫此刻的表現。

“喂,流口水了。”

他走到竈臺邊,端起竈臺上的炒好的菜,準備去房裡,當走到雲沫身邊時,他輕睨了她一眼,在她耳邊淡淡說了一句。

雲沫本能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輕聲嘀咕,“哪裡有口水。”

雲夜見她當真摸着嘴角,輕聲嘀咕,不禁大笑出聲。

他發現,雲沫除了堅強,獨立的一面,有時候,還會露出可愛傻傻的一面。

比如,現在這樣。

雲沫回過神來,知道自己被戲弄了時,雲夜已經端着菜走到了門口。

“雲夜,你個殺千刀的,竟然戲弄我。”她氣呼呼的對着雲夜的背影大罵。

罵聲傳進耳,雲夜不但沒生氣,反而勾着脣角笑得越發開心,他這笑發自內心,暖暖的笑容掩蓋了本性的孤傲,冷傲,顯得更加有血有肉。

吃過午飯,雲沫歇了一會兒,就去了茅草屋。

莫青山告訴她,今日開工翻建茅草屋,雖然將翻建茅屋的活兒包給莫青山做,她一百個放心,但是此刻正好有空,過去瞧瞧也好。

她剛走到門口,就見莫青山手裡捧了個海碗,蹲在陰涼處吃午飯,秋月在他身旁,時不時的幫他擦擦汗。

“咳咳。”見兩人這般親密,她咳了兩聲,覺得自己來得有些不是時候。

秋月聽到咳聲,揚起頭,朝門口看去,見雲沫站在那裡,刷的一下,她的臉紅得像片火燒雲。

“沫子姐,你啥時候來的?”

“我剛到,看到你們這般親密,都不好意思進來了。”雲沫笑着走進小院。

莫青山也是一臉靦腆,見雲沫笑着走來,他趕緊端着碗站起來。

“童……童娘,太陽這麼毒辣,你咋來了。”

“青山兄弟,這是不歡迎我麼?”雲沫含笑將他們二人盯着。

秋月被雲沫打趣,羞得臉上像火燒一樣,好熱。

雖然她與莫青山有了婚約,但是畢竟還未嫁進莫家,按着規矩,她幫莫青山擦汗是要被人數落的,知道雲沫不會數落自己,但是她心裡還是害羞得緊。

“沫子姐,你咋就愛打趣我,真討厭。”

“好了,我錯了,不打趣你了。”雲沫見秋月羞得都快將頭垂到胸前了,笑了笑,放過她,看向一旁的莫青山,“青山兄弟,我就是過來看看情況的。”

雲沫一邊與莫青山說話,一邊往茅草屋那裡看。

僅一個上午的時間,茅草屋的頂子已經被拆卸掉了,可見,莫青山確是個勤快能幹的。

莫青山將碗裡剩的飯幾口扒完,然後將碗遞給秋月拿着,擦了擦嘴纔對雲沫道:“童童娘,拆這茅屋很快,只要一天半功夫,就是挖基腳得費些事,起碼要五六日,好在天氣好,不會耽誤事兒,不過,想要蓋好豆腐坊,估算一下,最快也要半個月的時間。”他知道雲沫急需使用這豆腐坊。

“改日,我爹有空,我叫他來幫忙,這樣快些。”

這豆腐坊確實要得很緊。

自從茅屋被狂風颳壞,這幾日,聞香樓訂的觀音豆腐都是在秋家做的。

秋家那小院也不寬敞,一直佔用秋家的竈房總歸不方便,雲沫本來打算讓賀九娘她們搬去大宅裡做,但是將傢什搬來搬去的也是件麻煩事兒,再者,賀九娘,桂氏她們對大宅的佈置又不熟悉,搬去了也得適應兩三日,反而費神。

“青山兄弟,那就辛苦你了,需要什麼材料,你只管採購,坊子蓋好後,我連着工錢一起算給你。”雲沫客氣道。

“童童娘,你甭客氣,我又不是白辛苦。”莫青山撓着後腦勺,靦腆的笑了笑,他對雲沫感激得緊,雲沫不但幫他和秋月牽了紅線,還時常照顧他們莫家的生意。

雲沫瞧他一臉靦腆,沒再說什麼,轉而看向秋月,淡淡道:“秋月妹子,你回去和賀嬸說一下,得再佔用你家的竈房半個月。”

“沫子姐,你只管放心,我娘沒意見。”雲沫談及正事,秋月擺了擺手,又恢復了平日裡大大咧咧的模樣,“甭說只佔用半個月,就算佔用一年,我娘也沒意見。”

下午,雲沫在茅草屋這邊幫忙,直到燒晚飯的時間,纔回家。

“回來了,趕緊洗手進屋吃飯。”

雲沫回到家,正想去竈房燒晚飯,才走到竈房前,迎面就碰上了雲夜,只見他手裡端着兩盤菜。

“孃親,你回來了,夜叔叔燒了晚飯噢。”雲曉童手裡捧着三隻碗,小心翼翼的從竈房裡走出來。

雲沫衝雲曉童笑了笑後,盯着雲夜手裡的兩道菜,一盤是肉絲,一盤是乾燒土豆,兩道菜的色澤都很好,她都能聞到菜香味。

“這菜……是你做的?”

“不然,你以爲是誰做的。”雲夜睨了她一眼,端着菜朝屋裡走去。

“孃親,這菜真是夜叔叔做的,我還幫着燒火了呢。”雲曉童趕緊跟上去。

雲沫站在原地,又驚又愣。

雲夜第一次燒飯,是在她扭傷腳的時候,那天,他只熬了白米粥,隨便炒了兩個小菜,而且白米粥,小菜的味道都不怎麼樣,這才兩三日功夫,竟然會做肉絲,會燒土豆了……這進步,不是一般的快。

“你下午去茅屋那邊幫忙了?”

雲沫洗好手進屋,雲夜已經幫她盛好了飯。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挨着雲曉童坐了下來,“今天下午正好有空,就去看看……你有事?”

在她印象中,雲夜對於事不關己的事情,是半分不會留意的,怎麼突然問起茅屋翻建的事情?

“累了吧,多吃一點。”雲夜答非所問,夾起一筷子肉絲放在雲沫的碗中。

雲沫盯着碗裡的菜,愕然了一秒,“雲夜,你何時學會做菜的?”

“快吃吧,都涼了。”雲夜又往雲沫碗中夾了幾塊土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他不會承認,是因爲上次熬的粥不好吃,所以,自打那日後,每次雲沫做飯,他都在一旁認真的看着。

“孃親,你快點吃,這個土豆是夜叔叔專門爲你做的。”雲曉童一邊吃飯,一邊時不時的瞧瞧二人。

他話音落下,雲沫,雲夜同時有些尷尬,尤其是雲夜。

其實雲曉童猜對了,就是因爲雲沫喜歡吃乾燒土豆,所以他才特意學了這道菜。

“臭小子,什麼叫夜叔叔專門爲我做的,你不吃嗎?”雲沫拿自家寶貝兒子沒辦法,近來,這小子說話的口吻越來越像個大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

晚飯後,雲沫泡了個熱水澡,又讓雲曉童泡了泡,到傍晚時,母子倆帶着銀子入了仙源福境。

一入仙源福境,雲沫就敏銳的覺察到裡面的靈氣又充盈了不少,而且比上次進來時更爲純淨。

“唔唔唔,唔唔唔。”

銀子搖晃着它那兩條長長的尾巴,嘴裡接連發出興奮的狐啼聲,視乎也覺察到了仙源福境的變化。

金子跑過來,圍着雲沫轉了一圈,“吼,主人,恭喜你突破仙源天訣第一重了。”

雲沫有些後知有覺,“金子,你是說……我突破仙源天訣第一重了?”

她有些驚訝,她什麼時候突破仙源天訣第一重了?難道是昨日獵熊的時候?

昨日雲夜遇險,她情急之下就射出了那枚木簪,當時,她也以爲自己突破了仙源天訣第一重,但是回去後,她多次嘗試凝氣化力,卻沒有一次成功,據仙源天訣記載,修煉者突破第一重是可以飛緣走壁,凝氣化力的。

“金子,你說我突破第一重了,但是我依舊不能凝氣化力,也無法施展輕功,這是怎麼回事?”

雲沫不解的看着金子。

金子說她突破第一重了,那必然是突破了,這吃貨雖然逗比,又沒逼格,但是對仙源天訣,仙源福境十分了解,還有就是,仙源福境裡充盈純淨的靈氣也很好的證明,她確實是突破第一重了。

“主人,你剛突破第一重,不能順利的凝氣化力是正常的,現在,仙源福境裡的靈氣充盈純淨了不少,你再運行一個周天試試。”

“嗯。”雲沫微微點頭,找了平坦的地方盤膝坐下來。

雲曉童,金子,銀子在一旁守着。

雲沫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將真氣沉入丹田,隨着她呼吸吐納之間,丹田裡的真氣不斷循環,像一股澎湃的熱流,跟着她的意識流在體內流轉。

“金子,孃親怎麼了?”

一段時間後,雲曉童見雲沫額頭冒出了許多晶瑩剔透的細密汗珠,一層淡淡的白光像蠶繭一樣將她包裹在中間,他心裡擔心雲沫,就小聲的問金子。

金子見雲曉童緊繃着小臉,十分擔心雲沫,就用自己金閃閃的大尾巴,碰了碰他的身子,表示安慰,“小主人,主人沒事的,主人正在凝氣呢。”

“唔唔唔,唔唔唔。”

銀子唔唔幾聲後,也不斷點頭,還將自己的身子貼近雲曉童,伸出軟軟的舌頭,輕輕的舔着雲曉童的小手。

它那軟軟的舌頭舔得雲曉童心裡發癢,雲曉童怕打攪雲沫凝氣,伸手將它抱進懷裡。

“銀子,別鬧,孃親在練功呢。”

“唔唔唔,唔唔。”銀子輕輕唔唔了幾聲,很乖巧的窩在雲曉童的懷裡,同時,還眯着一雙狹長的狐狸眼,挑釁的盯着金子。

金子收到它挑釁的眼神,衝它呲了呲牙,然後將臉擡得高高的,展露它靈獸之王的高逼格,高姿態,直接藐視銀子這隻只有兩條尾巴的九尾小靈狐。

雲沫運轉完一個周天,緩緩的睜開眸子。

雲曉童見她周身的白光消失,趕緊帶着金子,銀子跑到她身邊。

“孃親,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雲曉童緊張的盯着雲沫的臉,眸子裡寫滿了擔心。

雲沫瞧他緊張的小模樣,展顏笑了笑,伸手想揉他的頭,“童童放心,孃親沒事。”只是,她剛伸出手,指尖還沒碰觸到雲曉童的額頭,她就發現自己的手和以往有些不一樣了。

眼前這隻手,膚色白淨了許多,雖然還是有些黑,但是黑得不是那麼明顯了,就連虎口處那道疤痕也消淡了,整隻手看上去細嫩,好看了不少。

這……還是她的手嗎?

雲沫盯着自己的手眨了眨眼,幾乎以爲這是別人的手。

“主人,你別懷疑了,這是你的手。”金子見雲沫盯着自己的手,一臉意外,“仙源天訣是上古功法,能洗髓令修煉者脫胎換骨。”

“孃親,你變漂亮了。”

雲曉童也注意到,雲沫的臉也白了許多,不僅白,皮膚還細膩了不少,看上去比以前漂亮了許多。

“啊唔唔唔,唔。”

銀子在雲曉童懷裡一蹦,直接跳到了雲沫的懷裡,歪着腦袋,在她身上蹭啊蹭的賣乖,“唔唔唔。”

金子見銀子霸佔了自己主人的懷抱,呲了呲牙,十分不滿。

討厭的九尾狐,自從有了這隻臭狐狸,小主人都變心了。

“走開,臭狐狸,這裡沒你什麼事。”金爺憤怒,揚起一隻爪子,拍!一爪將銀子拍出去幾米。

啊唔!

銀子被拍得啊唔一聲,像一團雪球從雲沫懷裡飛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了幾米之外。

雲曉童見銀子被拍飛,有些心疼。

“金子,你別老是欺負銀子。”

金子受到責備,揚着圓呼的臉盯着雲曉童,黑漆漆的眼睛逐漸蒙上一層水霧。

“吼。”它哀吼一聲,低下頭,“小主人,你變心了,你花心大蘿蔔,金爺不喜歡你了,金爺自己去角落裡蹲着哭一會兒,你們誰也別攔着我。”它唧唧歪歪完,還當真拖着金閃閃的尾巴,悶悶不樂的躲到了一塊石頭背後。

花心大蘿蔔?

雲沫扶了扶額,好一陣無語。

她幾度產生錯覺,認爲金子這隻逗比獅子也是穿越來的。

雲曉童見金子躲在石頭後不肯出來,覺得自己有了銀子,可能真的忽視金子了。

“金子,咱們去玩。”他走到金子身邊,蹲下身子,摸了摸金子毛絨絨的腦袋。

金子感覺到雲曉童的觸摸,心裡美滋滋的,卻故意裝逼將腦袋歪到一邊。

“小主人,你不是不喜歡金爺了嗎?哼,金爺還在生氣,不想理你,你走開。”

“金子,我沒有不喜歡你。”雲曉童學金子模樣靠着石頭蹲在地上,“你和銀子一樣,都是最好的靈寵。”

“哼,金爺不相信,你剛纔還罵金爺。”

“可是……你剛纔將銀子拍飛了,銀子只是一隻小小的九尾靈狐,金子,你是靈獸之王,應當讓着銀子一些。”

“唔……”

金子將頭別過來,瞪着一對黑漆漆的大眼睛將雲曉童盯着,視乎在認真思考雲曉童剛纔說的話。

小主人說的也有道理。

它堂堂靈獸之王和一隻小小的九尾靈狐計較什麼,太沒逼格了。

“吼,小主人,那我以後不欺負銀子了。”

“唔唔唔,啊唔唔唔。”

金子剛說完這句話,就見銀子晃着兩條長長的尾巴,樂顛顛的奔了過來,只是,剛纔才被金子拍了一爪,還有些忌憚金子靈獸之王的威懾力,跑到金子身旁一米處及時剎住車,眯着一雙狹長的狐狸眼,十分膽怯的將金子盯着,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啊唔。”

金子將銀子盯着,見它膽怯的模樣,那顆獅王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覺得自己真是牛逼哄哄的。

哼,它金子可是堂堂的靈獸之王,小小一隻二尾的九尾靈狐,就該乖乖的誠服在它的爪子下,只是金爺現在牛逼哄哄的,在未來的某一天就慘了……

雲曉童見銀子膽怯的模樣,伸手一撈,將它抱進懷裡。

“銀子,你放心,以後,金子都不會欺負你了。”

銀子從雲曉童的懷中擡起頭,用一雙狹長狐媚的眼睛將金子盯着。

“臭狐狸,以後跟着金爺混,金爺罩着你。”金子揚起一隻大肥爪子,老大一般,輕輕撓了撓銀子頭頂上的絨毛,面對這麼小隻的九尾靈狐,瞬間,它覺得自己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

“唔唔。”

銀子唔唔點頭,狹長的狐狸眼眯出一點弧度,十分興奮的將金子盯着,還捲起一條尾巴,輕輕碰了碰金子的大肥爪,表示友好。

金子感覺自己的肥爪癢癢的,心裡也跟着癢癢的,觸電一般,趕緊丟開銀子毛絨絨的尾巴,將頭歪到一邊,眼神閃躲,瞧模樣,好像有些羞澀。

雲沫見自家的兩隻逗比靈寵沒打起來,這才放心繼續修煉。

她沉了沉氣,按着仙源天訣功法所述,凝氣化力,彎腰從地上隨意撿起一枚石子,夾在兩指之間。

嗦,輕輕一彈。

隨着她輕輕彈指的動作,那枚小石子以極快的速度飛彈出去,眨眼間,正擊中前方一棵手臂粗的樹。

那棵樹搖搖晃晃幾下,啪嚓,從樹幹中間斷開,轟隆倒在了地上。

雲沫盯着那倒下的樹,一臉吃驚。

沒想到,她輕輕一彈,威力竟然這麼大。

雲曉童,金子,銀子聽到動靜,從大石背後走了出來。

金子瞧了一眼被半腰截斷的樹木,興奮的奔到雲沫身邊,“主人,你能凝氣化力了。”

“嗯。”雲沫微微點頭,然後她又接連彈出了幾枚小石子,每一枚小石子彈出去,都能截斷一棵手臂粗細的樹木,不像上次那般,射出一枚木簪之後,就沒法再凝氣化力了。

“主人,你再試試輕功。”金子在一旁提點雲沫。

“只要能夠凝氣化力,就能夠施展輕功。”

雲沫輕睨了金子一眼,聽它的話,準備嘗試着用輕功。

仙源天訣中記載的輕功心法她早就爛熟於心,吸了一口氣之後,按着心法所述,讓真氣在體內運轉起來,足尖配合着一點,緊接着,身子一輕。

“孃親,你也能飛了,太好了。”

雲曉童見雲沫的腳離開了地面,整個人距離地面有幾米,高興得直拍手。

身爲穿越派,雲沫覺得輕功這種東西實在太神奇了,萬萬沒想到的是,今日,她竟然學會了這種神奇的武功。

此刻,她感覺自己的身子輕飄飄的,一層淡淡的白光將她包裹着,令她覺得好似做夢一般,很不真實。

她提氣飛出幾丈遠,很快,又折了回來,剛突破第一重,對於輕功的應用雖不是很熟練,但,好在是能用了。

見雲曉童正一臉興奮,她閉了心法,收回真氣,輕飄飄落到了他的身旁,拍拍他的腦袋,道:“乖兒子,以後上霧峰山,孃親能追得上你了。”

昨日上山打獵,這臭小子仗着自己會輕功,將她遠遠的甩在身後。

雲曉童咧嘴一笑,“孃親,你最厲害了。”

練完功,雲沫去黃靈地查看了一下情況。

隨着仙源福境靈氣日漸充盈,純淨,種在黃靈地的那些香椿樹,木槿花也越發長得茂盛,短短時間,原本只有拇指粗細的樹苗,如今已經粗壯了一圈,新發出來的枝丫也長得極好,有幾株木槿已經結了花苞,估摸着,再過些時日,就能收穫。

------題外話------

不知是那位妞留的言,我後臺刷不出來,等刷出來了,再回復。

多多冒泡哦,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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