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刻鐘後,城門口。
“主子,夫人,東西到手了嗎?”說話的是無邪。
燕璃對着他點了下頭,“百里雪鴛被雲兒迷暈了,城主府的人應該會很快發現,事不宜遲,咱們馬上離開鳳來城。”
快馬早是準備好了的,一行人只等拿到古碎玉,從鳳來城絕塵而去。
只是,燕璃,雲沫夫婦倆剛抱着兩個孩子躍上馬,踢踢踏踏沉重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同時伴隨着兵刃的鳴聲。
“主子,夫人,怎麼辦?”無邪朝四周掃了一眼,不禁深深皺起眉頭。
數千城主府的護衛,將城門圍得似鐵桶一般,而他們此刻正處在這鐵桶中央的位置,周圍是黑壓壓的人頭,明晃晃的兵刃。
燕璃,雲沫同時將懷裡的孩子護好,夫婦倆心有靈犀地冷掃了一眼四周鳳來城的護衛。
二人早料到,今日的行動不會太順利,所以此刻發生變故,並未感到太意外。
“殺出去,佛擋殺佛,魔擋弒魔。”燕璃從那些鳳來城護衛的身上收回視線,臉色一沉,殺意凜凜顯示在臉上。
他不可能丟下雲兒,今日,就算百里千秋,百里雪鴛出動整個鳳來城的兵力,他都要在這鐵鑄的圍牆上,撕開一道血口。
“是。”燕璃一聲名下,他身後的六煞齊齊祭出了兵器。
“慢着,本公主有話要說。”雙方正與交鋒,一道清脆卻又不失霸氣的聲音傳了過來,那聲音尚未落下,截斷街道的鳳來城護衛立即分散到兩邊,讓出一條康莊大道直通到雲沫的面前。
嗒嗒嗒一陣馬蹄聲響起,百里雪鴛騎在一匹白色戰馬上,滿身英氣到了雲沫的面前。
她凝視着雲沫,雲沫微微蹙了眉頭,也將她凝視着,一時之間,城門口靜謐無聲……
“本公主爲你遣散後宮,本公主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你爲何還要離本公主而去?”百里雪鴛一字一句沉重地開口,那雙美麗的眸子因爲憤怒而泛紅。
“你答應嫁給本公主,就僅僅是爲了從本公主的體內取那塊玉,難道你就沒有喜歡過本公主嗎?哪怕是一絲一毫?”
“你沒有暈?”雲沫猛地將眼睛瞪圓,目光緊鎖在百里雪鴛的身上。
百里雪鴛見她這般反應,有些自嘲地牽動了一下嘴角,“本公主身上有解毒珠,可解百毒,豈能被你那小小的*藥暗算。”說話間,她自懷裡掏出一枚墨綠色的珠子,遞給雲沫看了一眼。
雲沫盯着那珠子一愣,“你既然沒有昏迷,爲何……”
“爲何不阻止你從本公主身上取玉?”百里雪鴛搶過話,又是自嘲地牽動了兩下嘴角,“因爲本公主抱着一絲希望,你拿到了玉,就會留在鳳來城陪本公主,如此看來,本公主真是太一廂情願了。”
雲沫自己也覺得,爲了取玉就欺騙百里雪鴛的感情,是有些不道德,但是爲了挽救風族,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百里公主,你對我的情誼,我知道,也很感激,我欺騙了你,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但是,今日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帶着碎玉離開鳳來城。”雲沫眸子裡的光閃了閃,面帶歉意地將百里雪鴛看着。
百里雪鴛聽她將話說得如此決絕,心裡,眼裡全是抹不去的痛,“想帶着玉離開鳳來城,哼,那得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既然如此,百里公主,我們便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雲沫收起臉上的歉意,眼神肅殺地與百里雪鴛對視。
百里雪鴛一個冷冷的眼神,從雲沫一行人的身上掃過,末了,對着身後的護衛重重一揮手,沉聲吩咐:“將這些對本公主不敬的人拿下。”
“是,公主殿下。”她身後的一名護衛應得特大聲,忽的,那護衛拔劍,在她身後一躍而起,寒光凜凜的寶劍發出一聲劍鳴,劍尖迅速地劃破空氣,對準了百里雪鴛的後背刺去。
百里雪鴛正背對着那護衛,且未料到城主府的護衛會刺殺她,等反應過來,扭頭一看,寒光凜凜的寶劍已離她只有毫髮距離。
這情況發生得太過突然,連燕璃,雲沫夫婦倆看得都是一愣。
“公主殿下,小心。”危險關頭,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
只是,那驚呼聲並未幫到百里雪鴛什麼,隨着這一聲驚呼,刺啦一聲,寒光凜凜的寶劍劃破了百里雪鴛身上的華服,緊接着,便是鮮血飛濺。
那護衛是想要百里雪鴛去死,這一劍刺下去,下足了猛力,直接將百里雪鴛的身子刺穿,染得通紅的劍刃從百里雪鴛的胸膛透了出來。
百里雪鴛被刺了個透心涼,猛地瞪大一雙眼睛,因爲撕心裂肺的痛,她表情極度扭曲着,雙手反扶住劍的另一端,將刺殺她的護衛盯着。
“你……你爲何要殺……殺本公主?”
那護衛給了百里雪鴛穿胸一劍,當下大笑出聲,被百里雪鴛問及,她隨手一揚,揭掉了頭上的頭盔
隨着沉重的頭盔被她取下來,嘩啦啦,一頭烏黑靚麗的秀髮垂落在了她的肩上。
女的?這護衛竟然是個女人假扮的,在場的人皆是一臉的詫異,包括,燕璃,雲沫夫婦倆也是一臉的詫異。
雲沫往刺殺百里雪鴛那名女子的身上掃了一眼,見那女子一臉憤怒,不禁在想,這難道又是百里雪鴛惹出來的風流債?
這想法,剛從她腦子裡溜過,便聽得那女子口吻冷冷的對百里雪鴛道:“我爲什麼要殺你,百里雪鴛,你說我爲什麼要殺你,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你好生看看。”那女子情緒激動,握住劍柄的手,往後用力一拉,嘩啦一聲響,刺穿百里雪鴛身子的長劍,被她拔了出來。
百里雪鴛的身子失去劍的支撐,對着馬背下一歪,重重摔在了地上。
那女子一手拖着染血的劍,另一隻手去將自己額前的頭髮扒開一些,露出額頭上猙獰的疤痕,“你不知道我是誰嗎?你仔細看看。”
“夢……蝶?”百里雪鴛躺在血泊裡,盯着面前面貌猙獰的女子看了片刻,女子的五官一點一點清晰的倒映在她的眸子裡,她瞳孔一點一點的縮小,最後腦海裡還浮現了夢蝶這兩個字。
“怎麼會是你,你爲何要殺本公主?”
這位名喚夢蝶的女子,原是她宮中的一名婢女,且非常得她寵愛,有一次因給她添暖爐,被燙傷了額頭,被她打發出了城主府。
“百里雪鴛,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夢蝶想是恨極了百里雪鴛,站在她面前,咬牙切齒地將她盯着。
“住嘴,你這賤婢,公主殿下的名諱,也是你能喚的。”見百里雪鴛負傷,其他的護衛立即圍了上來,刀戟長矛全對準了夢蝶。
百里雪鴛完全不明白,夢蝶爲何會刺殺她,又爲何這般恨她,聽到護衛怒斥聲,欲衝上來拿人,她微微擺了擺手,“先退下。”
“公主殿下。”百里雪鴛重傷成這樣,那些護衛哪敢輕易退下。
“退下。”百里雪鴛不得已,咬牙一聲冷呵。
“百里雪鴛,你這樣做,別以爲我就會感激你。”夢蝶卻是絲毫不領情,依舊眼神含恨地將百里雪鴛盯着。
百里雪鴛強撐着,虛虛開口,“本公主不需要你的感激,你只需要告訴本公主,你爲何要殺本公主?”
夢蝶冷哼一聲,“百里雪鴛,若不是你荒淫無度,好女風,將我抓進城主府,我的慕楓哥哥就不會死,我與慕楓哥哥青梅竹馬,兩情相悅,若不是你百里雪鴛從中阻隔,我們早就喜結了良緣。”
“你是說,我害死了一個叫慕楓的人?”百里雪鴛根本記不得,自己認識慕楓這樣一號人物。
“沒錯,就是你害死的。”夢蝶回答得斬釘截鐵,話裡字間,她狠狠磨牙,再配上臉上猙獰的表情,似要將百里雪鴛給生吞活剝了去,“百里雪鴛,你搶我入城的第二天,本是我與慕楓哥哥大婚的日子,沐風哥哥因我被搶入城主府,而終日鬱鬱寡歡,不久之後,便撒手人寰了,是你害死了慕楓哥哥。”
百里雪鴛心中一痛,她沒想過害人性命,卻沒想到,竟然有人因她而死,其實今日,就算城主府的護衛將雲沫等人攔下來了,她也沒想過要傷害誰……
“夢蝶,本公主接你入城主府是本公主的錯,但是本公主自問待你不薄啊。”
她是去年年中接夢蝶入城主府的,當時,她記得,她給了她的家人許多撫卹金,今年初,她給她添暖怒時額頭被燙傷,她還專門請了城主府最好的大夫給她醫治,直到她傷愈,她纔將她送出了城主府,同時還給一大筆撫卹金。
“待我不錯,呵呵……”對於百里雪鴛的話,夢蝶像聽笑話一般,冷冷抽動着嘴角,“百里雪鴛,我恨你,若不是你,我可以與慕楓哥哥長長久久,你喜歡女人,你好女風,你憑什麼就認爲,天下的女人都喜歡女人,都好女風,你對我好,我只覺得噁心,你知道,我的額頭爲什麼會被燙傷嗎?我告訴你,是我自己故意將自己的額頭燙傷的,我寧願做一個醜八怪,也不要伺候你這麼個荒淫無度,噁心的女人。”
“你覺得本公主……噁心?”百里雪鴛身爲鳳來城的公主,鳳來城未來的城主,何時不是受人追捧,恭維的,被罵噁心還是頭一次。
不得不說,夢蝶的話,深深地震撼了她。
原來,她的一意孤行,毀了鳳來城無數女子的幸福。
“對,你噁心,這天底下,沒有比你更噁心的人了。”夢蝶完全是豁出去了,說出來的話,字字句句像一把冷刀子插在百里雪鴛的心臟上,根本毫不忌憚百里雪鴛公主的身份,“百里雪鴛,你該死,你就是個害人精,我要殺了你。”
她越說越激動,話到最後,手中滴血的劍再次猛地揚起,鋒利無比的劍刃對着百里雪鴛再次刺去。
想是失血過多,百里雪鴛盯着夢蝶手中的寒劍一寸一寸刺向自己,身子卻一動不動地躺在血泊裡,等那劍逼近了,她乾脆閉上了雙眼,一副赴死的打算。
“保護公主殿下。”一旁的城主府護衛,哪裡可能再讓夢蝶這個女人傷到百里雪鴛分毫,不等夢蝶手中的劍刺到百里雪鴛身上,一道掌風對着她的劍襲了過來。
哐噹一聲,夢蝶手中的劍被那掌風斬斷成了兩截,其中一截在她手中,另一截掉在了地上。
“拿下這個女人。”
踢踢踏踏一陣腳步聲響,二十多名護衛同時攻上來,頃刻間,將夢蝶團團圍住。
夢蝶雖有些武藝傍身,但是與城主府的這些精銳護衛相比,卻是差得太遠,雙方交手,不消片刻功夫,她便被城主府的兩名護衛給押了下去。
“無情,去給百里公主看看。”雲沫見百里雪鴛倒在血泊裡,尚還有氣息在,一個眼神,瞟向了無情。
無情想起百里雪鴛剛纔的做派,一時沒有動作,側臉將燕璃給看着,“主子。”
“按夫人的話做。”燕璃淡淡吩咐。
燕璃明白雲沫的意思,經過夢蝶之事,或許百里雪鴛已經大徹大悟了,救活了百里雪鴛,或許他們能安安全全地離開鳳來城,反之,百里雪鴛若是死了,一場惡戰,必然是少不了的。
“是。”無情這才一躍下馬,徐步朝着百里雪鴛走去。
“來者何人,做什麼?”城主府的護衛擔心再有人傷害百里雪鴛,見無情徐步走上來,立馬就有幾名護衛擋在了百里雪鴛的面前,阻止無情再靠近百里雪鴛。
雲沫眼神一冷,道:“不想百里雪鴛死,你們就讓開。”
今日這些護衛,都是奉了百里千秋的命令,到城門口阻擊燕璃,雲沫一行人,不過還有一個任務就是護得百里雪鴛周全,百里雪鴛死了,這些護衛自是難持其咎,回去後,必會被百里千秋處罰。
“頭領,好像就是這位無情神醫,醫治好了公主殿下的頑疾。”一羣侍衛裡,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
那侍衛頭領自然也不希望百里雪鴛死,影響自己的官途,聽了自己屬下的話,他輕輕一揮手,擋在無情面前的幾名護衛,這才退到了一旁。
無情上前兩步,走到百里雪鴛的身邊蹲下,封住了她身上的幾處大穴,給她暫時止了血。
“無情,百里公主的情況怎樣?”雲沫挑了挑眉,視線躍過一羣護衛,落在百里雪鴛煞白的小臉上。
無情替百里雪鴛把了脈,才凝眉回答:“剛纔的一劍傷及了心脈,情況不是很樂觀。”
“可還有救?”攝政王千歲毫不避諱地詢問,“若是沒救了,就別浪費那個時間了。”
今日,就算百里雪鴛死了,他們同樣也能離開鳳來城。
雲沫嘴角微微抽搐,害怕無情真聽了攝政王千歲的話,撒手不管,趕緊道:“無情,能救則救,盡力最大的努力。”
畢竟,玉是從百里雪鴛的身上取的,拿了人家的東西,救人家一命,算算也是應該的,再者,他們這一行人入鳳來城至今,百里雪鴛確實不曾傷害過,而且,百里雪鴛對她的情誼,也確實是真的。
攝政王千歲聽了雲沫的話,卻是不怎麼高興,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酸澀的味道,“雲兒,難道你對百里雪鴛動了惻隱之心?”
雲沫賞賜他一記大白眼,“你還知道,我對百里雪鴛動的只是惻隱之心。”
又不是動情,這男人的醋勁兒真是越來越大了。
“惻隱之心也不能動。”攝政王千歲皺着眉頭,下了死命令,“愛情的萌芽,往往都是從動惻隱之心開始的。”
雲沫一巴掌狠狠拍在自己的腦門上,“燕大俠,百里雪鴛是個女人,你這麼說,是在懷疑你夫人我的性取向嗎?”
攝政王千歲仔細一想,自家夫人的性取向好像沒問題,這點,在牀上足矣體現,是以便收了那份疑慮之心。
“無情,救人。”
無情領命給百里雪鴛施了幾針,末了,對燕璃,雲沫夫婦倆道:“主子,夫人,需要您二位用真氣護主百里公主的心脈,屬下才能進一步施救。”
燕璃,雲沫對視了一眼,將雲曉童兄妹倆交給無心,無念照顧着,一躍下馬,走向百里雪鴛。
雲沫想的是,今日她用真氣護主百里雪鴛的心脈,救她一命,也算還了她的那份情誼吧,從此兩人,便真的是互不相欠了。
在燕璃,雲沫夫婦倆的幫助下,無情先是給百里雪鴛進一步止血,再給她縫合傷口,最後上藥,等一切做好,百里雪鴛那張煞白的小臉上,可算有了一絲絲的血色。
百里雪鴛緩緩睜開雙眼,感覺自己躺在一個軟軟的懷抱裡,定睛一看,抱着她的人正是雲沫。
雲沫見她醒來,微微一笑,“百里公主,感覺可還好?”
“本公主沒死嗎?”百里雪鴛躺在雲沫的懷裡,覺得甚不真實。
“沒死,公主殿下還好好地活着的。”雲沫道。
百里雪鴛張了張嘴,虛虛開口:“燕夫人,對不起,本公主不該一意孤行,強迫你嫁予本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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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上架以來,最晚更新的一天,讓大家久等了。
星兒也沒辦法,寶寶聲音都嘶啞了,我今天急得在醫院裡打轉